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跟段亦琛說了以后,他倒是還算守信用。第二天就讓人過來傳話,我就讓陳奶娘把豆豆抱去給他看看。陳奶娘回來的時候說:“侯爺今天抱了小少爺好一會呢。”我心里一窒,沒說話。
時間久了,我也將那件事放下了。在老太君那要是遇見了他,也不會避他于千里之外了。說不定我這輩子都要跟他共處一個屋檐之下了,老是這么別扭,就是自討苦吃了。他有時還會跟我說上幾句話,都是圍繞豆豆的話題,似乎,他也在開始學(xué)著做一個父親了。
老太君對段亦琛仍然不去我房里這件事耿耿于懷,她總是對我說:“念心,你們總是這個樣子,讓我如何安心呢?”我說:“奶奶,念心覺得現(xiàn)在這樣很好。再說我總是要習(xí)慣的,相公總是會娶妻的。”老太君說:“他要是真的能給我好好的娶個媳婦進(jìn)門來,我也能安心閉眼了。可是這個孩子,就是這么死心眼。還好你給我生了一個大胖重孫子,我對他爹娘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在這里住的久了,我的身體也漸漸發(fā)生了變化。現(xiàn)在的我不用做事,吃的也好了,所以不像剛來的時候那么清瘦,身上變豐腴了,皮膚也細(xì)膩了不少。這個秋念心原本就有個好皮囊,我又養(yǎng)了這么些日子,整個人顯得越發(fā)水靈。害的吳媽媽總是說:“小姐真是命苦,這么好的樣貌,就是去宮里做個娘娘也足夠了。侯爺也是個不長眼的,居然連院子都不進(jìn)來一步。”
我好笑的說:“奶娘,你上回不是說,要是他來了,你要跟他拼命的嗎?怎么現(xiàn)在又盼著他來了。”吳媽媽說:“小姐,上回那也是一時賭氣了。不管怎么說,侯爺現(xiàn)在是小姐的相公,只要他以后能好好的對小姐,咱們也就不跟他計較了。”我說:“奶娘,算了,這種事強(qiáng)求不來的。我們還是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要緊。”
這一夜,豆豆不知是不是著了涼,上吐下瀉,陳奶娘半夜爬起來找我。我心疼的要命,吳媽媽說:“快去告訴老太君吧。”我想了想,老太君年紀(jì)大了,夜里吵著她怕是不妥,就說:“快叫人去告訴管家,讓他趕緊找大夫來。”
管家知道后趕緊派人去找了大夫,我們這個院子里忙上忙下,鬧騰的不行。好一會大夫來了,給豆豆看過后說:“小少爺這是著涼了,沒什么事。我抓幾副藥給他吃了,再注意不要讓風(fēng)吹了就行。”
我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來。這頭一邊有人去熬藥,一邊有人安頓大夫去喝茶。我抱著豆豆,看著他因為生病而沒精神的小臉,一串眼淚就這么滾了下來。吳媽媽摸摸我的手:“小姐,大夫都說了,小少爺沒事了,你還哭個啥?”我說:“我知道,可我就是心里難過。”
“豆豆怎么了?”冷不丁的,段亦琛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我擦掉眼淚,回過頭去說:“著了涼,大夫說不是什么大事。”他身上的衣裳有些凌亂,怕是剛剛才從被窩里爬出來的。
他走過來,摸摸豆豆的額頭:“豆豆病了,怎么不叫人去告訴我?”我說:“天晚了,怕吵著侯爺休息。”他停頓了一下說:“以后不管什么事,記得先去跟我說一聲。”我點點頭說:“妾身知道了。”
他看了一會豆豆,我沉默的守在一邊,他又說:“有去告訴奶奶嗎?”我說:“夜深了,怕奶奶著急,沒去說。” “明早請安的時候再去說吧。”
一會藥煎好了,小晴把藥端過來,我跟吳媽媽哄著豆豆喝藥。可能是藥很難喝,豆豆喝下去一口又吐了出來,花了好大的功夫也沒喂下去多少。豆豆又哭鬧起來,我停下手,不忍心再喂下去了。吳媽媽說:“小姐,讓陳奶娘來吧,這藥不喝,受罪的可還是小少爺。”
