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煊在糾結了一個晚上之后,還是沒能做出決定。第二天早上,他無精打采地下了樓,客廳內韓哲榕夫婦坐在沙發上各忙各的,聽見動靜夫妻二人互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在討論什么。
“爸媽,早啊。”他從廚房端了一杯水出來后就直接往樓梯走,鄭茗韻對韓哲榕一使眼色,韓哲榕立刻叫住了他。
“你媽有話跟你說。”韓哲榕一副不是我找你的樣子,惹得鄭茗韻極為不滿,她瞪了丈夫一眼,輕斥道:“你跟他說。”
“我說就我說。”韓哲榕收了報紙,對著韓煊神色嚴肅道:“先過來坐。”
遵從父命,他態度還算良好地坐在了他們對面。
韓哲榕看著兒子,單手握拳抵在唇邊清咳一聲,斟酌了半餉才道:“最近怎么不去公司了?”他的話讓一邊的鄭茗韻皺眉瞪著他,韓哲榕只裝作沒看見。
“不想去。”
“呵呵。”韓哲榕笑笑,他又迂回著委婉問道:“在忙些什么呢?”
“不忙什么。”韓煊頓時接的自己父親問話的方式很奇怪,一步一步像是要把他圈住讓他無處可逃一樣。
“那……”
“好了,你還是看你的報紙去好了。”說著鄭茗韻便抓了報紙塞到他懷里,“就你這樣能問出什么?”
韓哲榕像是松了一口氣般,他笑著拿了報紙高舉在眼前,可視線卻沒落在上面,耳朵倒是高高豎起。
“下午跟我去相親,有什么事都給我推了。”
韓煊掏了掏耳朵,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試探著問道:“相親?”
“嗯,你大媽給介紹的。”
“為什么?”他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這都什么年代了還相親?再說了我的行情還沒那么差。”
“我不管,我跟你爸商量過了,你要是一天不定下來我們就一天不出國了,我就在家看著你。”說完她還得意地朝他挑挑眉,韓煊渾身無力地倚在沙發上,感覺十分憋屈。
鄭茗韻說到做到,整個上午她都坐在客廳內,看上去像是在打發時間其實是在堵著大門口。中午吃飯的時候老爺子直拍手說她的主意好,一個不夠的話再加上他,一頓午飯韓煊算是食不知味。
因為父母回來他才一直住在家里,可沒想到會是這種遭遇,回到房間后他收拾了幾件衣服準備出去長住一段時間,誰知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鄭茗韻雙手抱胸倚在門框上。
鄭茗韻見了他這模樣一點也不驚訝,先是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笑著說:“這是干嘛去呢?”
“您都猜到了還問我,這家里我呆不下去了。”他坦白道,接著又嬉皮笑臉地摟著鄭茗韻的肩頭,哀求道:“媽,行行好唄。”
鄭茗韻不為所動,她揮開了他的手順勢把他手里的拎袋拿了下來,“你的公寓在裝修,應該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都給我住家里。”韓煊的那些花花腸子鄭茗韻還是知道的,她直接斷了他的后路,找了裝修隊去那邊裝修,其實她心里還打著如意算盤,要是韓煊相中了人家姑娘,這房子就給他們當新房用。看著兒子一臉萎靡的樣子她有些好笑地拍拍他的胸膛,“干嘛苦著一張臉,去,換件衣服,我們一會兒就出發。”
“您突然這么積極我很不習慣,還是讓我自生自滅好了。”
“你當自己是雜草呢?別跟我啰嗦,這個相不中還有其她的,我手里一堆名單讓你挑。”
韓煊打定了主意回頭了,現在看哪個女的都有意見,要是以前看到美女早就笑著搭訕了,可現在看著眼前的姑娘個,不是這兒不行就是那邊不行,總得來說就是沒他媳婦兒好。
他沉著一張臉毫無笑意坐那兒弄得對方挺尷尬的,鄭茗韻極力想把氣氛弄得活躍起來,可他那死氣沉沉的樣子很難讓人不懷疑他的誠意。
出了茶樓的大門后鄭茗韻就一直在數落他,他也不反駁照單全收。好聽的難聽的說了一大堆之后鄭茗韻有些窩火了,她瞪著韓煊的背影,不由加快了步子。
“你說你是不是還不死心?”鄭茗韻一巴掌拍在車窗玻璃上,制止他開門的動作,“人家季小姐哪里不好了,就你意見多。要是今天坐在你面前的是韓眠你還這態度嗎?你給我本分點兒,別跟著有夫之婦瞎攪和。別跟我說朋友不朋友的,當朋友也要有個尺度,你整天翹班往她那邊去,這讓人說起來得多難聽。”
“媽。”韓煊皺著眉看著自己的母親,他詳裝驚訝道:“誰跟說我整天翹班去韓眠那兒了?你回來才多久啊,我也就被你撞見一次。”
“你別管誰跟我說的,反正你得保持距離。”
“我要是跟她的距離保持得夠遠的話將來有你哭的,我們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不能交流感情了?”
“什……什么?”鄭茗韻一愣,疑惑地看著他,“她不是有孩子了嗎?”
韓煊笑笑,他突然低頭在鄭茗韻肩頭小聲道:“媽,我告訴您一件事兒,您可要站在我這邊,不然您就等著我打光棍兒吧。”
“什么事兒這么神秘?”
“保密?”
鄭茗韻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她點了點頭,“行。”
韓煊見狀滿意地勾起唇,“沫沫是我兒子。”
晴空中響起一聲驚雷,鄭茗韻愣在那兒好半餉才緩過神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兒子,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她穩住了心神,低聲問道:“你爺爺知道嗎?”
