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提斯是宙斯的第一任妻子,也被稱為是智慧和思想的女神,《神譜》的作者赫西俄德稱其為所有神和人中最為聰慧的、正義的策劃者。”走向卡洛琳的房間時,蘇漾給柯顧介紹道。</br> 柯顧點點頭:“我對這個說法有所耳聞,不過以前沒有深究過其中的含義。”</br> “師兄,你說卡洛琳是黑是白?”</br> 柯顧笑了,抬手捏了捏蘇漾的臉頰,隨后敲響了212的房門:“相信自己的眼睛。”</br> 柯顧不是不能給出一個自己的判斷,但判斷是具有個人主觀色彩的,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中,對一個陌生人下結論是極不明智的。</br> 蘇漾明白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很快門縫中的光被遮擋住了一點,看起來是卡洛琳走到了門口。</br> 蘇漾突然意識到卡洛琳為什么遲不遲不開門,她大概率在通過貓眼確認敲門的人是誰:“師兄……”他示意柯顧看門,這扇門上面裝有貓眼,但是他們房間的卻沒有。</br> 而與此同時,蘇漾反應過來另一件事,這里是212,而他們拿到的鑰匙是312,也就是說,他們住在卡洛琳的正上方!</br> ……是巧合嗎?</br> 這個時候門被拉開了,蘇漾愣住了,柯顧第一反應就是抬手擋住了小師弟的眼睛。</br>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還是這么有意思。”卡洛琳倚著門框,手中端著一杯紅酒,一身墨綠色的絲綢睡袍,姣好的身材若隱若現。</br> 見柯顧一臉隨時準備轉身就走的表情,卡洛琳終于不逗他們了,將睡袍系好:“這樣行了吧?”</br> 柯顧想說這也不太行,但想想外國人的作風最后還是忍了,將手放下,誰知道小師弟卻不安分了:“師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br> 柯顧望天,那也不能亂看。</br> 結果就聽見蹄蹄略顯得意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師兄,你是不是醋了?”</br> 卡洛琳頓時樂不可支,掩了掩自己胸口的一片風光:“不逗你們了,進來吧。”</br> 蘇漾也不和柯顧鬧了,兩人走進卡洛琳的房間,蘇漾再次由衷地感受到自己就算是裝有錢人也裝得不行,卡洛琳這個房間里滿滿的都是她個人印記的東西,床單被罩全都是自己帶來的,整個房間布置得仿佛如同她的閨房一般。</br> 卡洛琳當著蘇漾和柯顧的面給他們各倒了一杯酒。</br> 蘇漾接過酒杯:“多謝,珀西夫人……”</br> “叫我卡洛琳吧。”</br> 蘇漾倒是無所謂,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卡洛琳,您是一個人來的。”</br> “當然不是。”卡洛琳笑了笑,“你們是想問我先生嗎?他在隔壁房間。”</br> 夫妻倆一起來但是分房睡,蘇漾眨眨眼,有錢人都這么玩嗎?</br> 卡洛琳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你記得我當時怎么評價我先生嗎?”</br> “您說他是商界野心家。”</br> “嗯哼,你果然記得。”卡洛琳笑了,“沒錯,所以有些事情就算他不避著我,我也想避開,畢竟如果知道得太多,哪天我們要是散伙了……”后面的話她沒說完,不過她相信坐在她對面的這兩個極其聰穎的青年人應該能夠明白。</br> “卡洛琳夫人,您找我們來是為了什么。”</br> 卡洛琳迎著柯顧的目光,晃了晃杯中的紅酒,仿佛自己的心思無所遁形,哪怕她自覺并沒有太多的企圖,可在被柯顧直視的時候她依然忍不住有一種緊張的感覺。