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勒的喘不過氣來,本想讓他松松手,可是全身顫抖的就像穿著單衣站在了冬日的冷風里,哆嗦個不停。
段亦琛終于松了松手,我的身子哆嗦的更厲害了。他驚恐看著我的臉,焦急的問:“念心,你有沒有受傷?怎么抖成這樣?”我惶恐的看著他的嘴在我眼前一張一合,自己卻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霍子祁和曲明忠也追了過來,我腦子里嗡嗡亂響,只聽見他們不斷的在說:“有沒有受傷?”宮人們開始跑了過來,忙做一團。四周的官員和家眷們也陸續涌過來。段亦琛瘋了一樣的大喊我的名字:“念心,念心!”
我好容易哆嗦完了,慢慢來了一句:“小聲點,吵死了。”一片安靜之后,段亦琛用他的大手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的摸索:“你有事沒有?受傷了嗎?有哪里疼嗎?”
我看看他,猛地撲到他懷里放聲大哭:“嗚嗚,嚇死我了!我以為我又要死了!”段亦琛用力抱緊我:“沒事了,沒事了,現在安全了。”我哭了一陣子,慢慢平靜下來。
段亦琛緊緊的抱住我,不斷的輕撫我的后背:“沒事了,現在沒事了。別怕別怕,有我在這里。”我也用力往他懷里鉆,就好像那里才是避風的港灣。
過了一會,霍子祁帶了一個人過來說:“亦琛,先讓御醫給秋夫人看一下吧。鄭大人已經到了。”段亦琛動作迅速的把我抱下馬,四周全是人,我縮在段亦琛的懷里,心里有些惴惴的。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上來說:“侯爺,請把夫人的身子放平,下官要給夫人診治。”那老人仔仔細細的給我把了脈,間或摸著他的胡須。段亦琛語氣很不好的問:“鄭大人,我夫人她究竟怎么樣了?”那鄭大人也不理他,自顧自的把著脈,一會點點頭,一會又搖搖頭,最后沉吟半晌后,才緩緩的說:“侯爺,夫人并無外傷,只是受到驚訝。不妨事,不妨事。”
段亦琛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然后對我說:“沒事就好,你現在覺得怎么樣了?”我說:“就是覺得身上發軟。”他又把我抱回懷里:“我們這就回去,不怕了啊,不怕了。”
段亦琛向皇上告了罪,皇上跟皇后都表達了他們對侯爺愛妾的擔憂之情,然后還說要重責養馬的人。段亦琛就千恩萬謝的帶著我回去了。
回到家里,又免不了一場騷動,吳媽媽和小晴抱著我就哭,豆豆也被她們帶的跟著一起哭。我哄好了豆豆,可是吳媽媽她們卻哭的死去活來的,一個勁的問我為什么要去騎那么危險的馬。我正茫然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老太君又帶著人匆匆忙忙趕到我的院子,一進屋她就老淚縱橫的說:“念心,念心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怎么會驚了馬呢?亦琛,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好好照顧念心呢?”
我躺在床上,看著鬧哄哄的一屋子,嘴里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覺得累。段亦琛黑著臉哄走老太君,然后又趕走了屋里其他人,喂我喝下藥。
喘口氣后,我的精神好了很多,想到今天段亦琛奮不顧身的趕去救我,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意。我看著他俊朗的面孔,小聲說:“相公,今天,謝謝你救了我。”他用大手揉揉我的頭發:“說的什么傻話,這種事還用謝嗎?我是你相公啊。今日差點嚇死我了,可是你怎么會跑去騎馬呢?”
我說:“是世子好意想要教我騎馬,開始都騎得好好的,后來世子說要去騎自己的馬過來,我就跟表哥兩人在那沒動,馬就忽然驚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還好相公過來了,相公是怎么看見我的馬驚了?”
段亦琛說:“我正在跟皇上說話,就聽見你尖叫的聲音,一看居然是驚馬了。好在我趕的及時,要不然……念心,我不能失去你,念心。”
他緊緊的抱住我,那懷抱溫暖的讓我有一剎那的失神。我慢慢伸手回抱住他,段亦琛,你為何要如此緊張于我呢?真的只是為了要演戲給別人看嗎?可是為何你的眼睛那么真誠,你的手又那么有安全感。段亦琛,我好想問你,你對我究竟有幾分真情?
他溫柔的對我說:“這次沒事就好,以后你要是想騎馬,可以等我慢慢教你。外頭的馬許是認生,比不得我們自家馴養的好。你這副嬌怯怯的身子,今日怕是也受了不少的苦吧。方才在外面不好問你,你的腿上有傷嗎?”
我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的腿可能都磨破了,有些疼。”
段亦琛捏住我的臉:“我要是不問,你就不說了?疼也忘了嗎?”
我說:“剛才只顧著害怕了,把什么都給忘了,你說了以后,才覺得腿上疼。”
他說:“來,我幫你擦藥。”說著就從懷里摸出一個上次幫我涂抹后背的藥膏來。我的雙手仍然使不上什么力氣,段亦琛就幫我脫下衣裳,下面只穿著一條褻褲,然后拉開我的雙腿:“你看看,都磨破了。”
他心疼的看著我,我忽然微微一笑,看著他仔細的用水幫我擦拭了一遍。然后輕輕的給所有磨破的皮膚都上了一層厚厚的藥膏。一股舒服的涼意從皮膚上傳來,陣陣香氣也隱隱散出。
段亦琛幫我涂好藥,輕聲問我:“還疼嗎?”我說:“一點都不疼了,相公這藥真管用。”他說:“這是上貢給宮里的藥,效果自然好。唉,居然傷了這么大一塊,你今日還真是嚇傻了,怎么一點都不知道疼呢?”
