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蘸醋</br> “柯老師心情看著不怎么美麗？”</br> “剛剛那個人一直盯著你看,還想摸你腰。”柯顧一針見血，絲毫不給伍豐留任何的余地。</br> 蘇漾樂了，他袋子里拿出了飯盒：“早上我做的便當,嘗嘗？”</br> 柯顧拿著筷子夾了一塊雞蛋，吐出了一個評價：“酸。”</br> “怎么會？我沒放醋啊還加糖……”蘇漾沒有再解釋下去,失笑地抬頭看著還在醋海翻騰的柯顧，“柯老師的味覺失靈了。”</br> “是嗎？”柯顧吃了一口米飯，“還是酸。”</br> “他沒摸我的腰，他是想摸我的槍。”</br> 柯顧的筷子被重重地放在了桌上：“那小子叫什么名字？”</br> 蘇漾愣了一下，隨即耳根都紅了，因為他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一個引人誤會的詞匯,他趕緊起身把自己的T恤下擺掀起了起來，露出了一把手·槍。</br> 柯顧皺起了眉頭：“你上午出任務了？”</br> 蘇漾揉了揉眉心,他最開始沒說是不想柯顧擔心。</br> 他去年重新考了犯罪心理學的博士,林厲很支持他繼續(xù)進修，但是蘇漾也不想耽誤工作,所以安排上課的時間大部分是晚上或者周末，學院這邊也給了他很大的自由。</br> 今天是周六，學院院長找柯顧有點事，所以柯顧很早就出門了,蘇漾起床喂完貓后想著要做個便當中午跟柯顧一起吃，下午再一起上課,沒想到便當剛裝好,他就接到了李肖然的電話。</br> 其實他并不需要做些什么，只是裝作一個路人,引誘嫌疑人上鉤。這是這個月第三起青年被性·侵后殺害的事件了,襲擊者是個男同性·戀者,專挑清秀的男生下手，而且很奇怪的是總是白天下手。本來這個案子是一中隊在負責的，但是原本負責當誘餌的青年是警校剛畢業(yè)，心理素質不行根本沒有釣上嫌疑人，所以閻政就想到了蘇漾。</br> 他腳上沾染的泥點確實是因為上午去了郊區(qū)，剛下完雨的郊區(qū)地上很泥濘，而身上的機油味道則是因為嫌疑人是個大貨車司機，工作服上有著濃重的機油味道。</br> 等他成功誘捕了嫌疑人后，時間已經(jīng)過了中午，而柯顧的課是下午兩點開始的，蘇漾緊趕慢趕最后還是遲到了，□□也來不及放回警局，原本計劃好的中餐也就變成了晚餐。</br> 柯顧聽完前因后果的笑了：“閻政是嗎？”</br> 蘇漾毫無負擔地點點頭，對于想用自己做誘餌的閻政也是很有怨氣，自己哪里清秀了？哪里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受了？怎么就把嫌疑人引誘上鉤了呢？！</br> 百思不得其解的蘇漾決定給閻政拉一波仇恨：“衣服褲子也是他準備的，說是顯腰細。”</br> 柯顧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而正在看著訊問室的閻政突然間打了好幾個噴嚏，他納悶地揉了揉鼻子：“要感冒嗎？”</br> 旁邊的一個少年臉模樣的警察笑瞇瞇道：“說不定有人罵你呢。”</br> “誰罵我？你？”閻政嘟囔道，“不就沒讓你去當誘餌嗎？”</br> 少年臉的警察哼了一聲：“是我長得不夠好看嗎？身材不夠好嗎？腰不夠細嗎？”仔細一品還能嗅到一絲酸溜溜的味道。</br> “因為你不夠純，隔著老遠散發(fā)著狐貍精的味道。”</br> “閻！政！”</br> “你別瞎想。”閻政認真地解釋道，“我是說你心眼太多，一看就不是善茬，兇手只是色不是瞎，他喜歡小白兔類型的。”</br> “你說我心眼比蘇漾還多？！”</br> 閻政想了想，這倒是沒有，主要是蘇漾使壞的時候他看不出來，但是眼前這個人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打算使壞了，于是陳懇道：“你這是風評所害。”