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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慧眼如炬
“娘娘放心,這絕不會的,我從前是怕娘娘看見我這大大咧咧的就心里來氣,既然今日把話說開了,那我天天往娘娘這里來說話,反正后宮也沒什么事做。”
“好好好,你以后沒事了,就來我這里,順便把寶寶也帶過來。我這坤寧宮啊,太大,太安靜,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兒,有個孩子咿呀學(xué)語,想來定能添不少歡樂。”
皇后親自將寧溪月送出門,待她背影在院門外消失,掛在臉上的和煦笑容便慢慢消散。
芙蓉覷著皇后的面色不敢說話,直到扶著她的手走進(jìn)暖閣,她才小心陪笑道:“這萱妃也是,她如今都做了皇貴妃,還是不改吃貨本色,在娘娘面前也能如此,真不知該說她缺心眼,還是大大咧咧。”
“你莫要小瞧了她,她才不缺心眼呢,不但不缺,只怕比世人還要多幾個心眼子。”
皇后冷笑一聲,看看炕桌上去了一半的點心,淡淡道:“我這宮里點心怎么可能比得上永慶宮?她就餓成這樣?要在我這里大吃一頓?怕是心里打得就是這個主意,叫我對她失了防備,以為她就是個缺心眼或者大大咧咧的性子才好。哼!你也不想想,真缺心眼,能叫她一個罪臣之女爬到皇貴妃這個位子上?”
芙蓉故作驚訝道:“不是吧?看她也不像是有這種城府的,不過運氣好罷了,又有皇上寵愛。奴婢覺著,就算她和咱們耍心眼,怕也是因為身份驟然貴重,生怕娘娘您生氣,所以跑過來討好示弱。她肯吃咱們這里的點心,就是暗示娘娘,她是貴妃,您是皇后,她不會逾距的,所以永慶宮的點心,注定比不上咱們坤寧宮。”
“獨寵后宮,以一己之力將曹貴人玉妃送進(jìn)冷宮,叫舒妃皇貴妃被賜死的人,她用得著討好示弱嗎?既然用不著,還拿出這副作派,就說明必有所圖。也是,得寸進(jìn)尺乃是人之常情,若本宮是她,都已經(jīng)做到皇貴妃了,為什么不再努把力,百尺竿頭更進(jìn)一步呢?”
芙蓉心中叫苦,暗道娘娘鉆進(jìn)牛角尖里,是拔不出來了,可惜我也不敢再提醒,不然她必定要懷疑我生了二心。唉!難道上蒼真的如此殘忍,就叫我這么眼睜睜看著娘娘也重蹈舒妃和皇貴妃的覆轍嗎?
芙蓉心中糾結(jié)成一團(tuán),皇后卻是鐵石心腸,一門心思只想著怎樣才能不落痕跡要了對手的命。
且說寧溪月,從坤寧宮出來,她面上笑容也消失不見。素云在旁邊不時拿眼看她一下,直走出一里地,就見主子停下來,仰天長嘆了一聲,她這才小聲道:“娘娘怎么了?我看您在坤寧宮吃得很開心啊,真是!不是奴婢說您,也太不小心了,那可是坤寧宮,萬一皇后娘娘在點心里做了手腳怎么辦?”
“是有點冒失。不過我還是堅持認(rèn)為,即便皇后下定決心要殺我,也不會冒著和我同歸于盡的風(fēng)險,所以點心應(yīng)該還是沒問題的。”
素云想說的本就不是點心,此時聽到寧溪月的話,不由心里一緊,輕聲道:“娘娘為何這么說?皇后……真的要下殺手嗎?她可是皇后啊,這后宮還有誰能比她更尊貴?”
“就因為太尊貴了,后宮之主,母儀天下,所以才不能失去啊。下位者想往上爬,上位者害怕跌下去,人之常情。”
寧溪月嘆了口氣,就聽素云激動道:“有什么好怕?皇后只要賢惠公正,皇上也不可能廢后。倒是暗害娘娘,一旦敗露,不但位份沒了,連命都難保住。這其中道理,皇后不明白嗎?”
“皇后不是不明白,正常情況下是這樣的。但如今,情況不是有點不同嗎?不管我自己怎么分辯,這個寵冠六宮的名聲已經(jīng)傳出去了。唉!也怪皇上,舒妃和皇貴妃的事,非要用霹靂手段狠下殺手,這是震懾沒錯,可同時,也會讓人心中提防戒備啊。皇后娘娘肯定會想,我都能讓皇上破例對兩位皇妃下殺手了,要奪她的皇后之位,又有什么難的呢?”
“可是娘娘并無此心……”
寧溪月看了素云一眼,淡淡道:“是,我知道我沒有這個心,你也知道,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也有很多人不知道,最重要的是,皇后她不肯相信啊!”
她的語氣驀然激動起來,扎著雙手低叫道:“我今天在坤寧宮是什么模樣你看到了吧?我是推心置腹啊!我連她的點心都吃了,皇貴妃的形象都不要了。可皇后不信有什么用?我算看出來了,這后宮里的女人,一個個鎮(zhèn)日里就琢磨著爭權(quán)奪利這點事了,根本就不相信會有我這種真正與世無爭的人。這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會不會……是娘娘想多了?”