我只好讓陳奶娘換下我,我在一旁看著豆豆哭,眼淚又涌了上來。豆豆一向身體結(jié)實,還沒搬過來之前都很少生病的。一只手伸過來扶住我的肩:“孩子哭鬧是正常的,等病好了就不會了。”
我點點頭:“侯爺說的是。妾身知道了。”他又嘆了一口氣,像是想說什么,可是沒有說出口。
豆豆總算喝完了藥,我慢慢的將他哄睡著。吳媽媽說:“行了,喝了藥,明日就該好多了。”我也松了一口氣,打發(fā)了其他人去休息,只留下守夜的幾個人。段亦琛走過來說:“今晚我就不走了,明早我跟你一起去奶奶那請安。”
我一愣,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吳媽媽悄悄的推了我一下:“小姐,快去服侍侯爺睡下。小少爺我看著,沒事的。”我看看段亦琛,他沒什么表情的看著我說:“你也來歇一下吧。若是你沒休息好,怎么照顧豆豆呢?”我只好說:“知道了。”就跟著段亦琛的后面進(jìn)了我的里屋。
他很自然的走到床前站住:“過來幫我寬衣吧。”我心里腹誹:憑什么我要幫你脫衣服,做你的小老婆就算了,現(xiàn)在還要做你的丫鬟。想歸想,我還是很自覺地走到他面前,幫他解開腰帶,脫下外衫和中衣。
然后他自己在床前坐下,脫下鞋子上 了床。我站在床前好一會都沒動,現(xiàn)在呢?我也上去跟他一起睡?不是說不會來我這里了嗎?難不成過了這些時日,他已經(jīng)很自然的把我當(dāng)成他的小老婆了?
段亦琛翻個身看看我:“你怎么不睡?”我吱唔了一下,還是沒動。他說:“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做什么的。只是今天太晚了,我再回去又會驚動人,索性就在這將就一晚了。”我聽見他用了將就兩字,也就安下心來。也是,人家心里可是有愛人的,我又是他名正言順的妾室,要是真的跟他撇的干干凈凈才不正常吧。
我也脫了外衣和中衣,正準(zhǔn)備上 床 去,卻發(fā)現(xiàn)這位侯爺睡在外側(cè),我只好小心翼翼的從他的腳那一頭爬到里面,鉆進(jìn)被子里睡下。床很寬大,他遠(yuǎn)遠(yuǎn)的睡在那一邊,我就安心的翻個身,面朝里睡了。可是心里總像是裝著什么事,睡的很不安穩(wěn)。我聽到旁邊的他也在不斷的翻來覆去。要是不習(xí)慣睡在這,何必過來呢?
我嘆了口氣,把臉藏進(jìn)被子里。他忽然開口:“你,在這還習(xí)慣嗎?”我又是一愣,他今晚是怎么了?我說:“很習(xí)慣,奶奶對我很好,下人們也都不錯。跟我從前的日子相比,現(xiàn)在就像是天天呆在蜜里面了。”他說:“我派人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你們住在那個地方。那時我沒想到你會真的把孩子生下來,憑你的人品相貌,要是沒有孩子,嫁給一個好人家還是行的。你怎么會那么想不開呢?”
我想到秋念心留給我的那個絕美凄艷的笑容,就說:“那個時候太小了不懂事,因為喜歡一個人,就會想要留下些什么跟他有關(guān)的東西。再說,這是一條人命啊,怎么能說不要就不要了呢?侯爺恐怕不明白,做母親的人有的時候為了孩子,是什么苦都能吃得的。”
他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好一會才說:“有句話,早就該對你說了,是我對不住你,讓你吃了這么多的苦。”我捏住被角,緩緩的說:“侯爺嚴(yán)重了。”不知道為什么,一行細(xì)細(xì)的眼淚順著我的眼角悄無聲息的淌下。秋念心,是你在哭嗎?你也聽到他的道歉了嗎?呵呵,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就只換來他一句對不住。就算是這樣,你也覺得值得嗎?
