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色看著沈峭率先進(jìn)門的背影,有些恍惚地想,所以他這是不再跟她鬧別扭了?
處于青春期的弟弟,這心思還真是難猜,總不能是因為她用一顆糖葫蘆給哄好了吧?
不過,李姝色也不過分糾結(jié),這個念頭一劃過,她便抬腳跟上。
她既已經(jīng)將沈母視為親母,那么自然就將沈峭當(dāng)親弟弟來看待,面對十七八歲的弟弟,突如其來的小情緒,她都會選擇包容。
其實也沒什么,哄哄便是。
一品鮮的大堂里很是熱鬧,形形色色的人,拎著茶壺的小二穿堂而過,徑直走到他們面前,臉上堆起笑意問:“兩位客官,是樓下堂吃,還是樓上廂房?”
李姝色率先開口:“我們不是來吃飯的,想找你們掌柜的,給他看些新鮮玩意兒?!?br />
小二聞言,臉上先是一怔,隨后淡了笑意說:“我們掌柜的今日不在,要不兩位客官改日再來?”
這就是明晃晃地要趕人了。
李姝色心中微微一嘆,五成幾率,要么成,要么敗。
眼下卻連面都見不上,她不甘心哪。
雖可惜,但也不得不認(rèn)清事實,尋找下一家合作。
李姝色偏過身子,剛想要和沈峭說離開,卻不想他突然開了口:“王庭鈞今日可在?”
小二微微意外:“您認(rèn)識我家二公子?”
“我與他有同窗之誼,今日他若在,煩請通傳一聲,我想與他敘舊?!鄙蚯蜏芈暬?。
李姝色也是同樣有些驚訝地看向他,心中微動,想來他也不是個喜歡拿交情說話的人,卻不想為了她,還是動用了同窗關(guān)系。
所謂同窗,當(dāng)年沈峭在建良城府試的時候,與一眾童生住在智儒學(xué)院,那時他就是與王庭鈞同吃同住過幾日,也曾探討過學(xué)識,所以便有了同窗之誼。
沈峭一直知道王庭鈞便是這一品鮮背后的王家二公子,王家目前由他親哥當(dāng)家,這一品鮮便是他家產(chǎn)業(yè)之一。
當(dāng)時在學(xué)院的時候,王庭鈞知道他也是寶松縣人,又不知從何處聽過他這一童首名號,很是積極地要與他成為朋友,還要等考完就請他來一品鮮吃飯。
只不過,考完之后,各回各家,兩人之間的聯(lián)系便淡了。
小二聽到沈峭報了二公子的大名,也不敢耽擱,立馬就告給了掌柜的。
掌柜的姓李,大家都喚他一身李掌柜。李掌柜穿著身靛藍(lán)色長袍,腰間束著根黑色腰帶,國字臉,很有福氣相。
李掌柜的走來,面露笑意地問:“您就是沈秀才吧?聽二公子說起過,他還一直念叨著差您一頓飯。”
沈峭臉色淡淡,問道:“二公子今日可在?”
見不到大公子,見見二公子也是好的。
李掌柜的笑了聲:“可巧,二公子就在樓上廂房,您二位可隨我上去?!?br />
李姝色聞言,眼前一亮,點了下頭:“有勞?!?br />
二樓即是各式廂房,也就是現(xiàn)代的包間,名字倒也別致,什么醉海棠、折牡丹、一品梅,也不知做了什么樣的隔音木板,一樓的喧鬧逐漸在耳邊淡去,淡雅的絲竹聲躍入耳簾。
沈峭和李姝色二人隨著李掌柜的步伐來到王庭鈞吃飯的廂房,掌柜的先是叩了叩門,隨后里面?zhèn)鱽硪坏缆曇簦骸笆钦l?”
掌柜語音提高:“二公子,沈峭沈秀才想要見您一面。”
話音剛落,門倏地被人打開,一道驚喜的聲音直接砸來:“沈峭?!真的是你!你特地來尋我!”
李姝色抬眸,但見一公子哥,身著一襲繡竹紋的青色長袍,腰間束著金色滾邊的深綠錦帶,滿頭烏發(fā)用根玉簪束住,唇紅齒白,模樣十分俊俏。
此刻眼眸透亮,喜上眉梢,將沈峭拉著給請了進(jìn)去,愣是沒有一個眼神給到旁人。
李姝色跟著走了進(jìn)去,李掌柜的默默關(guān)上了門。
這二公子念叨了好幾天,要不是大公子攔著,早就去鄉(xiāng)下去找這位沈公子了,如今見到人,可得消停幾天。
進(jìn)去后,王庭鈞這才注意到李姝色,面前的女子面容嬌俏,五官精致,唇色紅潤,看穿著打扮像是尋常農(nóng)家女,但周身的氣質(zhì)卻是極佳,與京中貴女別無二致。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峭:“這位是?”
