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眠在接到顧子衿電話的時候正給沫沫熱牛奶,那個女人永遠是那么直來直往,簡單明了地就說清楚了自己要來吃飯,讓她好吃的好喝的先準備好了。
“媽媽。”沫沫抱著杯子站在廚房門口,仰著小腦袋看著她,小小的嘴巴周圍沾了一圈奶白色的印跡。“超人為什么不來找我了?他是不是不高興了?”
聽他這樣說,韓眠覺得有點兒奇怪,她又沒有幫兒子看著人,韓煊什么想法他也不知道,現(xiàn)在沫沫居然對他念念不忘,她一邊洗著芹菜一邊說道:“他為什么要不高興?你欺負他了嗎?”
沫沫立刻搖頭,他愣了會兒才皺著一張臉說:“我才沒有欺負他,媽媽,你為什么要欺負他?小夏阿姨說經(jīng)常欺負他!”
“唷,你還幫著他打抱不平了?他給你什么好處了?”
沫沫稚嫩的年紀還聽不懂她話中的意思,可一對秀氣的眉高挑著,很不服氣地說道:“你就是欺負他。”
韓眠搖搖頭,暗自嘆道:“倒戈了。”
母子二人不算是冷戰(zhàn)的戰(zhàn)爭開始了,顧子衿很快就過來了,韓眠給開了門,沫沫見了她一下子就撲了上去,抱著她的脖子先是好聽的說了一大堆。趁著換鞋的空檔,顧子衿對著旁邊站著的韓眠說:“我沒給帶吃的玩兒他還這么殷勤,這小子越來越得我心了。”
韓眠偷偷瞥了沫沫一眼,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對著顧子衿擠了擠眉,“他跟我賭氣呢。”
聞言顧子衿哈哈大笑起來,有點兒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現(xiàn)在還學(xué)會這一手了,你教的?”
“怎么可能?我能讓我兒子那么小器嗎?告訴你一件氣人的事,他居然為了韓煊跟我抱不平,你說我養(yǎng)他這么多年還比不上那厚臉皮的陪著他一個月嗎?”
顧子衿抱著沫沫往沙發(fā)邊走,有感而發(fā)道:“這就是父子天性,你嫉妒不來。沫沫天天對著你這么一張臉還有這么一身打扮,沒了新鮮感,韓煊可不同了,每次出場感覺一定不同,小孩子也是注重視覺感受的,最重要的是人家比你大方,沫沫想要的還沒等到他開口就已經(jīng)送到他面前了。以他現(xiàn)在這小腦袋瓜子,誰對他好他就跟誰親。”
韓眠聽著她的話,不由有些郁悶,她注重的是品質(zhì)教育,不能從小就給孩子灌輸想什么就有什么的思想,長大了保不準不會大手大腳的花錢。
吃了飯后顧子衿泡了一杯茶拉著她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最近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韓煊啊,我都那么直接了你還跟我裝傻,他最近積極嗎?”
“挺厚臉皮的,我都跟他說清楚了他還不死心,上次被我爸打了也沒吭聲。”
顧子衿一口水嗆住了,她急急地放下杯子往韓眠身邊靠了靠,一臉的好奇,“你爸怎么打了?他知道了?”
“嗯。”
“你說的?”
韓眠白了她一眼,“怎么可能,我守了那么多年都沒說,現(xiàn)在更不可能說了。是他自己說的,這不是明顯地往槍口上撞嗎?你說我爸那脾氣下手能輕嗎?”
“呵呵。”顧子衿聽著她的話看著她臉上濃濃地不滿不由笑了。
“笑什么?”
她舒服地往后靠去,翹著一條腿,“你心疼了。”
“才沒有。”韓眠連忙否認,可耳根不由一片火熱。
顧子衿瞇著眼看著她的不自在,精明的腦袋轉(zhuǎn)得飛快,“再跟我裝,心疼就心疼,我又不會嘲笑你,這么大的年紀了是可以找個依靠了。”
韓眠嘴角一抽,她看著旁邊年紀與她相仿卻還是孤家寡人的顧子衿,瞧她說得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她不甘道:“管好自己再說。”
“我要先管好你才能顧上自己。”
“什么時候?qū)ξ业氖聝哼@么上心了。”
“那是肯定的。”顧子衿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側(cè)著身子靠在她的肩頭,“我實話跟你說,楚燁要回來,你們家韓煊不是跟他關(guān)系鐵嗎?他可是我所有的情報來源了,你跟他關(guān)系處好了他能不給我這個面子嗎?”