我撅起嘴說:“我嚇都要嚇死了,哪里還能想到疼呢?不過現在真的不疼了。”段亦琛輕吻我的額頭:“念心,以后,我不會再讓你出事了。今日我看見你那么危險,覺得整顆心都要跳出來了。念心,你不許再有事了!”
我重重的點點頭,那股溫暖的感覺從心里滲透到四面八方。忽然又想到什么,就說:“相公,今天那馬怎么會好好的就驚了呢?我看不出四周有什么嚇著它的東西。”段亦琛的表情有些凝重,他說:“我也覺得這事有些蹊蹺,不過你先別想這么多了,好好休息吧。這事我會去查個究竟的。乖,快躺下睡吧。”
我輕輕拉住他的手:“你能留下來陪我嗎?”這次實在不是我想裝柔弱,只是今天我確實是嚇壞了,而他的懷抱感覺又那么溫暖。我好想有個人能陪我一下。
段亦琛眼里露出溫柔的笑意:“別怕,我在這陪著你,好好睡吧。”我拉著他的一只手,放心的躺下,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睡的綿長而踏實,醒來后,覺得那種慌亂的驚悸感已經好多了。屋子里沒有人,只聽見外間有人在說話。
我坐起身子,剛想招呼人,卻聽見說話的是霍子祁,又躺下了。這個人,怎么又跑來了?我無聊的看著床頂的帳子,聽著外間兩人的談話。
只聽見霍子祁像是很神秘的說:“亦琛,這事你準備怎么辦?要是旁人做的就算了,可偏巧又是你的公主做的好事。還差點傷了你的人,我說你這次,不會又要偏袒芙公主了吧?要是老這么縱容她下去,我看秋夫人遲早有一天會出事。這次是趕得巧了,你能救得了她,要是下次你不在她身邊呢?”
段亦琛的聲音里帶著為難:“我知道荷婷任性,可是沒想到這次她居然會胡鬧到這種地步。”
“亦琛,我看你這戲還是別演了。秋夫人雖然只是一個妾,可是好歹也跟了你一場,又給你傳宗接代。你總不好讓她因為你的關系,就這樣香消玉殞吧。要不你還是把她讓給我吧。這樣你也不用演戲了,芙公主也不會再做出什么失控的事了。這樣對大家都好。”
“我不會把念心給你的!我早就說過了,念心是我的人!”
“那將來萬一你跟芙公主可以在一起了,秋夫人該怎么辦?你覺得芙公主能容得下你有一個側室在家里嗎?”
段亦琛不說話了,霍子祁就繼續說:“我也是為了你好。亦琛,你不會對秋夫人,動了真情吧。昨日,我看的分明,你根本就已經對她上心了。”
“我!總之我是不會把念心讓給你的!荷婷那我自會去找她說個究竟,她若是再任性,我也不會由著她了。我會看好念心,不會讓她出事的。”
霍子祁輕浮的笑聲傳了過來:“哈哈哈哈。你看好她?我倒是很好奇,倘若你的芙公主真的讓秋夫人有個三長兩短,你會怎么做呢?”
段亦琛不說話,霍子祁接著說:“反正不過是個妾而已,就是死了也可以再買一個來嘛。”
“你休得胡說!我不會讓念心出事的!”
“你還不承認,你根本就是對她動了真情!若她只是一般的女子,你段亦琛根本不會對她多看一眼,更別提會為了她去贏得什么珍珠,還那樣緊張的去救她!亦琛,我們相識多年,你的脾性我還不清楚嗎?倘若你真的不喜歡她,那我還是那句話,把她讓給我,我會好好待她。”
段亦琛停了好一會,才緩緩說:“她是我的人!”
“既然是你的人,你就讓芙公主別在找她的麻煩。對了,我想問問你,有沒有告訴過秋夫人,在她有了你的孩子之后,芙公主背地里做的那些好事呢?”
我心里一驚,什么?難道秋念心的那些事都是芙公主做的?
段亦琛的聲音有些沉痛:“反正念心現在也無事,就不要再追究了。”
我失控的跳下床,赤著腳就闖進了外屋:“我問你,那時候我掉進坑里,頭被撞,還有好多好多事,是不是都是芙公主做的?”
他們兩人被我嚇了一跳,段亦琛驚慌的說:“念心,你在說什么?”
我一步一步走到段亦琛的面前:“我只問你一句,想害死豆豆的人是不是芙公主?”
段亦琛臉色慘白,他不斷閃躲著我的逼視,我抓住他的衣襟:“你回答我!”
驀地,他像是狠狠下了決心般的說:“是!”
我渾身的力氣瞬間被抽走了,一下癱坐在地上,開始冷笑。秋念心,我知道害死你的罪魁禍首了,可是,我們能拿她怎么辦呢?沒有人知道你已經不在了,因為他們都以為秋念心還活著。
段亦琛發瘋一樣抱起我:“念心,你怎么了?你不要這樣,念心。我知道這一切都是荷婷的錯,可是好在你跟豆豆現在都沒事。念心,你看看我,你說句話啊。”
我看著段亦琛滿是關切之情的臉,淡淡的說:“侯爺,別再做戲了,你跟世子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不僅這一次的聽見了,上次你們在書房說的話我也聽見了。侯爺,念心人微福薄,經不起侯爺的抬愛。您這戲要是再演下去,我怕我跟豆豆沒有一個能活的了。我累了,沒有力氣再陪著您演戲了。還請侯爺能高抬貴手,放過我們母子二人。來世我就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大恩大德!求您放過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