在漆黑、深不見底的地底,葉言久違地感受到了恐懼。</br> 在他爆發出最后的吞噬之力去吞噬自己和上方的駱良朋周圍的地之時,他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br> 胸口空了很久的空洞,帶走了葉言太多生命力。</br> 他還要在那樣的情況下爆發出吞噬之力救自己和駱良朋的性命。</br> 當他拼盡最后的力氣爆發出吞噬之力,給自己和駱良朋留下足夠的空間時,他以為自己下一瞬就要死了。</br> 至少在那一刻他爆發出吞噬之力后,他便暈死過去。</br> 地底真的很安靜。</br> 最后時刻延伸出去救駱良朋的吞噬之力,讓葉言只給自己留下了剛好足夠他一人存在的空間。</br> 他在里面根本無法動彈。</br> 空氣稀缺,周圍是堅硬無比的大地,一切聲音都被隔絕在外。</br> 在這里面,葉言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死了。</br> 他是在棺材里吧?</br> 太令人窒息了。</br> 在地底,無法動彈、緊貼著他的大地、無窮無盡的黑暗,竟然讓葉言感受到了難以名狀的孤獨。</br> 原本只存在在腳下,現在卻存在在他上下左右的大地,更是讓他感受到絕望。</br> 葉言掙扎著不讓自己繼續暈死過去,他強行在這種瀕死的狀態下進入超凡境界。</br> 身體內的血液加速流動,所有蘊藏在身體內的力量都被他調動起來。</br> 這樣,他才能保持清醒,繼續連接他與地面上的木之火,號召木之火回到他的身邊。</br> 就這樣,葉言進入超凡境界,吊著一口氣,在瀕死狀態堅持了一分鐘左右。</br> 這一分鐘,對于在地底的葉言來說,太漫長了。</br> 木之火受到超凡境界的加強,悄無聲息地融化面前的冰山,遁入地底,找到葉言。</br> 木之火將葉言胸腔的空洞補上,葉言就立馬控制著木之火去尋找在他上方的駱良朋。</br> 確保駱良朋沒有了生命危險后,木之火又回來繼續為葉言療傷。</br> 葉言能感應到,地面上,是葉詩和古劍輝在與幻夢國的人戰斗。</br> 于是他安心在下面休整了好一會兒,等到狀態恢復得差不多,再慢悠悠用吞噬之力吞噬周圍的土地,回到地面。</br> 面前,是一臉決絕的牧玉和藍冰。</br> 葉言對于兩人的心理素質很是敬佩。</br> 他從開始就一直聽見牧玉說什么死亡率為百分之八十,還有什么指引,他很好奇這些指的是什么。</br> 在牧玉和藍冰的眼中,葉言當然是涼城中最難對付的人了。</br> 他們好不容易,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在葉言不知道他們能力的情況下,打了葉言一個措手不及,以為把葉言殺了,一切都解決了,卻沒想到,葉言竟然沒死!而牧玉,已經因為接連使用地裂異能而精疲力盡了。</br> 在這樣心理和體力的打擊下,葉言原以為,牧玉會很絕望,甚至放棄戰斗。</br> 但現在看牧玉的表情和眼神,哪里是要放棄的樣子?</br> 他可能因為葉言的“復活”而感到頭疼,但他絕對不會放棄戰斗!打敗葉言這件事,對于他的指引是至關重要的事情。</br> 回收葉言與葉言同伴身上的勾玉,是實現他畢生目標的重要一環。</br> 不能完成這一環,那他不如去死。</br> 因此,牧玉的內心沒有一點要逃避戰斗的想法。</br> 即使他的內心都幾乎認為,接下來的戰斗是一場必輸無疑的戰斗。</br> 他精疲力盡,葉言卻因為木之火幾乎完全恢復。</br> 葉言知道了他的大招和異能,而他雖然從戰士們的記憶中見識過葉言的其他強大異能,卻還沒正面對抗過......在戰斗之前,葉言意味深長地看了葉詩一樣,他很好奇,葉詩為什么沒把蘇離惘殺了。</br> 同是尸魔人,擁有同樣的血統,葉詩對上蘇離惘,將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br> 可葉言竟不知道,葉詩居然會對敵人手下留情。</br> 葉詩察覺到葉言的眼神,有些心虛,他明白葉言是在問他:為什么沒將蘇離惘斬草除根?</br> 葉詩一慌,說話更結巴了,“葉言,葉言大哥,我想讓這個人,當我的小弟。”</br> 葉言一頓,其他人也是一懵。</br> “小弟?”</br> 葉言失笑,“你在我們的世界不是有很多尸魔人同伴嗎?</br> 稀罕他這一個?”</br> 原來葉言將葉詩和葉詩的手下稱為類尸,現在,他們有了全新的名字,尸魔人。</br> 尸魔人應該是屬于異界的一個種族,就是不知道為什么,葉詩他們沒被流放到這內域,而是去了新世界,這中間究竟又有什么故事?</br> 葉詩道:“但是,那些尸魔人,都不像他,這么聰明。”</br> 眾人都聽愣了。</br> 藍冰忍不住在一旁道:“聰明的尸魔人都是血統不純正的。”</br> 葉詩撓撓腦袋,想了想,“我不知道,我想要他這樣的,聰明的,尸魔人,當我的小弟。”