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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9章 食夢

    硝煙退散,夅運渾身是血地躺在大地上,雙手被斬斷,剩下小臂處血肉模糊卻又整齊的切口。</br>  去菜市場買肉老板也不會給你切這么整齊。</br>  一條腿從膝蓋處被砍斷,三只斷肢就在倒地的夅運身旁,凌亂凄涼的樣子,好像在嘲笑夅運的無能弱小。</br>  鮮血在他身下匯成溪流,染黑了周圍一大片土地。</br>  牧玉舉著在夕陽下被染成血紅的長劍,站在夅運的頭旁邊,高高在上,不知什么時候就會突然砍下夅運的腦袋。</br>  幻夢國的人解氣地看著這一幕,臉上掛著勝利和得意。</br>  夅運躺在地上,目光所及是一片紅,不知是今天的夕陽太紅了,還是他的血太紅了。</br>  他身體里的血液都要流干了,可他為什么還沒死?</br>  眼前的牧玉甚至連異能都沒使用,僅是用一把長劍就將他打敗,還是敗得這么慘不忍睹。</br>  在食夢族人的臉上揍一拳?</br>  夅運甚至沒主動觸碰到過牧玉的身體!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夅運敗下陣來。</br>  這一分鐘讓他深刻地認識到——即使是全盛狀態(tài)的他,都根本不可能戰(zhàn)勝牧玉!也許仍然毫無機會揍牧玉那么一下!牧玉作為血統(tǒng)不純的食夢族人,被流放到內(nèi)域來,但他的實力,卻非常恐怖!不是夅運想象中的半吊子。</br>  血從夅運身體上的三個截面上不斷流出,到現(xiàn)在,流出的血液量大大減少,看樣子似乎血要流盡了。</br>  聽了牧玉之前的話,幻夢國眾人現(xiàn)在也不急著趕路,就在這等著涼城的人來,于是更加淡定地看起了夅運的熱鬧。</br>  “你看看你個廢物的樣子,像只廢狗一樣被牧玉打爆,牧玉連任何異能都沒用!”</br>  “呵呵,現(xiàn)在還敢瞧不起幻夢國的人?</br>  幻夢國的人就算被異界流放,我們體內(nèi)流淌的依然是你觸不可及的高貴的食夢族血統(tǒng)!!光是用食夢族異能,我們就能將你個廢物反復殺個千百回!!”</br>  “看看你自己這弱雞般的實力,你配說我們嗎?”</br>  夅運虛弱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br>  這冷笑,是對他自己。</br>  是啊,這些人說得一點都沒錯。</br>  他們即使是被異界流放出來的血統(tǒng)不純正的食夢族人,也依然比他夅運要強大得多。</br>  夅運口出狂言,不過是因為對于食夢族的根深蒂固的仇恨,憑他現(xiàn)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與牧玉正常過一招。</br>  剛才那一分鐘內(nèi),他被牧玉一劍接一劍挑釁、劃傷、刺中,簡直太難看了!夅運的心中,此刻充滿了深深的絕望——對于他自己實力弱小的絕望,對于他將再次死在食夢族人手下的絕望。</br>  他太廢物了,他的實力遠遠不夠!!牧玉高高在上地看著地面的夅運,“我對你很好奇。”</br>  “你應該不知道食夢族的異能分兩方面吧?”</br>  因為流血過多已經(jīng)要暈過去的夅運聽了這話,勉強打起了精神。</br>  兩方面?</br>  食夢族的異能,不止是控制?</br>  如果是這樣,夅運又要狠狠自嘲一番了——被他恐懼的、記恨的,他自認為非常熟悉的食夢族異能,竟然還有別的作用,他卻根本不知道。</br>  “當我的異能完全控制住敵人,如果我愿意,我便能知曉他所有的記憶、感受和不為人知的一切過去。”