素云心里其實已經(jīng)信了寧溪月的話,卻仍忍不住要掙扎一下,她是真的厭煩了這樣勾心斗角的日子。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可是你想想皇后的為人,她是那種會主動示好的人嗎?從前她是怎么對我和皇貴妃的?以她的驕傲,若非存了害人心思,哪可能這樣殷勤?”
素云仔細(xì)回憶了下剛才坤寧宮中皇后的言談舉止,也不得不承認(rèn)寧溪月說得對,事有反常必為妖,看起來皇后是真的要作妖了。
“那娘娘打算怎么辦?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那又如何?難道要我先下手為強?那萬一……萬一冤枉了皇后怎么辦?”
寧溪月?lián)u搖頭,嘆了口氣:“素云,這我是做不到的。我若因為懷疑,就下手害皇后,那我和舒妃,皇貴妃又有什么區(qū)別?”
“可是……娘娘,來自皇后的明槍暗箭,必定是要命的。”
“這話好笑,誰的明槍暗箭不要命?”
寧溪月出了會兒神,嘆口氣沉聲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料著有夏蟬這個例子,皇后便是在咱們宮里安排了棋子,也不敢輕易動用。更何況,她還未必就能在我身邊安插下眼線。這么多年,我們宮里的人也是經(jīng)受過檢驗的,夏蟬,算皇貴妃狠,讓她蟄伏了這么久,就為給我致命一擊。”
“所以娘娘還是要用老辦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嗎?”
“不然呢?”寧溪月看了她一眼:“你還能想出什么好辦法?說是先下手為強,可真要在皇后還沒開始害咱們的時候,咱們就先下手把她害死,你良心能過得去?先別張口就來,你仔細(xì)想想再回答我。”
素云張了幾次口,最后頹然垂頭道:“娘娘說的是,奴婢確實也就是嘴上說說。”
“所以了,咱們是貓,就別裝冷酷無情的金錢豹了。”寧溪月拍拍素云肩膀:“且等著,看皇后怎么做。過去那么多人想害我,最后不都是害了自己?老天對我們還是挺照顧的。再說了,咱們也不是蠢蛋啊,皇后那邊露出端倪,再反擊也不遲。”
“是。”
“我本想與世無爭歲月安好,奈何天不從人愿,那就只好享受斗爭的樂趣了。來吧,讓暴風(fēng)雨來的更猛烈一些吧!我是勇敢的海燕!”
最后一句聲音猛然提高八度,寧溪月伸開雙臂,頗有幾分壯懷激烈的慷慨之感。
素云:……
“娘娘,我想了想,還是覺著,您變成海燕好像沒什么用,還是變成老鷹,似乎更勇猛善戰(zhàn)一些。”
寧溪月:……
唉!穿越了就是這點不好,身旁人一旦較起真兒來,你沒法交流。她要怎么和素云解釋,為什么海燕更適合這個語境呢?穿越二十年,她連原文都忘光了,想當(dāng)初,那可也是倒背如流啊。
轉(zhuǎn)眼間冬天過去,春回大地萬物復(fù)蘇,寧溪月這心就又活泛開了。
為了表達(dá)出自己與世無爭的堅定立場,她幾乎是不插手宮中其他事務(wù)的,免得累個半死,還讓皇后認(rèn)定她要奪權(quán)。
萱皇貴妃現(xiàn)在的宗旨就是:皇后犯我,我必犯她。但只要她不犯我,我決不犯她,有太太平平的好日子過,誰愿意非要去斗個你死我活?是吧?她又不是西班牙斗牛。
所以寧溪月寧愿退讓,也不給皇后任何挑起戰(zhàn)端的機會,她始終還是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皇后挑不出刺,不信她非要和自己魚死網(wǎng)破,她也不是西班牙斗牛啊,是吧?
但好在宮中總還有些事務(wù),原本就是她的,例如冷宮。
此時,萱皇貴妃就被冷宮中人簇?fù)碇硎苤鴣碜陨砬吧砗蟮膰u寒問暖,熱烈關(guān)切,偶爾有幾句馬屁和強捧,也是恰到好處,她自然也就很不客氣的受用了。
“我看你們今年的情緒要比去年高漲多了。去年還有些放不開的樣子,今年倒好,一開口就是什么節(jié)氣,雨水,翻地播種的時間,土地的劃分,等等等等,聽上去可比我專業(yè)得多,什么時候惡補了這么多種田的基礎(chǔ)知識?”
大家一邊寒暄著,就到了后院。寧溪月聽著大家踴躍發(fā)言,心中十分驚訝。她還記得去年種地的時候,雖然這些人沒反對,可遠(yuǎn)沒有今年這般積極。
“這有什么可驚訝的?”
慧嬪笑道:“去年春天的時候,哪怕你說的天花亂墜,也不過是畫在紙上的一張大餅,能看不能吃,大家心里存著疑惑,自然不積極。今年就不同了,去年秋冬,糧食充足,還能拿多余的去換些炭火,雞鴨魚肉。過年的時候,你送了些東西,加上我們自己積攢的,過得比哪一年都豐盛,就是你在那一年,也比不過。畫的餅成了真,而且比畫的還大還香,大家心中沒了疑慮,今年積極性可不就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