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素素也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言論,她當年興沖沖要和峭哥哥一起識字的時候,哥哥們還笑過她,說她一個女孩子,讀書識字有什么用,以后還不是要嫁人的?
后來哥哥們還跑去告訴爹娘,爹娘也說了相似的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識字不如會些刺繡功夫,以后還能補貼家用。
可是,她見峭哥哥因為讀書,舉止言談都與他們這些人不同,她到底是艷羨和不甘的。
她不想離他越來越遠,她想要成為和他一樣的人!
此刻張素素眼中的光幾乎要溢出,全部投射在沈峭身上,連李姝色這個外人看來都覺得牙酸。
她看不到沈峭的臉色,但是面對這樣眼露愛慕之色的女人,也鮮少有人能夠抵抗住吧。
李姝色從門后走出,輕咳一聲:“呦,這不是素素妹子嗎?今日怎么有空來我家串門?”
張素素聽到李姝色的聲音,臉色微變,隨即恢復過來,朝她抬起下巴道:“我來找峭哥哥探討學問。”
她知道李姝色向來不喜讀書,因為她覺得讀書枯燥而又乏味,況且她又嫌累,所以她每次拿此由頭來找峭哥哥的時候,李姝色都恨不得躲得越遠越好。
想來今天,也不外如是。
李姝色自然也看到了她眼中的傲倨之色,那是對她這種文盲的鄙夷,她也不惱,只是說:“以后妹妹若再有什么不懂之處,可以來尋我探討,夫君忙于秋闈,不一定有空指點妹妹呢。”
張素素聞言,嗤笑一聲:“你?”
就差把“你懂什么”這四個字刻在臉上了。
李姝色上前走到沈峭身邊,柔聲也不失警告地問:“夫君,你覺得呢?”
沈峭聽出了她的話外音,樂意陪她演:“娘子說的是。”
張素素一臉不敢置信:“峭哥哥,她懂什么?你居然讓我找她探討?”
這話聽著就有些刺耳了,擺明了是看不起她,李姝色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到是沈峭微微蹙眉,臉上些許不悅:“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況且,你都沒有向她請教,怎么知道她指點不了你?阿色由我一手教導,如果你認為阿色不行,以后也不必來請教我。”
李姝色眼神看向他,大佬再次說謊不打草稿,也是驚到了她,她什么時候由他一手教導的?
莫不是之前她為了開罪,說了些自己在他身邊耳濡目染的話,他就聽進去了,所以也拿這話堵張素素的嘴?
不過,沈峭能夠同她站在同一戰線,她心中甚為安慰。
相反,張素素的心情就沒有那么好了,盈盈水眸立馬泛起水花,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般:“原來峭哥哥竟是厭棄了我,我以后便不再打擾你便是。”
這話說的,李姝色的后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眼珠子看了眼張素素,又瞟向沈峭,有些好奇大佬會怎么處理。
哪知,沈峭眉頭皺得更緊了:“我不曾厭棄你,我們只是鄰里關系,何談厭棄一說?”
嘖嘖嘖,他還挺會避重就輕的,當真沒有看清眼前人的心意,還是在這揣著明白裝糊涂呢?
張素素聞言,稍稍展顏:“那,我以后還能來找你嗎?”
不等沈峭回答,李姝色率先說:“素妹妹,你既然已經讀書習字,就應該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這一說。今日來找我家夫君,你已是唐突,若是傳揚出來,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張素素聞言,惱怒道:“這與我的名聲何干?”
“姐姐我也是好言相勸,若是妹妹聽不進去,我也是沒法。不過,為了我家夫君名聲著想,以后妹妹有什么事還是與我說,若是我也不會,自然會向夫君討教,之后再教給你,好不好?”
拿什么探討學問來當幌子,不就是想要親近沈峭嗎?
這要是傳出去,把他們倆綁在一起,張二嬸子再鬧上一出,沈峭是娶還是不娶她呢?
若娶了張素素,那么她如何自處?若是為妾,且不談張二叔家肯不肯,她率先是不肯的。
若是不娶,沈峭這還未做官,名聲就落下污名,以后的路還怎么走?
罷了,為了之后的許多煩惱,還是她來當這個惡人吧。
她面無表情地問:“素妹妹,你聽明白了嗎?”
張素素有些不甘的咬了咬下唇,問沈峭:“峭哥哥,你也是這么認為的嗎?”
沈峭沒有一絲猶豫地點了點頭。
張素素臉上立馬浮上受傷之色,抹一把眼角的淚水,恨恨咬牙喊道:“我以后不會再來了!”
說完,也不顧他們的臉色,竟轉身快步走了。
還真是個有氣性的姑娘。
李姝色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幽幽嘆口氣,隨后轉向沈峭說:“若是夫君后悔了,現在追去還來得及。”
沈峭聞言,有些不明白為什么一個人的態度會前后轉變這么大,明明剛剛還捍衛自己領地般寸土不讓,如今便他出去追人?
他不解地問:“我為何要去追?”
李姝色心里翻了個白眼:“夫君當真看不出,她喜歡你啊,她找你才不是為了探討什么學問,就是想要靠近你,近水樓臺先得月。”
沈峭臉上似有怒色:“娘子以為我是什么樣的人?”
“啊?”李姝色有一點懵,“與我有何干系?”
“先不談張素素對我是什么心意,難道娘子一點都不在乎我的心意嗎?”沈峭似乎更加怒了。
李姝色下意識地問:“什么心意?”
“我對她無意,”他深深看她一眼,“所以,以后莫要說出剛剛的話,秋闈在即,我哪里有什么追人的心思?”
李姝色:“哦。”
原來是在為這生氣啊。
她也真就多嘴一問,恨不得立馬穿越回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說出剛剛那句話。
沈峭聽她這不咸不淡的聲音,內心更加氣悶。
所以,面對一個欲追求自家夫君的女子,她就這點反應?還鼓勵他去追人?
沈峭簡直快要被氣笑:“娘子若是閑來無事,門前的菜園你有好幾日沒有澆水,現下不如澆了吧。”
李姝色正想著說什么話讓他開心,聽到他這聲吩咐,立馬應道:“是,夫君。”
她乖乖轉身去澆水,身后的沈峭卻暗自咬牙。
難道她就真不知吃醋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