</br>  牧玉聲調(diào)很輕,仿佛窺探別人的記憶和情感,是非常有趣、令他享受的事情。</br>  “你都沒想過,為什么食夢族叫做食夢族。”</br>  夅運徹底呆了,就這樣面朝深藍色的天空,聽牧玉說話。</br>  夕陽過去,夜色漸濃。</br>  “因為我們以你們的夢、記憶、感受、情感為食......這實在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啊,明明只擁有一段人生,卻能體會別人的人生,即便大多數(shù)人的人生很平庸,千篇一律,但總有一些個人獨特的情感和經(jīng)歷,讓我欲罷不能。”</br>  “更重要的是,我還沒食過新世界人的夢。”</br>  說起食夢,牧玉便沒了平時冷淡高傲的樣子,看樣子他確實非常喜歡食夢。</br>  “你們很讓我驚訝。”</br>  說著,牧玉突然換了一副腔調(diào),又有些認真了。</br>  “我已經(jīng)探索了你其他兩百多名同伴的記憶,你們真的讓我非常驚訝。”</br>  聽到牧玉這話,幻夢國幾千人也好奇和驚訝起來。</br>  牧玉應該活了將近百年了吧?</br>  他食過無數(shù)人的夢,最常有的感受,不過就是有趣罷了,究竟是什么記憶,能讓牧玉都吃驚?</br>  而且還是那兩百多人的記憶,都讓牧玉感到吃驚?</br>  夅運明白了牧玉為何吃驚了——他們這將近三百的復生戰(zhàn)士,全都是死過一次又活過來的人,全都是現(xiàn)在早已不存在在宇宙中的新世界的人。</br>  藍冰皺眉道:“牧玉,怎么回事?”</br>  牧玉似笑非笑地看著夅運,道:“我們面前的這些涼城人,有些死了幾十年,有些死了五六年,有些死了上百年,卻都在前幾天在葉言的幫助下得到了紅戰(zhàn)士的身體,復活了。”</br>  此話一出,幻夢國所有人一片嘩然,有些不可置信。</br>  “什么情況?</br>  怎么會這樣?</br>  死人還能復生?</br>  !而且還是死了那么久的人!”</br>  “這太不可思議了!”</br>  “若不是食夢族的異能絕對不會出錯,我一定不會相信!”</br>  “他們到底是什么人?”</br>  牧玉緩緩道:“他們,全都是新世界的人!但是與葉言不同,他們不是與葉言來自同一個新世界,而是來自之前的新世界。”</br>  “他們每個人,幾乎都來自不同的新世界......偶有幾個人是來自同一個新世界的。”</br>  牧玉說完,所有幻夢國的人都愣了。</br>  “葉言的新世界,就是最新的新世界,在這之前的新世界,全部淪為了異界大戰(zhàn)的戰(zhàn)場,早已毀滅了!那些新世界的人們,更加早已一起被毀滅了!!這些人怎么會復活?</br>  ?</br>  !”</br>  “是啊,同一時期,只可能存在一個新世界!而新世界,就是毀滅的代名詞,逃不了被異界摧毀的命運!”</br>  “太不可思議了,這種事情真的可能發(fā)生嗎?”</br>  牧玉直接道:“這樣對你們說,你們可能難理解,自己去食他們的夢吧,只要食三四個,你們就能完全懂了。”</br>  那些完全被牧玉的異能控制的復生戰(zhàn)士的記憶,瞬間同時被好幾名幻夢國的人侵入。</br>  完全掌握對方的記憶,了解對方的所有經(jīng)歷和情感,對于食夢族人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對于被解析的人來說,這完全可以說是恥辱了——素不相識的人,你的敵人,竟然通過使用異能,就能知道你的一生,你的所愛,你的仇恨,你的不甘,你的恐懼。</br>  夅運呆呆地躺在地上,心里只祈求著:快殺了我,殺了我!!他用力閉上眼睛,努力不去聽牧玉等人的話。