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么?我沒聽懂。”女孩聳了聳消瘦的肩,轉身就想離開,但是維克多再次擋住了她的去路。</br> 女孩仰頭看著比她高了兩頭維克多,之所以稱呼她為女孩,實在是因為她的年齡看上去還沒有成年,消瘦的肩頭,小巧的五官。這種感覺讓蘇漾不禁皺了皺眉頭,因為他想起了一個人——蒙筠。</br> 蒙筠和這個女孩有幾分相似,他們行事不像孩童,可面容卻像孩子。這事兒他們倒是忘記跟尼克斯和雷朗核實了,蒙筠的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br> 因為女孩的嬌小,此刻維克多就像是欺負小孩兒一樣,周圍的人已經頗有些微辭了,但維克多卻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都沒有看見,就像是一個石頭一樣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br> 女孩咬牙,她鼻頭的小雀斑也跟著跳躍了一下,再次抬頭她用小鹿斑比似的無辜眼神看著周圍的人:“我……我不知道這件事……”</br> 說不知道比說不是管用得多,因為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的,不用女孩再多說什么,被激發起保護欲的男人們自動地補充完了這個故事。</br> 但維克多不屬于這個范疇,他的目光和神色都很冷,仿佛一塊冰疙瘩,誰都不能讓其融化幾分。</br> “誒,兄弟,得饒人處且饒人,就算人家真想對你做什么。”一個胸口能看見大片紋身的光頭彪形大漢沖著柯顧擠了擠眼睛,“那不也還是你賺了嗎?”</br> 柯顧扯了扯嘴角:“可我嫌惡心。”</br> 一句玩笑話直接碰了壁,那個大漢也不滿意了,當即豎起了眉毛,粗聲粗氣道:“你這人好沒意思,人家姑娘家跟你開個玩笑,你就這么不依不饒……”</br> “玩笑的前提難道不是要聽的人覺得好笑嗎?”柯顧瞥了他一眼,“用玩笑給自己的無禮當托辭,只有沒有教養的人才干得出來。”</br> 聞訊趕來看熱鬧,不是,來幫助同事的特案組的人都張大了嘴巴,嚯,柯博士還有這么一面呢?他們知道蘇漾是從前局里最毒舌的存在,不過在柯顧來了之后,他身上所有的刺都逐漸變得柔軟,蘇漾的毒舌都快被稱為警局的傳說了。新來的同事還會質疑前輩,蘇醫生人很好啊,也很溫和,為此,曾經飽受蘇漾荼毒的同事恨得直跳腳。</br> 現在再看柯顧忍不住感慨,果然是師出同門啊。</br> 當然這里面震驚的人沒有孫賢,因為孫賢沒聽明白。</br> 柯顧的一席話成功地將大漢的火哄了起來,泥人還有三分火氣,更別說這里基本就沒有幾個人是吃素的。大漢將緊繃在他身上的西裝衣袖卷了卷,晃了晃脖子,只聽見嘎巴嘎巴地聲響。</br> 一直沒有開過口的蘇漾突然開口了:“你最好盡快去趟醫院。”</br> 大漢怒瞪著雙目:“你這是什么意思?!”</br> “我是在關心你的身體健康。”蘇漾平靜道,用略顯書面卻很流利的英語說道,“你的頸椎聽上去不是很好。”</br> 大漢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周圍人群中就爆發出了哄笑聲,笑得大漢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一張蠻肉橫生的臉漲得通紅。一旁接著柯顧那盤瓜子啃的林信舒笑得更為囂張,直拍著桌子:“哈哈!踢到硬板了吧?”</br> 大漢剛想摸自己的腰后的家伙,就看見了翹著二郎腿閑適地靠在沙發上的林信舒,瞇著眼睛沖著自己樂。</br> “林、林……”</br> 林信舒咬開了瓜子尖:“我聽說你在腰上紋了一句中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是吧?”</br> 這句話直接讓特案組的眾人傻了眼,他們都懷疑自己耳朵出了錯,還有人把這句話紋身上的?!