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我幾乎沉默了一路,唐玉玨放著一個音樂電臺,里面放著一些特別經典的老歌。</br>
唐玉玨一直在跟著哼,雖然完全不在調上。</br>
他問我:“你會唱么?”</br>
我搖了搖頭。</br>
唐玉玨說:“我們初中高中都聽的他們的歌,當時滿大街都放。”</br>
我說:“我們初中高中都聽的周杰倫的歌。”</br>
唐玉玨:“哈哈,一不小心暴露了年齡了,桑柯,真不能跟你多說話,容易暴露,換個臺吧。”</br>
結果,唐玉玨調了另外一個電臺,里面傳出來一句歌詞:“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該嗅到她的美,擦掉一切陪你睡……”</br>
我:“……”</br>
唐玉玨:“……”</br>
這是以前火過一段時間的網絡歌曲《香水有毒》,那個時候我是和溫溫一起聽到這首歌的,被溫溫稱為是最賤的一首歌,沒有之一。</br>
唐玉玨索性說:“把電臺關了吧。”</br>
我說:“開著吧。”</br>
我現在不想說話,但是我想要聽見聲音,任何聲音都可以,只要不是純安靜的環境下,我會覺得自己在真空里,要發瘋的。</br>
過了一會兒,我問:“虞澤端知道我懷孕是假的。”</br>
唐玉玨“哦”了一聲:“你懷疑我告訴他的了?”</br>
我笑了笑:“他沒那么包子,你也沒那么沒品。”</br>
唐玉玨爽朗的大笑:“你剛才問他了?怎么問的?”</br>
我說:“我問他最后一個問題。”</br>
唐玉玨很驚訝:“最后一個問題你就是問的這個?”</br>
“那還能是什么?”</br>
唐玉玨說:“一般女生最后不都是問你愛過我沒有。”</br>
我挑了挑眉,反問:“我是一般的女生么?”</br>
唐玉玨笑了:“確實不是,我發現我要喜歡上你了。”</br>
“是么?如果你能給我買下整個時代廣場,我就跟你。”</br>
我敢這么說,是因為我知道唐玉玨開玩笑,他這種人是不會喜歡上我的,不是我對自己沒信心,這是兩個人的事情。</br>
愛情有時候真的需要一份幸運的。</br>
而我,剛好錯失了那一份幸運。</br>
車窗外飛快地掠過層疊的低矮綠化帶,那些曾經的燈光,在頭頂濃成了一片星光。</br>
佳茵曾經說過,其實我和虞澤端的愛情就是做出來的,都是虞澤端忍受不了來找我解決。</br>
但是,我覺得真的不是那樣。</br>
還記得,那一夜,他用黑幽幽的眼睛,看著我,他吻著我的唇笑出聲來,右手扶著我的后腦勺,更加深深地壓下來。</br>
第一次接吻,我不會換氣,一個深吻結束以后,他扶著我的肩膀,在我耳邊輕輕地吐了一口氣,桑桑,跟了我吧。</br>
還記得,那個陽光的午后,他為我買下了很貴的衣服,我說好看是好看,不過就是太貴了。</br>
我就對虞澤端說:“不買了太貴。”</br>
虞澤端卻執意要買,說我穿上好看。</br>
我就說:“我穿什么都好看你也什么都給我買啊?”</br>
虞澤端說:“我能給你買下整個時代廣場,只要你喜歡。”</br>
還記得,在我十九歲生日的那個凌晨,我和虞澤端一起吹熄了蛋糕蠟燭,一起許了愿望。</br>
虞澤端問我我許的是什么愿望,我說:“佛曰,不可說。”</br>
說了就不靈了。</br>
我許的愿望是:明年的生日,后年的生日,大后年的生日,這一輩子的生日,我都能和虞澤端一起過。</br>
還記得,快過年的時候,虞澤端陪我趕回家,告訴我不要慌,要我信他,為我爸的手術住院奔走。</br>
大年三十,在我家里吃了年夜飯,跟我爸媽說說笑笑,那是一年中最溫馨地時刻。</br>
新房子裝修好了的時候,虞澤端拉著我的手,用鑰匙打開門,讓人很安心。</br>
那個時候,他用黑色的眼罩蓋住我的雙眼,說要給我一個驚喜。</br>
打開門,我感到黑色的眼罩外有一層薄薄的亮光。</br>
虞澤端在耳邊說:“好了,我要打開了啊。”</br>
他這么說著,我竟然能緊張地手心出汗。</br>
在他把黑色的帶子取下來之后,入目就是一盞落地燈,頭頂上光滑的鏡面,無形中就把空間擴展大了一倍,裝修風格是我喜歡的,色調也是我喜歡的。</br>
我對這屋子的裝修簡直是愛死了。</br>
那個時候,我真的是把那房子當成了是家。</br>
但是,到現在,一切都結束了。</br>
他總是問我信不信他,我總是說信他。</br>
可是我從來沒有問過他,是不是相信我,是不是喜歡我。</br>
我不信虞澤端沒有說過一句真話,我覺得,他是喜歡過我的。</br>
但是,現在,我希望每一句都是假話。</br>
我突然聽見電臺里的一句歌詞——心不是熱的,全都是假的,只有眼淚是真的。</br>
真的就熱淚盈眶了。</br>