韓眠哼哼兩聲,一臉鄙夷地看著她,“你這是賣友求色了,我就說你怎么會告訴韓煊呢,原來是另有所圖。”
被她酸了顧子衿也不覺得害羞,她厚臉皮地笑笑,而后瞇著眼威脅道:“別跟韓煊這么耗著了,要是有一天你把他的耐心耗盡了他拍拍屁股轉(zhuǎn)身就走,到時候你找誰哭去?”
“我跟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現(xiàn)在跟我死纏爛打正在興頭上,都說男人得到手的就沒新鮮感了,我可不想重蹈覆轍,現(xiàn)在我什么都輸不起了。”說罷,她有些落寞地垂下頭,盯著腳上的拖鞋愣神。
顧子衿瞧她那樣子也不再說什么,她伸了個懶腰便站起來,正色道:“為什么對自己沒有信心?你看我,和楚燁折騰了那么些年不還是沒放手嗎?我給你做后盾呢你怕什么,再說了你還有兒子這張王牌,得更加要有底氣才對。”
“就是因為有沫沫,有時候我總感覺他是為了孩子。”
“你傻不傻?他要是為了孩子對你沒一點兒感情的話,你們早就法庭上見了,你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帶著孩子窩在家里享受日子?”她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韓眠的動靜,見她還算平靜她又繼續(xù)道:“韓煊這人雖然是花了點兒,可也挺多情的。別死巴著以前的事兒不放,他跟肖露露沒戲就沒戲,你可以憋足了勁兒去把他拿下,然后再摧殘。”
韓眠突然長嘆一口氣倒在沙發(fā)上,碎發(fā)遮住了眼睛,她偏著頭看著她,臉上的神情有些復(fù)雜,她猶豫著開口道:“你覺得我們還可能嗎?”
“為什么不可能?他都低頭了,你矜持一段時間也夠了,除非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忍心沫沫只有媽沒有爹。”
“唉,不跟你說了,我看你現(xiàn)在恨不得是我把他撲了給你打探消息。”韓眠揮揮手,一手蓋在臉上,不愿多談的意思。
顧子衿聳聳肩,她朝著洗手間的方向喊道:“沫沫,好了沒?要姨媽給你擦屁屁嗎?”沒等到沫沫回答她已經(jīng)推了門進去了,故意捏著鼻子瞪著他,戲耍道:“臭死了。”
沫沫一臉媚笑的看著他,雙手撐在馬桶邊緣上,晃蕩著小腿,他夠著頭往外面看了看,小聲問道:“我媽媽呢?”
顧子衿把他抱了下來,沖了馬桶后給他擦屁股,幫他拉好褲子又在他屁股上拍了兩下她才說:“在想你爸爸。”她看著他困惑的小臉不由笑了,就這么抱著他坐在馬桶蓋上,她認真的問道:“要是讓你的超人做你爸爸,你要嗎?”
沫沫想了一會兒才說:“那我爸爸怎么辦?”
“那你就兩個爸爸唄,一個在法國一個就在你身邊,好不好?”
“媽媽肯嗎?她老是欺負超人。”他還記得自己正在跟韓眠堵著氣呢,“姨媽,我們不要理她了。”
顧子衿呵呵笑了,雙手抓著他的小肩膀她拐著彎問道:“今天吃飽了嗎?”
“飽了。”
“你要是不理你媽媽了以后就沒飯吃了,姨媽要是不理她了以后就見不到沫沫了。如果你跟著姨媽回家的話我們就可以不理她。”
沫沫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心存愧疚地問道:“那媽媽呢?”
“她呀,一個人住,然后再去領(lǐng)個寶寶回來,那個寶寶每天跟著你媽媽,還玩兒你的玩具,穿你的衣服……”
她還沒說完沫沫就掙扎著身子要下來,她依言放開了他,跟著他后面走了出去倚在門邊看著他賊溜溜地往韓眠那里去,唇角翹起,一臉的笑意。
這邊沫沫跑到客廳,做賊似地繞到沙發(fā)那兒,肉肉的小手抓著韓眠的衣服,突然噘著嘴湊上去,口水沾了她一臉。
她微閉著眼任他討好著,沫沫見她沒什么反應(yīng)便糯糯道:“媽媽,你睡了嗎?”
“干嘛?不是又不理我的嗎?”
“我理我理。”他急急的反駁,還配合著蹬小腿的動作,“我不跟姨媽回家,你也不要帶寶寶回來好不好?”
