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莞,你知道我在季晏身邊多少年了嗎?十年了,我了解他比你不知道多了多少倍!你以為他要什么,他坐到如今這個位置付出了多少?他要的是一個能和他并肩作戰(zhàn),相守相扶的人。”周知善冷光四射,不屑地覷了眼溫莞:“你能給他什么?小女孩似的天真無邪的愛?要他供著你?哄著你?”
“即使當(dāng)初我沒下絆子,即使季晏明白了對你的感情,接受了你。你以為你們能長久嗎?說到底,你就是個千金大小姐,被人寵著疼著。到了最后,說不定你比你這時候還凄慘!”
溫莞憤怒的心一瞬間冷卻下來,有些事情,她終究想得太簡單了!
當(dāng)時的她有多么玩劣,她自己知道,即使周知善有替自己洗脫的嫌隙,她也不能否認,最后不了了之的可能性。
“當(dāng)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存心誤導(dǎo)了你。即使再重來,我仍然還是會這么做。”
溫莞搖搖頭,她太累了,什么都不想再說。
靜謐的氛圍里,溫莞抬起頭,看著周知善,一字一頓:“知善姐,但愿我從來都不認識你!”
言畢,什么都不再說,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走廊的轉(zhuǎn)角處,季晏身軀隱在黑暗中,一動不動。
溫莞沒有把這一切都告訴季晏的想法,真的沒必要了。過了這么久,所有人茍延殘喘,她以為的友情是背叛,本該珍惜的人一度揮霍。
這場青春,終于永久的落幕,沒有掌聲,沒有鮮花,只有她一個人在黑暗中的隱泣。
經(jīng)過一個月的旅行,溫家父母終于記起在家的一雙兒女,輕裝歸來。也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余澤。
說來也巧,溫媽媽在巴黎時,恰巧遇到也在巴黎談工作的余澤,余澤在那幾天也盡力相陪,忙前忙后,溫媽媽對她很滿意。
她一心記掛著女兒的事,言辭里也忍不住探聽余澤的態(tài)度。
余澤懂得,他并沒有正面回答,輕輕迂回了一番。溫媽媽又哪能不知其中的含意,輕輕一笑,了之。
待她歸國的那天,卻在機場遇見提著行李箱的余澤,溫媽媽詫異,卻聰明得不露痕跡,只當(dāng)是緣份所至,趕巧得遇到了一起。
溫莞去接機的那天,見到的就是余澤陪著父母出來的畫面,她恍惚了很久。
走在二老身后的溫莞忍不住問他為什么會來。
余澤看著她,玩笑似地說,“怕你樂不思蜀不回去了!”
溫莞不信,“這本來就是我的家,不回去再正常不過。”
余澤轉(zhuǎn)過頭,輕輕地說:“兩個月前她來找我復(fù)合了……”
溫莞愣了一下,“那不正好嗎?你不和她好好在一起,跑這來做什么?”
余澤恍若沒聽到她的話,又輕輕地搖頭,目光的悵惘像天空里鉛色的流云:“不一樣了,過去的事終究過去了,我和她沒有可能了。”
溫莞抿緊了唇,一語不發(fā)。
她聽過兩人的羈絆,很深,很波折,感情的事從來都說不清錯與對,她不評判。
余澤在高一時交了個女朋友,聽余澤的描述是一個很熱情的女孩,所以才攻下了余澤這個冷面校草。
他們有過一段極其甜蜜的熱戀,甜得忘我。
不過,太過年輕的戀情經(jīng)不起猜忌和考驗。
余澤性格偏冷,獨立自主,感情的事不會掛在嘴邊,那些甜言蜜語也不會隨著每一次呼吸自如地竄到嘴邊。他不懂得怎樣喜歡一個人,以為只要有一份感情,其他的都無所謂。
女生要的很多,尤其是青春期的女生,她們青春無限,敢為愛癡狂,渴望將自己的幸福公之于眾,贏得所有人的矚目。
矛盾在所難免。
高三時,余澤同那個女孩分手了,是女方先提出的,她唯一的理由就是余澤不夠愛她。
分手沒幾天,女孩當(dāng)著余澤的面和一個男孩打得火熱,仿佛炫耀自己的幸福。
他們成了路人。
高考結(jié)束后,同學(xué)最后一次聚會,女孩鬧得特別歡騰,又唱又跳,最后累的攤在沙發(fā)上,不一會就哭得聲嘶力竭,像個傻子。
那時余澤已經(jīng)決定要出國,班里的人都知道,包括那個女孩。
聚會后,余澤被她攔住了,兩個人站在過道里卻相對無言。
女孩抬頭,執(zhí)拗地問他:“你到底喜沒喜歡過我?”
十八歲的余澤一身校服站在過道里,側(cè)著頭,后背的汗浸濕了衣衫,他聽著班里歡騰的聲音,覺得所有的一切像是一場夢。
“高二分班的那一年我的目標(biāo)是g大,而不是出國。去年的六月份我早就訂好了這個夏天兩張去普羅旺斯的機票。”余澤看向包廂里走出來的女孩現(xiàn)任男友,輕輕地笑了:“我甚至在高二下半學(xué)期就已經(jīng)考慮好我們該去哪里蜜月旅行。”
余澤邁開腳步,離開了。
身后的女孩捂著嘴,淚流滿面,最后無力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夢想的大學(xué)是g大。
她最向往的愛情勝地是普羅旺斯。
她對余澤說過,她一定要有蜜月旅行。
這是他們的愛情故事。
余澤只對溫莞說起過一次,這么些年來,他沒能忘,總覺得不該如此就結(jié)束這么一段感情,太可惜。
溫莞沒想到那個女孩竟然還能追到國外去,不過,太晚了。
十八歲和二十六歲,隔著八年的時光,這段距離足以顛覆一個人的命運,更何況是那段不成熟的感情。
在倫敦時,溫莞同余澤熟悉起來后一起相約度過第三年的圣誕節(jié),兩人窩在倫敦一家小小的中餐館,看人來人往的喜氣。這種異鄉(xiāng)的深深孤獨感讓兩人都沉默了。
溫莞視線粘著在窗外的的歡騰里,眼里溢出一點點的溫?zé)幔暳撕芫茫Τ鰜恚谟酀赡难酃饫锘羧婚_口,“你看我們這么可憐,要不要在一起試試?”
余澤一怔,凝視了她幾秒,輕聲說:“好。”
兩個獨在異鄉(xiāng)的人決定在新年的鐘聲中互相靠近,取暖。
這一取就是三年。
是不是到了盡頭的時候。溫莞凝視著余澤的側(cè)臉,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