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食夢族的異能!!!”</br> 夅運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口中擠出這句話。</br> 也許夅運不清楚別的異界大族的異能,但是對于食夢族的異能,他卻是清楚的很。</br> 曾經,他所在的勢力來到界域輪回之地后,遇見的異界九星強者,便是來自食夢族的。</br> 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都是磨滅不去、仿佛就在昨晚的噩夢。</br> 幾乎是在遇見食夢族強者的瞬間,夅運就同其他同伴一樣,毫無掙扎之力地失去意識,墜入無邊的黑暗——連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 死后的夅運因為太不甘了,也因為實力確實不凡,才留有一絲不甘的、仇恨的意識飄蕩在這界域輪回之地中。</br> 他不清不楚的意識,也在幾十年間,在界域輪回之地的上空,隱隱見過太多異界九星強者與新世界勾玉者的戰斗。</br> 那一絲意識的思考能力有限,多數時候就像一個無情的錄像機,能夠看清一切,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看見的是什么,有什么意義,無法思考,無法辨別。</br> 唯有見到食夢族的強者爆發出異能時,那熟悉的氣息,那在夅運死亡前完完全全籠罩他的氣息,能讓他的意識清醒過來,懂得正在發生的一切。</br> 在界域輪回之地的上空游蕩幾十年上百年的夅運的意識,每每遇到食夢族強者的異能爆發,他仿佛都再經歷一次那黑暗的、無意識的可怖死亡。</br> 這種氣息,這種感覺,在幾十年間反反復復折磨著夅運那原本不該清醒的意識。</br> 因此,夅運對于食夢族異能的氣息,無比熟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br> 這一刻,眼前這人爆發出來的異能,百分之百是食夢族的異能!!夅運以為他要等到很久很久之后,才會再感受到這種刻骨銘心的氣息,卻沒想到,他才獲得肉身不久,就在這內域遇見了食夢族的人!!更加令他絕望的是,現在的他,根本無法抵御面前這人的食夢族異能。</br> 他夅運,又要死在食夢族的手下了嗎?</br> 他明明才再次獲得全新的生命不久,他明明才得到那一點渺小的對異界報仇的希望......怎么會......他怎么又這樣毫無預兆地中了食夢族人的異能,又要在這無邊的黑暗和恐懼中不明不白地死掉。</br> 腦中的意識在一點點潰散,眼前的世界一點一點地墜入黑暗,身體漸漸不是自己的了,他又要在這熟悉的感覺中死去了。</br> 食夢族就是他永遠的宿敵么?</br> 他還沒為自己曾經的老大報仇,他真就這么廢物,面對食夢族,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br> 他是個廢物吧。</br> 他當初都不知道曾經的老大是怎么死的,因為他瞬間就中了食夢族強者的招,像只螻蟻,隨便就被人弄死。</br> 螻蟻,他注定是只螻蟻,遇見強者只配瞬間戰敗,遇見食夢族的人,瞬間就被控制?</br> 不!他好不容易得到了機會,好不容易獲得了第二次生命,怎么能在這里被打敗?</br> !面前的食夢族,只是被流放到界域輪回之地的次等貨!他連次等貨都打不贏,日后遇見真正異界中的食夢族強者,就更加沒機會了!!夅運腦中的精神力受到了這漫長時光的鼓舞,受到了曾經死在食夢族強者手下的同伴的鼓舞,受到了熟悉的食夢族氣息的刺激,想著過去幾十年上百年的折磨、等待、隱忍,他仿佛聽到腦內的一根弦崩開的聲音——強大的精神力陡然爆發出來,又瞬間縮回他的腦子,與霸道的食夢族對抗起來!夅運的意識頓時清醒大半,發現自己居然從墜落的邊緣剎住了車,抵抗住了食夢族的異能!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激動!他更加有力地用精神力對抗牧玉爆發出來的食夢族異能,哪怕腦子因為兩方力量的對抗隨時都要炸裂!前方面不改色的幻夢國眾人,見到夅運竟然從牧玉的食夢族異能中掙脫出來,很是詫異。m.</br> “這人居然沒瞬間被牧玉的異能控制住?”</br> 蘇離惘驚訝地打量著夅運。</br> “我看他剛才的樣子,本應已經被控制住了,但又好像瞬間清醒......”藍冰非常不解。</br> 這可是牧玉爆發出來的控制異能,要內域中叫得出名字的強者才可能防下,眼前這名涼城的戰士,怎么可能防下?</br> “你們,是食夢族的......”夅運艱難地看向前方的幻夢國隊伍,更加艱難地說出這句話。</br> 牧玉沒有感情的眼睛冷冷看著夅運,“整個內域都知道幻夢國的人都是食夢族的,你說這句話,有意義?”</br> 夅運聽了,猙獰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原來如此,整個幻夢國的人都是食夢族人,整個內域都知道,只有他們這些新世界的人不知道。</br> 夅運拼命發動他所有的精神力,包括剛才在緊急情況下突然突破極限的精神力,去對抗腦中越來越強力的食夢族異能。