“這樣啊,我得看你乖不乖,你不乖我就領(lǐng)個回來。”
“我乖的。”
她竭力憋住笑,晃了晃腿說:“媽媽今天腿疼,給媽媽打打。”
“哦。”
顧子衿走的時候又叮囑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女人過了三十可是不吃香了啊。”她眼神示意著屋里的沫沫,“而且你還情況特殊,現(xiàn)成的干嘛不要?”
韓眠關(guān)了門倚在門板上看著正曲腿坐在地板上玩兒玩具的沫沫,她輕聲走過去蹲在他旁邊看了一會兒后,愛憐地問道:“沫沫,好玩兒嗎?”
“好玩兒。”他抬頭看了韓眠一眼又低下頭去,接著說:“媽媽,我們明天去找超人玩兒吧。”
她沒說話,只摸了摸他的頭。
“媽媽去洗碗了,一會兒來陪你玩兒。”
“好。”
韓煊在被鄭茗韻誤解后就顯得精神怏怏的,他有口難辨只能由著她去胡思亂想,秦朝約他出去喝酒的時候他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
自上次在‘浮夢’鬧事兒以后他就沒再去,由服務(wù)生領(lǐng)著進了包廂才發(fā)現(xiàn)杜晟也在,從他口中才知道秦朝被女人甩了正借酒消愁呢,合著杜晟把秦朝打擊了一番他陰郁的心情一下子煙消云散了。
秦朝面前堆了不空**子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他清醒著腦子看著他們兩人,個個都是笑容滿面,相比下來自己則是一臉苦悶。他在桌沿敲著酒**,朗聲道:“我請你們喝酒可沒請你們酸我,我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被甩了就甩了,過了今晚我又是一條花叢好漢。”
“對,以后采花記得戴上眼鏡,看準了再下手。”杜晟端著杯子笑倒在沙發(fā)上,他拍拍韓煊的肩,繼續(xù)道:“我們以后要引以為戒,要甩也只有我們甩女人,哪兒能讓女人踩到我們頭上去呢?”
韓煊笑笑不說話,秦朝聽了一下子來了勁兒,他端了杯酒一飲而盡,從對面坐到韓煊身邊來,狡黠道:“話別說那么滿,看看我們煊兒,不也被女人甩過嗎?還不止一次,哈哈,可比我丟臉。”
“哈哈,還是連著兩次被甩的,是有夠丟臉的。”
眼看兩人笑得越來越張狂,他一邊一手橫在他們喉間,“只有一次好不好,我再次強調(diào)一下,下次再胡說可別怪我直接揮到你們臉上去。”
兩人不死心地湊到他面前去,滿懷八卦心里,秦朝挑了挑眉,討好地幫他順了順衣襟,然后問道:“真的是你甩了肖露露?我到現(xiàn)在都沒信過,說說唄。”
“有什么好說的,不就是那樣嗎?”
秦朝對著杜晟擠擠眉,杜晟又摻進一腳,“那樣是哪兒樣啊?”
韓煊端著杯子靠在沙發(fā)上,瞇著眼像是想到了遙遠的以前,半餉后他收回思緒,含蓄道:“我拒絕她的挽留,然后回國了。”
男人也像女人那樣,他們也有好奇心,幾個湊在一起了也能八卦。
“為什么要拒絕?以前你不是挺愛慕她的嗎?”
“以前不成熟。”他喟嘆一聲,轉(zhuǎn)了話鋒道:“你們說一個女人老是對一個男人不理不睬或者有時候愛理不理,她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呢?”
兩人沉默了,他們不是女人不知道。
秦朝和杜晟面面相覷,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杜晟是個直腸子,有什么說什么,他一拍韓煊的肩頭,笑嘻嘻道:“其實這都是女人的偽裝,想要撕掉她的偽裝,很簡單,撲了,當(dāng)你和她身心合一的時候,再高明的偽裝也有破綻。”他說完這通話不免有些得意,看著韓煊不發(fā)一語地坐那兒以為他是在消化,不想突然被他一巴掌打在腦門兒上他一愣,“干嘛?這可是經(jīng)驗之談。”
韓煊冷笑一聲,“你的經(jīng)驗?zāi)芡ㄓ脝幔孔詡€兒用用就好了可別來跟我宣揚,太不入流了。”
杜晟聽了也不惱怒,他笑著涼涼道:“喲,秦朝,我們煊兒爬上岸了,他不跟我們同流合污了。”
“你才知道啊,他現(xiàn)在連品味跟我們都不一樣了,回頭草越吃越香。”
這下子,秦朝和杜晟合成一氣,對他百般打擊嘲笑。
回去的車上,他坐在后座看著路邊流連的燈火,苦惱著心情想著到底要不要更近一步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