他的聲音繼續(xù)響起:“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只是我曾經(jīng)對荷婷允諾終身不娶。雖然你是妾室,可是對我來說,也算是背叛了。不過你盡管安心的住在這里,要是將來你想走了,我也不會攔你。”
段亦琛應(yīng)該算是難得的癡情人了,不過好在我不是秋念心,我只是王小柔,在感情上,我跟他是沒有關(guān)系的。我忽然起了好奇心,就輕輕的問:“侯爺,我能知道那一天,你是出了什么事,才會醉酒的嗎?”
他的聲音里有一絲痛楚:“那天我知道荷婷跟他圓 房了。”原來是這樣。我想了想說:“侯爺,其實有的時候放下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既然我都可以放下你,你又何必深陷其中呢?既然明知道是不可能的,放下了,對你對她,都是一件好事。”
他說:“我對荷婷的心意是不會變的,就算她嫁的是別人,我相信她對我的心意也不會變。總有一天,我們能夠在一起。”我沒說話,他的愿望是美好的。我想到我沒死之前,分手半年的男友,剛開始我也以為能夠跟他天長地久,可最后他還是對我說:“小柔,我已經(jīng)沒有感覺了。”我沒哭也沒鬧,我知道這不過是個借口,他只是有另外一個人了。我很爽快的跟他分了手,甚至連眼淚都沒流一滴,為了那種男人,不值得。
慢慢我也睡著了,似乎沒睡多長時間,就醒了。我心里還是記掛著豆豆,雖然有吳媽媽在那很穩(wěn)妥,可我還是放心不下。我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被段亦琛環(huán)住了,他的胸口緊緊的貼在我的后背上,熱烘烘的。我的心跳有一些不穩(wěn),我暗罵自己:又不是沒見過男人,還心跳什么。
我動動身子,輕輕的喊他:“侯爺,天亮了,該起了。”他一下就醒了,似乎是發(fā)現(xiàn)姿勢的異樣,很快他就坐了起來:“恩,那就起吧。”我先起來,穿好衣服,外面?zhèn)鱽磔p輕的敲門聲,原來是丫鬟聽到屋里的動靜,把段亦琛的衣服送來了。
我按照昨晚的樣子,一件一件給他穿上。他的個子太高,我給他整理領(lǐng)子的時候一定要踮著腳。穿好了外衫,我拿過鑲玉的腰帶,雙手環(huán)過他的腰,這下貼得很近,我的臉幾乎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我迅速的結(jié)束了穿衣工程,從丫鬟手里接過青鹽和楊枝,再遞給他。我現(xiàn)在很慶幸自己只是個掛名的小老婆,不然總是這樣每天伺候他,我可做不到。
伺候完了這位侯爺,我才匆忙的給自己收拾了一下。走到外屋,卻看見他正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我。我趕緊恭敬的說:“侯爺,我先去看看豆豆。”他點點頭:“好,我跟你一起去。”
過了一夜,豆豆已經(jīng)好多了,拉的次數(shù)明顯減少,也不怎么吐了。大夫又給他看了一次,跟我們說再調(diào)理個幾日,豆豆就能痊愈了。豆豆早就醒了,一雙大眼睛眨巴著看著我,我緊緊的抱著他:“豆豆,還好沒事了,娘被你嚇壞了你知道嗎?你要趕緊好起來,不然祖奶奶也會擔(dān)心的。”我照常跟豆豆說了好一會話,看他又沒精神了,才將他哄睡著,然后交給吳媽媽。
段亦琛在一旁站了好一會了,我說:“侯爺,讓您久等了,我們現(xiàn)在去給奶奶請安吧。”他點點頭就往外走,走到半路上,他忽然小聲說:“你平時在豆豆面前從不提起我?”我楞了一下,老老實實的回答:“是的。”他停下腳步,轉(zhuǎn)過神看著我說:“我是他爹,以后記得常在他面前提到我。”我趕緊答應(yīng)著:“是,妾身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