</br> 不過隨后他們又釋然了,這大概和中國有些人往身上紋英文的時候可能也不大清楚那句話的真實含義。</br> 大漢倒是不顯得害臊,反而挺了挺腰,一臉的驕傲。</br> “這句話倒是沒錯,不過中國還有一句老話,夜路走多了總能遇見鬼。”他笑瞇瞇道,“你怎么知道你碰見的是牡丹花還是索命鬼呢?”</br> 說罷,林信舒趕緊將自己的目光飛速地移到了維克多的身上,嗯,洗洗眼睛洗洗眼睛,那人毛茸茸的紋身前胸實在是太辣眼睛了。</br> 大漢撓了撓頭,有點沒太懂林信舒的意思,不過已經有人聽懂了,大漢地同伴沖他招了招手,見他回來便拉著他往外走,惹得大漢吱哇亂叫,被同伴一句“閉嘴”給制止了。</br> 少了一個添亂的人,場面上的天平似乎又開始傾斜了。</br> 女孩見給自己出頭的人被揪走了,她干脆地轉身看著柯顧,將難題拋給了他:“所以呢?你攔住我是想做什么?”</br> 柯顧微微挑起了唇,他沖著林信舒伸出手:“借點東西。”</br> 林信舒眼珠子轉了轉,幾秒鐘的時間他從身上拿出了三把□□:“喏,你自己挑。”</br> 柯顧瞄了一眼,拿起了一把左·輪·手·槍,他在國外待的那幾年,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回去射擊場,那時候練的就是左輪。看他動了槍女孩條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直接撞到了維克多的身上,這下林信舒坐不住了:“誒,姑娘,別靠哪扒哪兒行嗎?此人有主。”</br> 女孩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盯著自己的腳尖,有人眼尖看見了她順著臉頰流下的眼淚。</br> 其實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已經沒意思了,雖說是女孩有錯再先,可畢竟年紀小,再加上大部分人認為這純屬飛來艷福,只不過柯顧無福消受罷了。而后來又被這么一對待,大部分都覺得柯顧有些上綱上線得理不饒人了。</br> 不過他們確實也才對了,柯顧確實沒有打算繞過她。</br> “哭之前先告訴我是誰讓你來的?”</br> 女孩的小聲抽噎頓了頓,隨后變為更大聲的啜泣。柯顧搖搖頭:“我以前上過一節課,一節表演課,當時小師弟可比你表演得敬業多了,知道嗎?最厲害的表演不是讓無關緊要的人信服,而是要讓你的對手信服。”</br> 柯顧的一席話讓原本已經想譴責他的人群又開始搖擺不定了,柯顧笑了笑:“我就當你是學生,再奉勸你一句,別可著犯罪心理學研究,也研究研究社會心理學。不然以你這個道行,也就只能騙騙沒什么腦子的了。”</br> 蘇漾贊嘆了一句師兄的厲害,別看柯顧只跟女孩在說話,別看他看上去根本不在意周圍人的反應,其實每一句話都是說給周圍人聽的。</br> 群體是無意識且盲從的,但這個無意識會在無形之中形成巨大的力量。而這個力量足以壓倒一個本身意志力并不算堅定的女孩。</br> “你是老師嗎?”女孩低聲問道,“我以為你是……”</br> “我都是。”柯顧笑笑,“我不管你想拿什么人做實驗,我不管是什么人跟你神話了催眠和暗示,但魔術之所以是魔術,是因為觀眾永遠看不見他的道具。”</br> “暗示靠的是這個。”柯顧點了點腦子,隨后用腳尖直接踩在了酒漬上用力碾碎了那半片藥片,“而不是靠這個。”</br> “現在,可以告訴我忽悠你的那個騙子的名字了嗎?”</br> “珀西……”女孩輕聲說了一個名字后,轉身沖出了人群,維克多沒有去追,因為柯顧叫住了他。</br> 柯顧如有所思地看著女孩的背影,以及他的目光偏向了女孩逃離方向向右的九十度的位置,一個坐在沙發上品酒的男子見柯顧看向了自己,遙遙地舉杯。</br> 那是真正的珀西先生——斯特朗·珀西,珀西醫療集團的CEO兼實際掌權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