</br> 藍冰的話又給了葉言提醒:血統純正的尸魔人,都是像葉詩這樣不怎么會說話、呆呆傻傻的。</br> 那葉詩留在新世界的那些尸魔人,是不是都是血統純正的?</br> 他們都傻傻的,連話都不會說。</br> 只是他們的級別還不高,所以還沒掌握尸魔人的異能,若是給他們時間,他們能夠成長為與葉詩水平差不多的存在?</br> 葉言想了一下,覺得有這個可能,畢竟異界那么看重血統,尸魔人若是傻的就是血統純正的,那留在新世界的那些尸魔人,血統一定純正得不行。</br> 葉言對葉詩點頭道:“等他醒來,他要是愿意,你當然可以讓他當你的小弟。”</br> 葉詩有些高興地點點頭,然后問:“葉言大哥,需不需要我幫你,對付他們兩個?”</br> 葉言道:“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可以應對,你把你的小弟帶下去,免得波及他。”</br> 葉詩一點都沒猶豫,提起奄奄一息的蘇離惘就走了。</br> 藍冰見狀,想上去攔下葉詩,被牧玉的眼神阻止了。</br> 看樣子那個葉詩是不會傷害蘇離惘的,而他們兩個要面對的是葉言,若是他們連葉言都無法戰勝,更別說什么救回蘇離惘了。</br> 葉言再次看向牧玉,“現在好了,有什么招都使出來,我看看你們的指引究竟是什么東西,能把你們指引到我葉言面前來。”</br> 牧玉冷冷一笑,道:“神之指引永遠不會錯,只有殺了你,回收你身上的勾玉,我才能達到我的目的。”</br> 葉言的耳朵都要聽起繭了,不耐煩地擺擺手,又挑釁般地朝牧玉輕佻地勾勾手:放馬過來。</br> 在葉言與葉詩說話的時候,牧玉用一枚白色能源水晶補充了下能量,算是恢復了一些,至少能繼續戰斗了。</br> 他不管不顧,再次全身凝聚力量,力量緊接著全部傳導到他強壯的手臂上。</br> 他半蹲下,肌肉明顯鼓起的兩臂猛然錘擊地面!見到這一幕,涼城眾人腦仁都在疼——怎么又是這招?</br> 可是這招就是這么管用啊!!大地瘋狂搖晃,在如此震動幅度下,能保持站立的人根本沒幾個!牧玉稍微恢復一些,便又能使出威力如此之猛的地裂,果然強悍!“這地震的威力,比起之前,一點都沒減弱!”</br> “牧玉這等級別的強者,能在戰斗中分心一直吸收白色能源水晶的能量,雖然吸收的速度一定比不上消耗的速度,但終究對他也是有不少幫助的。”</br> “他這個異能真是麻煩!我們這種級別的戰士,根本無法在他發動此異能的期間有任何行動,還得一直注意腳下會不會突然出現裂縫......”“呵呵,若他的目標是我們,我們的腳下出現裂縫,我們根本逃不了!這就是大型王國的實力,我們這種軍隊在他面前如同螞蟻,可惜他的對手是葉言老大,一切都沒這么輕松了!”</br> 面對猛烈的地震,葉言腳下仿佛生了根似的,一動不動,如履平地。</br> 牧玉見狀,冷哼一聲,葉言兩腳中間的大地下一瞬陡然裂開,沒有一絲前兆,就是這么突然!同時,一直沒動手的藍冰,突然爆發出冰。</br> 這次,冰的行動軌跡不是地面,而是從上空!為了斬斷葉言逃跑的路線,冰從藍冰身上蔓延而出,竟然是朝著空中而去,從葉言的上空猛然降臨,仿佛一座陡然壓下來的冰山!!葉言所在的地方頓時被陰影籠罩,上頭猛然砸下的冰山寒氣逼人,氣勢恐怖。</br> 腳下的裂縫,頭頂的冰上,似乎將葉言的路堵死了。</br> 裂縫猛然擴大,葉言腳下只剩黑暗的空洞,他整個人懸空,下一瞬就要墜入深淵。</br> 然而——正在墜落的葉言瞬間化為一道紫色閃電,直接消失在半空中!牧玉臉色一變。</br> 這招,他怎么可能沒在復生戰士的記憶中見過?</br> 這是葉言最擅長的一招,完美將雷元素異能運用到極限,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葉言這樣的速度!通過復生戰士的記憶......牧玉知道,葉言有極大的可能即將出現在他的身后!牧玉立馬站起來,長劍憑空從他手中、出現,猛然朝后方揮去!果然,長劍受到了阻礙。</br> 葉言的金色戰刀與長劍碰撞。</br> “砰!”</br> 兩股拼盡全力的力量,在接觸的瞬間爆發,恐怖的能量沖擊席卷整個戰場!牧玉順勢整個人轉過身來,正面面對葉言,抵抗著他意料之中的超強力量。</br> 同時,那恐怖裂縫已經合上,剛才沒擊中葉言的冰山早已墜入裂縫。</br> 那裂縫中明明容納了那么恐怖巨大的一座冰山,卻在合上的時候,依然云淡風輕,仿佛什么都沒有。</br> “咔。”</br> 只有葉言和牧玉兩人聽得見的細微破碎聲。</br> 牧玉的眼神頓時變得不可置信。</br> 下一瞬,長劍斷裂,落下的碎片泛出美麗的銀光。</br> 沒了長劍的阻擋,金色戰刀猛然朝前方劃去。</br> “噗。”</br> 戰刀劃過,鮮血飛濺。</br> 牧玉一步步后退,看向自己的身體。</br> 一道貫穿他整個上半身的刀傷,無比礙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