</br>  牧玉捕捉到夅運表情和心理的變化,笑道:“我還沒說完呢,夅運,你是我唯一還沒探索記憶的人,因為我之前對你施加異能的時候,你掙脫了,之后我完全控制了你,還沒食你的夢,就將你解放,放你出來跟我戰(zhàn)斗。”</br>  “夅運,你擁有怎樣悲慘的過去呢?</br>  想必你跟你的同伴一樣,對異界是恨之入骨吧?”</br>  “怎么樣?</br>  知道你在我面前最終將毫無保留,是不是非常痛苦、恥辱?”</br>  藍冰皺眉看著牧玉,沉聲道:“夠了,別在這種人身上浪費太多感情。”</br>  同時,幻夢國的其他人全在興奮地討論自己食得的夢。</br>  “太震驚了!這些人真全是從不同新世界來的!他們死后,意識沒散,就這樣在外域漂流了幾十年,直到能量大爆炸爆發(fā)!”</br>  “竟然還有這種事情......不可思議!”</br>  “通過他們的記憶,我們也能知道,葉言、黃笑、暴食,都是勾玉者!還有一名非常強大人的叫做秋上。</br>  拖他們的記憶的服,我們得到了不少情報啊!”</br>  “那葉言,真的很強,我看這場戰(zhàn)斗沒有這么好打。”</br>  “確實,食了幾人的夢,最讓我震驚的不是這些復生戰(zhàn)士的身份,反而是他們眼中的葉言的實力!”</br>  牧玉沒理會藍冰,突然朝夅運爆發(fā)食夢族異能,食夅運的夢......“哈哈,哈哈哈哈!”</br>  牧玉爆發(fā)出大笑,退出夅運的腦子,讓只剩一口氣的夅運清醒過來。</br>  “原來你曾經(jīng)就是被食夢族的人殺的啊!怪不得你這么仇視我們!”</br>  “你曾經(jīng)所屬的勢力,直接被食夢族秒殺,所以你對我們有心理陰影!”</br>  “就是作為沒有思考能力一絲意識飄蕩在外域之時,只要是食夢族的強者來了,你都怕得直接清醒!哈哈哈哈!”</br>  “食夢族的恐怖已經(jīng)深深刻在你的骨子里了,還需要我來加深這恐懼么?</br>  哈哈哈!”</br>  其他幻夢國的人聽了,都是笑著,“哈哈,原來是這樣啊,那我理解他了。”</br>  “原來是個永遠害怕食夢族的廢物,我還以為是什么呢。”</br>  牧玉的話聲聲刺耳,每一句,每個字,都讓夅運遭受酷刑。</br>  當初進入界域輪回之地的種種場景,一下沖入夅運腦海中。</br>  面對食夢族九星強者的場景,第一次被食夢族異能攻擊。</br>  作為一絲意識每隔幾年就感受到食夢族強者氣息時的折磨和恐懼。</br>  在這里再次遇見食夢族的人,與牧玉戰(zhàn)斗時被完全碾壓的不堪模樣。</br>  原來,在他的心里,對于食夢族的恐懼,竟比對于食夢族的仇恨,還要深刻數(shù)倍!他不配活著,這樣的他,死了最好。</br>  周圍來自食夢族人的諷刺聲音仿佛潮水一般朝他涌來,將他淹沒。</br>  他覺得身體輕飄飄的,仿佛漂浮在海的中央。</br>  那些聲音也漸漸模糊,被水聲蓋過。</br>  就是這樣的感覺,這次讓他死透吧,他就是個廢物,永遠無法為同伴報仇,永遠無法戰(zhàn)勝食夢族。</br>  葉言老大,對不起,辜負了你的期待。</br>  夅運最后一次睜開眼睛看向上空,似乎是因為他在想著葉言,所以葉言的面孔出現(xiàn)在了天空之上,一臉的冷漠中又包含著怒氣。</br>  果然,葉言老大對我失望了。</br>  突然,浸在水中漸漸變得沉重仿佛要墜下去的身體中,一團熱烈的東西出現(xiàn),霸道地對夅運傳輸龐大的生命力。</br>  夅運頓時一個激靈回過神來。</br>  定睛一看,葉言蹲在地上正看著他。</br>  扭頭一看,剛才握著劍瘋狂嘲諷他的牧玉,正站在不遠處整理衣物,頭發(fā)上還有雜草,嘴角有一絲血跡,臉色難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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