</br> 那是一種久違的緊張感,勝負欲。</br> 她沒打算戰勝這兩個人,因為他們不是敵人,但她忍不住想看看他們能做到什么地步。</br> “我找你們的原因就是你們來找我的原因。”</br> 蘇漾突然開口了,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希爾教授說很多人都稱呼您為墨提斯之眼。”</br> 卡洛琳微怔,撩了撩發絲:“開玩笑的而已,我可不是什么神。”</br> “墨提斯是希臘神話中的女神。”</br> 卡洛琳點頭:“我知道,不過其實我并不喜歡這種說法。赫西俄德說墨提斯是神和人之中最聰明的存在,但是我不想當神……”卡洛琳瞇起了眼睛,眼底竟然劃過一抹肅殺之意,“失去敬畏,妄圖成為神的人最終會跌入地獄之口的。”</br> “是嗎。”蘇漾抿了一口紅酒,“您知道卡厄斯的由來嗎?”</br> 卡洛琳一個激靈突然間明白了蘇漾問這個問題的用意了,卡洛琳被將了一軍,倒是也不惱:“說不知道有些假了,知道,不過我這個稱呼和卡厄斯沒什么太大關系。畢竟這個稱號還是最招搖的時候別人送我的,那個時候卡厄斯大概還沒建立吧。”</br> 蘇漾搖搖頭:“卡厄斯很有可能在十三年前就有雛形了,您的年紀看上去……十三年前應該還是個小姑娘吧。”</br> 卡洛琳頓時笑靨如花:“你可真會說話,十三年前的確實比我得到這個稱呼早,不過嘛,十三年前我也談不上是小姑娘了。”</br> “我和師兄當然相信您跟卡厄斯沒有關系,不過……卡厄斯的首領也是這么想的嗎?據我所知他在招攬人才,您這樣的是他想招攬的才對。”</br> “你們知道我為什么要頻繁地結婚嗎?”卡洛琳撐著下頜,看著窗外的夜空,“你們看,星星出來了,如果沒有云朵的保護,你們說人類會把星星摘下來嗎?”</br> 這個奇怪的比喻讓蘇漾和柯顧都有些納悶,只能聽著卡洛琳繼續往下說。</br> “我讀書早,成名也早,很早就在這個大染缸里混了。”卡洛琳擺擺手,“別這么看我,在我眼中,學術圈和娛樂圈并沒有什么太本質的區別。我性格高調,天生耐不住寂寞。我曾經覺得自己靠這個腦子能夠無所不能,但是當我逐漸發現世界上不缺乏聰明人,更不缺乏操控聰明人的野心家。”卡洛琳聳聳肩,“其實很多人會覺得沒必要,但是就我而言,可能我這人沒有什么安全感……也算是未雨綢繆吧。”</br> 蘇漾不認同卡洛琳的愛情觀,但是他沒有辦法對此作出指摘,這是她選擇的生活方式。而且他同樣能夠讀出卡洛琳嗓音中的寂寥,她確實沒有安全感,懼怕那些暗中的勢力。但蘇漾覺得她并不單單是這樣,他覺得她其實也在畏懼寂寞,與其說她嫁人是為了嫁靠山,倒不如說為了不讓自己孤孤單單。</br> “你們也沒猜錯,卡厄斯確實招攬過我,不過我拒絕了,他們也沒有敢上門找過我麻煩。”</br> “那你確定其他人也是這么想的嗎?”柯顧意味深長道,“卡厄斯的胃口相當大,你確定他們有一天犯了眾怒后,眾人不會群起而攻之?那個時候還會有人聽你的辯解嗎?”</br> 卡洛琳啞然,她只覺得有些荒唐:“你們中國人不是有個成語是說……欲加之罪。”</br> “那是前半句,后面還有半句話。”柯顧緩緩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br> 卡洛琳沉默了很久,很久后開口道:“我和我的初戀是在羅馬相遇的,他教過我很多中文,那時候我還太小——十五歲,是不懂得珍惜的年紀。我很多次想要去中國玩,去嘗嘗看他跟我說過的一些美食,但是我一直沒有邁出那一步。”</br> 蘇漾和柯顧知道卡洛琳不是真的為了跟他們說八卦,安靜地等待著她的后文。</br> “我可以跟你們合作,但是你們也要答應我一件事。”卡洛琳笑了,這一次的笑容沒有戲謔和逗弄,像是云霧撥開后的朗朗星辰,“我去中國時,你們要當我的向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