韓煊一副畏懼的樣子看著她,“我哥都那樣兒了我敢讓他知道嗎?”
“這么說的話……我有孫子了,還那么大了……”鄭茗韻突然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尤為激動道:“你在搞什么鬼,這么大的事兒到現在才說,你讓我以后見了韓眠還怎么抬得起頭來,我這是生了個什么兒子啊,太混蛋了。”
鄭茗韻把韓煊罵了一通又打了幾拳后才覺得解氣,等到她坐在車內靜下心來,她憂心地看著旁邊的韓煊,“你爺爺那關還沒過,你想怎么辦?”
“先把老婆追到手了再去跟他坦白,到時候隨他打。”
“可一直瞞著也不是辦法。不行,回頭我跟你爸商量商量,老爺子為了墨煜的事兒氣得不輕,你再這樣一來的話他還不得氣得進醫院。”
“哼哼,不是說給我保密的嗎?”
察覺到自己失信了鄭茗韻忙轉了話鋒,“那你就這么耗著嗎?人家韓眠辛辛苦苦把孩子樣那么大,總不能說給你就給你吧。”說著她有一掌拍在他腦門兒上,“你說你那時候是不是鬼迷了心竅了,好好兒的干嘛要分手!”
韓煊無限委屈地摸摸頭,他看了眼車窗外面,嘀咕道:“又不是我要分的。”
鄭茗韻瞪著他,扯高了嗓子罵道:“你還有理了?簡直是不負責任,有你這樣的男人嗎?”
“我哥。”
“你——”鄭茗韻被她氣得不知道說什么好,她一拍座椅,命令道:“還不開車?”
韓家上下除了鄭茗韻便沒人知道韓煊的混蛋事兒了,連著幾天老爺子都催著鄭茗韻幫韓煊物色幾個好的相親對象,上次的沒成接著來,總有一個能行,說到最后他還囑咐說壽宴那會兒的幾個姑娘也可以排排見面了。
這些鄭茗韻都虛笑著應了下來,卻沒有實際行動。現在她覺得自己有點兒自討苦吃了,一開始積極幫兒子找對象,現在卻要幫他擋著。
在解決了相親這個麻煩后,韓煊進出韓眠的店更加頻繁。韓眠明顯好轉的態度讓他小小的驚嚇了一下,以前都是對他不聞不問的,現在到了飯點居然會主動喊他吃飯而不是讓沫沫當傳話筒。不過他為這個轉變竊喜,由此可見那女人是開竅了,女人嘛矜持一下是正常,反正他臉皮厚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等到妻兒到手之日就是他揚眉吐氣之時。
這天他在店里突然接到秘書的電話,急急趕回公司后直接進了辦公室,秘書已經候在里面了。他有些煩躁地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怎么回事兒?”
“就是我跟你說的那樣,有狗仔隊拍到趙小姐進出醫院的照片,并且把這些照片和以前的對比,大膽猜測說她有孕在身。”
聞言,韓煊緊鎖著眉頭,他看著辦公桌上綠色盆栽,沉聲道:“太不謹慎了,反應怎么樣?”
“目前網上言論最為犀利,有擁護她的,當然,趁機詆毀的也不少。”
聽著秘書的匯報他雙手交握著抵在下顎,“輿論終究會被時間壓下去,你先看著辦。”
“可這次比較嚴重,已經涉及到你了。”
“我?”
“嗯,報導已經發出了,至于緋聞男主角……”秘書把卷子手里的雜志放到他面前,“雖然沒有明確指出,可‘神秘男人’和……你的情況……基本一致。”
這是個什么事兒啊?韓煊哭笑不得,他和趙嵐瀅最多也就在公共場合摟摟抱抱作秀宣傳。
“需要澄清嗎?”秘書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關切地問道,“記者會隨時可以召開。”
“先不用。”他揮了揮手示意秘書先出去。
拿著雜志翻了幾頁,他突然起身站到窗前,透著明凈的玻璃看著外面,眼神莫測如有所思的樣子。
離開公司后他又去了韓眠的店里,一進去便到放雜志架子前翻了一遍,沒看到最新的,說不上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失望,其實他很期待韓眠的反應。
抬頭看見沫沫正安靜地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他揚起唇角笑了笑朝那邊走過去。
沫沫偏頭看到他,高興得抓了他的手讓他坐下。“你的工作好了嗎?”
“嗯。”
“那你和我折飛機,你會折飛機嗎?”沫沫撲閃著睫毛看著他。
這個時候,父親在兒子面前一定要很厲害,這樣兒子才會崇拜。他清咳一聲,點了點頭,“當然。”
“那你幫我折一個大飛機。”
“沒問題。”他摸摸他的腦袋,四下看了看沒瞧見韓眠,便問道:“你媽媽呢?”
“不知道。”沫沫一邊說著一邊遞上一張紙,“這個大嗎?”
韓煊拿了紙晃了晃,“很大……”他突然愣住了,急急地把紙平展開來放著桌子上,緊緊地盯著上面的內容,這不就是他是‘神秘男人’的那篇報導嗎?
“沫沫,這個哪里來的?”
“撿來的。”
“撿的?”
“嗯,媽媽扔了,然后我撿過來了。”
這時候韓眠突然過來了,手里還端了一杯牛奶。韓煊的眼神緊盯著她可她卻像沒看到他一樣,逕自把牛奶遞給沫沫后就轉身了。
“韓眠。”韓煊在后面喊住她。
“有事兒?”
“我的牛奶呢?”
“沒了。”冷哼一聲后韓眠就離去了。
他暗暗笑了,敢情這女人的醋壇子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