沈峭為他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娘子,名喚李姝色。”
王庭鈞臉上有些驚訝:“多日不見,原來你已娶妻,都是小弟不好,自學(xué)院分別,家里管得嚴(yán),一直沒有得空找你,本該隨份禮才是?!?br />
李姝色聞言,嘴角微笑,真真是什么人交什么朋友,沈峭皎皎如月,風(fēng)光霽月,交的朋友,如王庭鈞,也是性格開朗、至情至性。
王庭鈞當(dāng)即喚來人將桌上的飯菜撤下,再上一桌新鮮菜肴,用以招待他們夫婦。
李姝色將手中籃子擱好,與沈峭一同入座。
王庭鈞和沈峭敘完舊之后,就談起了秋闈之事,想到不過幾月,就要去府城趕考,他主動邀請:“沈峭,這次秋闈,你早日過來,就住在我家,我們一起備考,也正好有個伴?!?br />
王庭鈞雖是寶松縣人,但是他家家產(chǎn)遍布良州各地,更是常年居住府城,此次邀約,不過是想要給予沈峭備考方便。
沈峭聞言,臉色毫無波動地說:“不必了,恐有打擾,諸多不便,會提前一兩日到,住客棧即可?!?br />
他的心中早有打算,王庭鈞知道拗不過他,暗道一聲可惜:“我哥給我請了大儒在家,你若來,想必大有裨益?!?br />
李姝色聽了,神色微動,這就是有錢的好處嗎,直接請了家教啊。
想來讀書也是需要悟性,沈峭就是自學(xué)成才,考取狀元,可不是頂有悟性?
聽著二人說考試的事,李姝色就靜靜聽著,也不好插話。
等著菜一道一道上來,李姝色見他們說完話,突然開了口:“二公子,想問問您這兒有火鍋嗎?”
她聲音綿柔似水,即便是突然說話,也不讓人覺得突兀,王庭鈞聞言,好奇地問:“火鍋乃何物?”
李姝色等的就是他這句話,賣個關(guān)子說:“二公子,可否讓人上一個炭盆以及一口小鍋?我這里帶了火鍋底料,您再讓人上些配菜,等下您就知道什么是火鍋了。”
其實這里也有火鍋的吃法,只不過不叫火鍋,而是叫古董羹,因食物扔進(jìn)水里會發(fā)出咕咚聲取名,據(jù)說是王公貴族才會有的吃法。
因著還未大量普及,所以李姝色便盯上了這片藍(lán)海,再等幾年,火鍋普及各大酒樓,就沒她什么事了,她要做的也是根據(jù)信息差來賺一筆。
沈家二老的養(yǎng)老,她的未來以及養(yǎng)老,以及沈峭的盤纏問題。
沈家錢匣子里的錢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王庭鈞知道這一吃法,但是沒嘗試過,不過作為一個吃貨,在吃這條道路上,自然是永遠(yuǎn)保持著孜孜不倦的求知之心。
他立馬吩咐了人,將李姝色說的給安排上了。
等到小鍋里的水開始咕嚕咕嚕地泛起泡沫,她便將自己調(diào)制的底料給放了進(jìn)去。
不多會兒,香味就彌漫開來。
王庭鈞聞了,口水都快要出來了。
李姝色將人準(zhǔn)備好的肉啊蔬菜啊放進(jìn)去,王庭鈞見她這么做,只覺有意思,便擼起袖子,跟著她一起放。
她笑瞇瞇地說:“二公子,您放些您喜歡吃的東西,等熟了就可以吃了。”
王庭鈞還真是第一次見這種吃法,忙不迭地應(yīng)了聲:“好香啊?!?br />
李姝色揚(yáng)眉,那當(dāng)然,她可以費(fèi)了好大的心思,并且就調(diào)成了這一小包,她全放進(jìn)去了。
等收買了王庭鈞的胃,再讓他幫忙跟他哥引薦引薦,說不定五成的幾率就變成七八成了。
李姝色心里美滋滋地想。
這還得益于她在現(xiàn)代的時候,工作之余的周末,她總是喜歡在家搗鼓美食,外面的外賣她早就吃膩了,手藝自然也就練上去了。
沈峭看著眼前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眼底微沉,眼見著李姝色要把豆腐塊放進(jìn)去,他一把接過盤子,“我來?!?br />
李姝色順手給了他,因為她知道他喜歡吃。
比起葷食,他似乎更喜歡吃素些,雖然葷素不忌,口味不忌,但是想來過甜的不吃,過咸的也不吃,不管什么的五臟六腑不吃,各種皮也不吃,也算是半個挑食的。
李姝色心中也還是有些遺憾:“要是能有辣椒就更好了?!?br />
王庭鈞聞言,耳朵一動:“你說的辣椒是何物?”
“就是...”李姝色也不知道怎么說,“就是吃了很辣,嘴巴麻麻的,渾身會冒汗的那種食物?!?br />
“呀,你說的這種東西我見過,但那個東西不能吃吧,我看那人只嘗了口就渾身冒汗,大夫診脈也診不出個所以然來?!蓖跬モx道。
李姝色眼前一亮:“真的嗎?真的有辣椒?”
這不是打瞌睡來枕頭,怎么不能吃,古人吃了覺得難受,是異樣,就以為不好。這又不是毒,大夫診脈自然診不出什么。
除非是那種變態(tài)辣的,超級變態(tài)辣的,如果吃多了,身體確實會有恙。
“那個叫辣椒嗎?”王庭鈞不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