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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宛如知己
素云等人早對主子的奇言怪語有了抵抗力,即便不知道張好古是誰,也忍著不問。素云便笑道:“娘娘還沒反應(yīng)過來嗎?之所以今兒下旨,是因為……您今天出月子了。”
“出月子?”寧溪月呆呆扭頭看著素云:“我出月子……”不等說完,聲音陡然高了八度:“素云,你說什么?我出月子了?”
“是啊。”
素云和春草姜德海等人都點頭微笑:“娘娘不是天天盼著出月子嗎?恭喜你,今天終于如愿以償了。”
“蒼天啊大地啊!我可總算是解放了。這個月子把我給關(guān)的,人差點兒都關(guān)傻了,說什么不許我見風,最殘忍的是,連澡都不讓洗啊,我感覺自己都快成臭鼬了,虧著皇上還能天天晚上過來。皇上,臣妾信您對我是真愛了,沒錯,和這個一比,封皇貴妃算個什么?”
眾人:……
“好了。快快快,素云,快燒熱水,我要洗澡。藍天,白云,陽光,雨露,我就要來了,等著我!小園的河,河里的魚,等著我!御花園的一草一木,涼亭假山,都等著我!”
眾人:……
“娘娘,您別激動。如今都入冬了,哪還有什么陽光雨露?你要是喜歡,這會兒外面正是北風夾著小雪花。所以御花園也自然沒有花草樹木等著您了。至于小園的河和河里的魚,奴婢估摸著,應(yīng)該是您想它們它們不想您,您少惦記它們一些,它們還能多活幾天。”
寧溪月整個人都驚了,顫聲道:“我……我就做了個月子,就冬天了?”
“看您這話說的,您生小皇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深秋。做了一個月月子,可不就入冬了呢。不過今兒這一場倒是初雪,又恰逢娘娘晉封皇貴妃,當真是好兆頭。娘娘快用飯,估計洛嬪娘娘她們很快就要來給您賀喜了。”
“對對對,先吃飯,洗澡水給我燒好了,我不管,別說洛嬪,就是皇上太后駕到,我也得先洗澡,這一個月……這一個月我真的要臭了。”
提起這個,就不由寧溪月不心酸,別說在現(xiàn)代那會兒,就是穿越后這二十多年,也沒受過這種罪啊。本來她看到自家寶貝的時候,還想著蠻可愛,以后要多生幾個。可是生產(chǎn)的陣痛沒打敗她,這一個月不能洗澡的苦楚卻讓她望而生畏了。
“小兔崽子,為了你,你娘我吃了多少苦頭?你知道嗎?”
說曹操曹操到,剛想到兒子,就見奶娘抱著襁褓中的嬰兒走過來,寧溪月在那雪白粉嫩的小臉上輕輕捏了下,一邊假裝沒好氣地抱怨了一句。
“娘娘。”
素云咳了一聲,不動聲色地看了奶娘一眼,雖然在永慶宮呆了一個月,這位顯然還沒習(xí)慣萱妃,哦不,皇貴妃娘娘的風格,時常會被驚嚇到。
也是,誰會叫堂堂皇子做小兔崽子啊?就算是親生母親也不行,自家娘娘卻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嗨!這臭小子還聽不懂,你著什么急?等他大了,我自然就不說了。”寧溪月接過襁褓抱在懷里,又在兒子小臉蛋上親了一口,嘻嘻笑道:“這是我們母子間聯(lián)絡(luò)感情的特殊方式,你們懂什么?是不是啊兒子?”
“嗯……咿呀……唔……”
襁褓里的小家伙踢蹬著胳膊腿,仿佛是在回應(yīng),頓時逗得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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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你封了皇貴妃,我就想叫你過來說說話。又怕你剛出月子,身體還弱,別再誤會了我的意思,想著我叫你過來是要立威,這便不美了。可巧你今兒個就過來了,如何?身子可大好了?”
坤寧宮的暖閣內(nèi),皇后和寧溪月對面而坐,兩人面前炕桌上擺著最上等的茶水和各色點心蜜餞,襯托著皇后娘娘滿面春風的模樣,氣氛當真融洽和煦。
“娘娘言重,臣妾哪會這樣不知好歹?只恨肖太醫(yī)蝎蝎螫螫的,不讓我立刻就出永慶宮,好容易過了這兩日,他終于讓我出門,我這不立刻就來拜見皇后娘娘了?”