</br> 少年臉：“？？？？？？”他現(xiàn)在干掉隊長謀權篡位還來得及嗎？</br> ***</br> 而柯顧的辦公室里此刻也正經(jīng)歷著一場風波，因為好學生伍豐還是覺得自己得跟柯顧解釋一下，他上課不是故意走神不尊重老師的，畢竟他對這位實務經(jīng)驗非常豐富的老師打心底是尊重的，所以并不希望對方誤會自己。于是，他敲了敲門，門本身就是虛掩著，一敲就開，于是，伍豐同學就看見了在門開的一瞬間背對他的迅速遮住了自己的腰間的槍。</br> 是蘇漾！</br> 伍豐愣住了，他已經(jīng)開始懷疑自己的近視是不是又加深了，呆若木雞地站在了門口。</br> 柯顧瞇起了眼睛，這小子是不是太過分了？課上盯著就算了，現(xiàn)在竟然跑到他辦公室盯著看？</br> 蘇漾對此頗感到了一絲無奈，雖然他知道伍豐肯定沒有這個意思，但是師兄明顯是吃醋了。想了想，蘇漾突然間踮起腳尖，在柯顧的臉頰輕啄了一口，回頭看著伍豐：“可以幫我們把門關上嗎？”</br> 伍豐的腦子直接宕機了，他現(xiàn)在耳朵就像蒸汽機一樣滾燙滾燙的，不停地往外冒煙。</br> “對對對對對對對不起！”</br> 門砰地一下關上了，柯顧莞爾：“你嚇壞那孩子了。”</br> 蘇漾吃吃地笑著：“我這不是怕我晚上會被柯老師嚇壞嗎？”</br> 柯老師的眸色一沉：“明天是周日，不用上班，我們都沒有課。”</br> 蘇漾眨眨眼，有點想開溜，正常情況下他是愿意的，但是蘸了醋的柯老師可不像是那么好相與的。想起上一次柯老師蘸醋后自己的下場，蘇漾膝蓋一軟，想說，我給您跪下唱征服行嗎？</br> 蘇漾現(xiàn)在只是擔心晚上，但他不知道的是，剛剛那么一啄，竟然會在伍豐腦子里產(chǎn)生了暴風雨似的誤會。</br> “想什么呢？”</br> 伍豐抬頭，坐在他對面的是他的室友：“你還記得今天早上遲到的那個男生嗎？”</br> “怎么了？”室友咕嚕咕嚕地喝著面湯，含糊道，“有印象，他挺厲害的。”</br> “他剛剛在柯老師的辦公室，我好像看見他后腰別了槍，但是柯老師好像并不知道這件事。”</br> 室友把碗砰地放下，面湯濺到了伍豐的衣服上，伍豐無奈，這大兄弟能不能講究一點？隨后就看見一只大手在自己眼睛前晃了晃：“你是不是近視又加深了？上次那個驗光師可說了，再加深你這眼鏡片就得跟瓶底一樣厚了。”</br> 伍豐拍了拍他油乎乎的爪子：“我真的看見了。”</br> “怎么可能，你不說他是博一的學生嗎？而且看著他文文弱弱的，也不像是什么暴力分子。”</br> 伍豐對于柔弱這個評價有不同的意見，把自己的意見說了出來，室友倒是不以為然：“小雞崽兒練出肌肉那也還是小雞崽兒，你要是擔心，我下次試試他。”</br> “你要怎么試？”</br> “下周體育課你忘記了嗎？學院嫌棄我們太弱雞，全都被打包到搏斗課上了，必修。”</br> 伍豐的臉徹底垮下來了，搏斗課啊……他不知道蘇漾到底弱不弱雞，但是他肯定自己鐵定是只弱雞。</br> 這么一想，什么手·槍什么可疑都拋之腦后了，現(xiàn)在的伍豐一門心思想著自己該怎么樣才能逃掉這門課。</br> ***</br> 格斗課上。</br> “你好，我叫成一皓。”</br> 蘇漾看著面前的人高馬大，此刻情緒異常亢奮的男生眨了眨眼：“我叫蘇漾，你是伍豐的朋友嗎？”</br> 成一皓的表情瞬間就僵硬了，即將在皸裂的邊緣，蘇漾嘆氣，剛剛分組的時候這兩個人明顯一個要來一個要攔，而且是成一皓主動找過來的，他既不瞎也不傻自然知道其中有些貓膩。</br> “我們不認識！”說完這話成一皓有種扇自己嘴巴都感覺。</br> “哦……”蘇漾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看來，這中間還真的有貓膩啊。