</br> 牧玉作用在夅運身上的異能越發強烈,是因為除了夅運以外的所有復生戰士,都完全被食夢族異能控制住了!這種情況下,加在其他人身上的異能就可稍緩,就能調出更多的異能對付還沒被降服的夅運。</br> 夅運在這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加難過難捱的情況下,依然擠出勉強的笑容道:“對,整個內域都知道,現在我也知道了,所有幻夢國的人,都是被異界流放出來的、血統不純的食夢族人......”夅運此話一出,幾乎整個幻夢國的人臉色都變了。</br> 牧玉面無表情的臉一抽,終于有殺氣浮現在他臉上。</br> “你個混賬找死!”</br> “新世界的人是吧?</br> 區區新世界的人,也敢嘲笑我們?</br> ?”</br> “死到臨頭還嘴硬,這簡直是新世界人的傳統藝能啊!”</br> “我們過得再慘,血液里也依然流淌著食夢族的血統,天生擁有控制異能,是你們這種天生平庸的新世界人能比的嗎?</br> 呵呵,廢物!”</br> 夅運滿頭大汗,努力抵抗著牧玉的異能,很是虛弱,但他滿意一笑——如果不是他的話戳到了這些人的痛處,他們會這么跳腳?</br> 會這么一個接一個地著急出來反駁?</br> 因為夅運這席話,牧玉終于正眼看他了。</br> 牧玉目標明確,只打算理指引中、出現的三個人名,其他人,他都不放在眼里,或是直接秒殺了,或是讓手下去解決。</br> 但是夅運,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讓他認真看夅運了。</br> “看樣子你很了解食夢族?”</br> 夅運逐漸覺得,他的精神力難以再抵抗牧玉的食夢族異能。</br> 不過,足夠了。</br> 至少這次,他在食夢族不可抵抗的異能中堅持了將近半分鐘,他比幾十年前實力全盛的自己有長進。</br> “了解,了解得很......”這句話不過六個字,當夅運說完第六個字,他的意識已經開始崩塌了。</br> 眼前的世界重新墜入黑暗。</br> 精神力與食夢族異能相互抵抗的大腦內,精神力逐漸敗下陣來。</br> 逐漸失去思考能力的夅運的大腦內,此刻想著的,不再是他幾十年前的同伴和老大,而是現在帶領他的葉言的名字。</br> “呵呵,我還以為他是條硬漢子能堅持很久呢,結果也不過如此。”</br> “老大,我覺得這人適合特別殘忍的死法,他個新世界的人,也配嘲諷我們?”</br> “被流放的血統不純正之人?</br> 這人知道的還真多,那就別怪我們了!”</br> 牧玉淡淡道:“既然要殘忍,那就讓他保持清醒,不能用清小兵的方式對待他。”</br> “哈哈哈,老大說得對,他不配毫無痛苦、沒有察覺地死去,他應該在清醒的狀態下,體會到與我們的實力差距,然后絕望地死去。”</br> “讓他明白,他瞧不起的流放之人,永遠在他之上,我們身上不純的食夢族血統,永遠凌駕在他頭上!”</br> 藍冰有些猶豫道:“牧玉,我們真要在這人這里浪費這么多時間?</br> 他們不過是涼城的小兵罷了。”</br> 牧玉道:“這些人明顯是實力不錯的軍隊,都集結到這里來了,說明涼城那邊已經察覺到我們的進攻,葉言現在應該都在趕往這邊的路上,我們也就不必著急和隱藏,反正已經暴露。”</br> 說話期間,牧玉直接撤銷施加在夅運身上的食夢族異能。</br> 夅運正在墜入熟悉的無邊黑暗之中,保有的最后一絲意識還在掙扎,因為他若是直接放棄抵抗,他會瞧不起自己。</br> 突然,周圍的黑暗褪去,直接攻擊他大腦的食夢族異能,直接退散了!他猛然睜開眼睛,不解地看向前方的牧玉。</br> 幻夢國隊伍后方是正在落下去的太陽,此刻正刺中夅運的眼。</br> 他忍不住瞇上眼睛,喘息道:“什么意思?”</br> 汗水完全將夅運的衣服打濕,剛才爆發出來的精神力,已經是現在的他的極限,他在對抗牧玉食夢族異能的過程中使出了所有的力量,幾乎是不可能再戰斗的了。</br> 牧玉看著夅運,眼神已經不是冷冷的,而是有著明顯的陰狠。</br> “我看你對幻夢國的人有很大的成見,對食夢族的異能頗有看法,所以覺得讓你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未免太便宜你了。</br> 這樣吧,我們兩個來打一場,打完之后你再評價評價,看看是你厲害,還是你口中被流放的血統不純正的幻夢國人厲害。”</br> 夅運聽著,心中已經明白,這些人是想折磨他,嘲弄他。</br> 他心中發笑,虛弱的臉上浮現出不同尋常的狠戾——他可以與食夢族的人戰斗?</br> 看樣子這些人為了羞辱他,不打算使用食夢族的控制異能,那他還真能戰斗一下,即使現在的他已經精疲力盡,他也終于有了在食夢族人臉上揮一拳的機會!夅運慢慢站直身體,深深吸了一口氣,“來。”</br> 來。</br> 這一個字,包含了夅運從幾十年前,接近百年前就對食夢族種下的仇恨的種子!那種子在他只是一絲意識期間,生根發芽,仇恨不僅沒有被時光沖淡,反倒更加濃郁和堅定了。</br> 夅運知道他不會是眼前牧玉的對手,但他就是死,也要在混蛋食夢族人的臉上揍一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