其實蝎蝎螫螫的是譚鋒,這事兒和肖太醫(yī)完全沒有任何關(guān)系,然而寧溪月這個時候要說是譚鋒如此緊張,豈不是給皇后娘娘上眼藥?所以便借肖太醫(yī)撒了個謊。
“肖太醫(yī)沉穩(wěn)謹慎,你該聽他的。”皇后含笑點頭,見寧溪月的眼睛在點心蜜餞上梭巡著,便笑著道:“我這里的東西,多是擺樣子,你在永慶宮里,什么吃不到?倒來我這里裝相。”
寧溪月連忙笑道:“永慶宮也無非是這些。臣妾看著娘娘這里的東西,倒不是擺樣子,不然這也擺得太好看了。果然我做了皇貴妃,娘娘待我就立刻不同,從前可沒這待遇,若不吃幾塊,著實不甘心。”
皇后便彎腰笑起來,手指點著她道:“你啊,就編排我吧。叫你說,本宮是這樣勢利的人?不怕說句狂話,過去那位皇貴妃來我這里,也是沒這待遇的。當然,她如何同你比?狂妄無禮,貪心不足,這些本宮都知道,她從來都不是個善茬兒,只是我沒想到,到最后,她竟連害你一尸兩命的手段都用出來了,何其狠毒?”
說到后來,語調(diào)漸高,但旋即又和緩了語氣,看著寧溪月點頭道:“你和她不一樣,從你進宮這幾年,本宮也算是看著你一步步走到這里的。身為皇后,因為皇上獨寵你,我確實不太喜歡,但我心里明白,你本性純良,從不肯爭權(quán)奪利,行事說話也是謹慎謙遜,如今又誕下皇長子,你做了皇貴妃,本宮倒也替你高興。”
“多謝皇后娘娘夸贊,臣妾沒有別的好處,但本性純良這一點,我還是敢認下的。臣妾向來尊重愛戴皇后。所以……娘娘,我看這碟馬蹄糕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那你就吃吧。”
皇后嫣然一笑,親自將那碟馬蹄糕端到寧溪月面前,一面溫和道:“你這脾氣倒是對了本宮胃口,想來咱們是一路人了。本宮從前在家時,姐妹眾多,我也是不爭不搶,大家和平相處。后來做了皇后,更要賢惠公正,老實說,我都已經(jīng)是后宮之主了,還有什么可爭的呢?你說是不是?”
“正是,皇后娘娘看的通透明白。”
寧溪月吃著馬蹄糕,兩個腮幫子都塞得鼓了起來,聞言頻頻點頭,身后素云連忙將茶水遞給她,她喝了一口,將糕點咽下,這才笑著道:“臣妾也是看得開的人。說實話,當日我是怎么進宮來的,誰不知道?我那時候就想,這輩子能老死深宮,都是皇上開恩了,因為我爹犯得大過錯,皇上不定怎么折磨我呢?說不定幾天后,面前就擺上白綾或者毒酒。那時哪敢想這樣日子啊。”
寧溪月說到這里,又喝了一口茶,仿佛心滿意足一般,感嘆道:“后來進了宮,竟因緣巧合,投了皇上的眼緣,我想著這輩子不算虛度了,常在也好啊,吃喝不愁,例菜就有六個,逢年過節(jié),還能參加宮里各種宴會,這小日子可也夠滋潤的,一個罪臣之女,還要什么?那不成貪得無厭了?”
皇后笑道:“妹妹福緣深厚,一個常在算什么?看你,如今可是做了皇貴妃的人,再說這話,倒讓人笑話了。”
“娘娘知道我,我爹雖然是官,可我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模樣,我怕什么笑話?這些年,背地里笑話我的人還少?我也不在意。老實說,我本以為生下皇子后,皇上能讓我做個德妃或者淑妃,就已經(jīng)很好了,了不起貴妃,那已是我不敢想的。誰知他倒好,讓這個皇長子沖昏了頭,竟封了我皇貴妃。我聽到旨意時都蒙了,這點來宣旨的徐公公可以作證。直到今日,我內(nèi)心也是十分惶恐,幾次求皇上收回成命,可皇上說,他金口玉言,隨便的許諾都不會違背,更何況是親自下旨晉封的位份,唉!我可是被他害苦了。”
皇后一直微笑聽著寧溪月的話,此時便笑著安慰道:“你的模樣氣質(zhì)雖不似大家閨秀一般,但你性情好啊。你不用在這里對我表忠心,我和你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讓你做皇貴妃,比讓別人做更合我的心思。別人,我不敢保證她們是不是這山望著那山高,如從前瑤云殿那位一般;你,我卻是放心的。你進宮這幾年,從來不爭不奪,向來只有別人編排你,你從沒主動害過一個人,這就十分難得了。”
兩人越說越是熱烈,仿佛是被寧溪月感染,連皇后都吃了幾塊點心。一直說到日上三竿,寧溪月才依依不舍的告辭,一面道:“許是說的投機,臣妾覺著娘娘這里的點心實在好,回頭倒要我宮里的人過來學(xué)學(xué)。”
皇后笑得歡快,搖頭道:“你莫要哄我,誰不知道?這后宮里的點心,沒有一處能比得上永慶宮,連太后都時常夸贊的。你若喜歡吃,也不算什么,我讓人天天給你送就是了,只怕你吃過幾天,再看見就厭煩了,越發(fā)不肯往我這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