這是為虞澤端最后一次,哭。</br>
…………</br>
第二天,我就把虞澤端送我的那套房子去中介登記了一下,出了一個報價。</br>
中介跟著我去看房子的時候大吃一驚,說:“這簡直是樣板房啊。”</br>
這當然不是樣板房,是我花了心思裝修的,里面有的是刻骨銘心的記憶,有溫馨的,也有恨之入骨的。</br>
中介再三確認之后問我:“你真要賣?”</br>
我點了點頭:“賣。”</br>
其實昨天唐玉玨叫我出去,我本來想要問他那個“錦囊妙計”的事情,但是因為虞澤端求婚的事情就給忘了。</br>
我主動給唐玉玨打了個電話,唐玉玨的手機停機了。</br>
當聽到電話中傳出移動那個千年不變的溫柔女聲的時候,我不禁翻了一個白眼,這種有錢人手機還會欠移動話費停機……說出去聯通都不信。</br>
所以這件事就算是暫時擱置了。</br>
……</br>
從我上一次把虞澤端求婚的視頻發到網上以后,網上就掀起了軒然大波。</br>
明顯是分成了兩個對立方,一方就翻出來虞澤端在結婚期間找情婦,包養小三的資料,以及和現在的離婚官司聯系在一起,將虞澤端批的體無完膚。</br>
另外一方就是感嘆灰姑娘終于遇上白馬王子,渣男洗白,祝福兩人幸福。</br>
不過相比較來說,第一方說虞澤端渣的人占了絕大多數,就連他公司的股價也在一夜之間跌至歷史最低點。</br>
甚至有有心人還翻出來和我之間的陳年舊賬,為我洗白,說我是被冤枉的,還翻出了虞澤端曾經在夜總會被抓奸的視頻。</br>
只不過,對我來說,這些討卵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br>
我現在只要是看到這一類的新聞就繞道,連大標題和圖片都不想看。</br>
但是,偏偏有這么一個時時刻刻幫我關注的——雪兒。</br>
我好不容易來圖書館學習一次,就碰上了也是好不容易來圖書館一次的雪兒,只不過現在不是夏天,沒有那么多的小飛蟲讓雪兒的透明膠帶派上用場了。</br>
雪兒就在我耳朵邊,跟蒼蠅嗡嗡嗡似的轉述新聞中各路評論。</br>
可悲的是,蒼蠅還可以趕走,但是雪兒真是趕不走。</br>
最后,我收拾東西說:“我去上跆拳道課了。”</br>
雪兒一臉的意猶未盡,等我走出去了好遠,才叫我:“桑桑,我今天晚上回寢室住!你記得給我留門。”</br>
距離跆拳道課的上課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我確實是出來早了,就給程煜打了個電話,問他在哪兒?</br>
程煜說:“我現在就在跆拳道館呢,你來吧。”</br>
我就問:“你怎么去那么早?”</br>
程煜說:“下午幫另外一個助教帶班了。”</br>
掛了電話,我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就從小吃街買了兩份餛飩面帶了過去。</br>
到跆拳道館,正好下課,我拎著兩份熱氣騰騰香噴噴的面招呼程煜來吃的時候,旁邊幾個同樣是助教的大學生紛紛起哄說:“程煜,怎么一聲不吭就交了女朋友了?”</br>
程煜看了我一眼,對那些同學說:“別亂說。”</br>
程煜帶著我到休息室,找出兩個飯盒來放餛飩面。</br>
我拿出一個小塑料袋:“我不知道你吃不吃辣椒,就給你帶了些。”</br>
程煜說:“我都行,少放點。”</br>
這一天跆拳道館的暖氣壞了,所以有點冷,我就沒有脫外面的羽絨服。</br>
程煜的跆拳道服外面套著一件跆拳道負責人的軍大衣,特別臃腫,我打趣地叫道:“兵哥哥。”</br>
我們兩個擠在一個小方桌子上,搬著兩個小馬扎坐著,這種感覺特別搞笑。</br>
我一邊吃,一邊聽程煜給我講今天在跆拳道班上的幾個奇葩趣事,忍不住就笑出來,說:“程煜,別逗我笑了,吃飯呢。”</br>
程煜說:“那說點什么?要不然來一曲《二泉映月》?我會拉二胡。”</br>
這個話題的跨度真大。</br>
我抬起頭,就能看到程煜口中呼出的白氣,不過,這團白氣之后程煜的笑臉,有點模糊。</br>
晚上回去的時候,我說:“現在腿還疼著呢。”</br>
程煜說:“你就是來打醬油的,都一個月了腿還疼,一看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往這邊走,我騎了車了。”</br>
我驚奇了一下:“你有自行車?”</br>
程煜說:“電動車,我借的同學的。”</br>
所以,在大學校園里,我還又坐了一次電動車。</br>
在程煜電動車后座坐著的時候,我就突然覺得,以前坐在虞澤端的豪車私家車里,是那么的遙遠,遙遠的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