</br> 這個時候，格斗課老師走了進來，蘇漾的心思再也不在成一皓的身上了，因為走進來的老師格外的面熟。</br> “我是你們的格斗課老師，我叫孫賢，也是連續(xù)兩屆全國警察格斗大賽的冠軍，你們的第一節(jié)格斗課由我來上。”</br> 全場嘩然，蘇漾的眼角直抽搐，孫賢這小子怎么這么閑？</br> 不過孫賢自從追上女友后，奮發(fā)圖強的指數(shù)直線上升，沒事就泡在訓練場上，理由很簡單，老子要是連老婆都比不過還要混嗎？</br> 可惜的是，現(xiàn)在也沒比過。</br> 理由很簡單，雖然孫賢對戰(zhàn)那些一條筋的肌肉男沒問題，但是實戰(zhàn)經(jīng)驗格外豐富的阮素藍從來不按招式出牌，所以兩人對戰(zhàn)，總是孫賢敗北的多。</br> 自我介紹完孫賢沖著蘇漾笑了一下，蘇漾“呵呵”一笑，知道了，來看他的笑話是吧？他都能猜到孫賢的套路了，肯定要點個人上臺示范，不過他沒有在這種學校和學院待過，自然不知道會面對什么。</br> 因為有人比蘇漾更擔心孫賢會這么做：“老師，我們跟同學對戰(zhàn)就可以了是嗎？”</br> “有人想要上來跟我一起嗎？”</br> “但是如果我們受傷了怎么辦？”</br> “老師會很輕的。”</br> “很輕老師您也沒有辦法保證我們一定不受傷不是嗎？”隨后大家七嘴八舌討論起了歸責問題。</br> 孫賢的腦子嗡嗡的，仿佛有一堆蜜蜂在飛，而蘇漾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仿佛這一切他都猜到了。孫賢不知道的是，學院本身強制他們上格斗課就很多人有意見，更不用說來了一個這么不好糊弄的老師，大家都不愿意去吃這個苦頭。</br> 孫賢惱了，手往外面的操場一指：“書呆子才婆婆媽媽的，現(xiàn)在出去先跑一千米熱身。”</br> “可我們就是書呆子啊。”有人理直氣壯說道。</br> 孫賢當場啞火，似乎也沒有什么錯。</br> 但是這個一千米大家最終還是跑了，只不過跑的很慢，并且墨跡，而孫賢已經(jīng)開始后悔自己的選擇了，確實如同蘇漾說的那樣，他是自告奮勇主動請纓的，原因當然是想來看看蘇漾的笑話，沒想到這群學生會這么難搞。</br> 蘇漾跑的并不慢，甚至在全班打頭的位置，他雖然體能確實比不上特案組的其他人，但是并不代表他體能差。長期的連軸轉，讓他從被迫和柯顧一起晨跑健身變成了主動要求，至少比這幫真·宅男學生要能打。</br> 成一皓很驚訝蘇漾追過了自己，要知道他可以籃球隊的，一般的白斬雞可是很難跑過他的。</br> “你，你等等。”</br> 成一皓追了上去：“你體力不錯。”</br> “湊合吧。”</br> 蘇漾這話說得就有些打臉了，因為他身后跟著一群湊合都夠不上的同學，成一皓干笑了兩聲：“你是哪個學校考過來的？”</br> “本校，我本科研究生都是本校讀的。”</br> 成一皓失聲道：“不可能。”隨后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我是研究生直接轉的博，我怎么沒有見過你？”而蘇漾的專業(yè)程度，成一皓根本沒往專業(yè)跨考的角度想。</br> 蘇漾想了想：“你知道兩年前的自殺案嗎？”</br> 成一皓張大了嘴巴，一雙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就見蘇漾沖他笑了一笑，這抹笑容詭異而陰森。</br> 留下一身冷汗的成一皓，他看著蘇漾的背影條件反射地捏緊了手腕上的桃木手釧，媽呀，他他他他這是活見鬼了？那個臭道士到底靠不靠譜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