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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26·人格

    把人押解下樓的時候,看著被押上警車的牛流芳的背影,蘇漾對著李肖然道:“我跟嫌疑人同車。”</br>  李肖然一怔:“那我跟你一起。”</br>  蘇漾點點頭,而一旁的柯顧微微挑起眉梢,雖然只有短短的一段路,但這似乎是他們重逢后第一次分開行動,柯顧沒說什么手插著口袋,轉身上了其他車。</br>  李肖然將自己的車鑰匙交給一個隊員后,瞟了一眼柯顧高大卻顯得有些落寞的背影,用胳膊懟了懟蘇漾:“誒,不去哄哄?”</br>  “哄什么?”蘇漾也看了一眼已經坐上警車的柯顧,哼哼唧唧地嘀咕了一聲,“招蜂引蝶。”</br>  李肖然:“……”對不起,他就不該摻和小兩口的情趣。</br>  和嫌疑人一同坐車并不是件遭罪的事情,但前提是這個嫌疑人是正常的情況下。李肖然竭力屏蔽著耳邊來自牛流芳喋喋不休的騷擾。</br>  “這個警車里面好寬敞啊。”廢話,押解犯人的能有多窄?太窄了萬一犯人自殺或者攻擊警察就麻煩了,至少車子大還有個反應時間。</br>  “哇,可以給我摸摸嗎?你們的槍好酷哦。”摸個屁,你走火了我還得擔責任。</br>  “警官你笑一笑嘛,笑起來多帥,這樣會找不到對象的。”放屁,老子對象又高又帥是影帝還愛我。</br>  ……</br>  牛流芳百般騷擾,只得到了李肖然“閉嘴”的回答,倍感無趣,轉而騷擾蘇漾:“這位專家笑一個嘛,你跟我們一個車,你對象不要你啦?”</br>  蘇漾看向他,只說了一句話就讓牛流芳乖乖閉嘴了——</br>  “我難道不是警察嗎?為什么你叫他叫警官?卻叫我專家?”</br>  牛流芳張了張嘴,隨便雙唇緊閉,梗著脖子大有一種烈士就義的氣勢,滿臉寫著打死我我也不說。蘇漾卻壓根沒有搭理他,撐著頭看向窗外。</br>  李肖然看在眼里,倒多了幾分深思,看起來這個牛流芳確實沒有那么簡單。但是蘇漾的舉動也有些奇怪,他到底想做什么?為什么又非要和牛流芳一個警車?難道就是為了不痛不癢地懟他一句?</br>  一時間車內變得很寂靜,別說同行另外兩個警察覺得變扭,就連開車的警察都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這是個什么情況?蘇漾憋得住,李肖然也憋得住,但是牛流芳卻憋不住了。</br>  牛流芳像是身上爬滿螞蟻一樣,動了動:“你們就不好奇我跟武興為的關系嗎?”</br>  李肖然想順路問話,卻發現蘇漾摸了摸耳朵,示意他不要說話,就聽蘇漾連眼神都沒有賞賜給牛流芳懶洋洋地回道:“不好奇,你說過的,你們是發小。”</br>  牛流芳仿佛被飯團噎住了一下,整個人表情都不好了。</br>  “不不不,其實我們也不單單是發小。”</br>  “跟案件有關系嗎?”蘇漾用余光漫不經心地瞟了他一眼,“沒關心就不感興趣,閉嘴,憋心里。”</br>  ……</br>  柯顧的車是先到,他等了半分鐘,蘇漾他們的車也到了。先走下來的是兩個柯顧并不熟悉的警察,柯顧發覺他們神色莫測,表情甚至跟蒙克的《吶喊》極為神似。</br>  這是發生了什么?</br>  柯顧還沒動,先下來的兩個警察伸手把戴著手銬的牛流芳半押半拽從車上帶了下來,只見牛流芳猛地抬頭一見到柯顧,趕緊大聲嚷嚷道:“博士救命,他們對犯人冷暴力!”</br>  冷暴力……</br>  眾人的嘴角集體抽搐。</br>  柯顧回頭看了看,隨后聳了聳肩:“你叫誰?我高中都沒畢業。”</br>  李肖然看著牛流芳瞬間凝滯的表情差點樂出了聲,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師兄弟氣人功底都是一等一的。</br>  “而且……”柯顧和牛流芳擦肩而過時,輕啟薄唇,“別往自己臉上貼金,犯人?呵,你充其量就只是個嫌疑人。”</br>  “不!你們得詢問我!你們得聽我說話!”牛流芳跺跺腳,“我和武興為的事一句兩句說不清……”這么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做起這個動作,讓人惡寒。</br>  “會寫字嗎?”蘇漾冷笑了一聲。</br>  牛流芳條件反射地點點頭。</br>  “那就用筆寫下來。”蘇漾挑了挑眉頭,沖著那兩個押著牛流芳警察擺擺手,“帶走帶走。”</br>  等牛流芳不甘心的喊叫越來越遠直至最后聽不見,李肖然揉了揉眉心:“這是怎么回事?你們誰來審他?”他可算是發現了,這人腦子似乎有點毛病。</br>  蘇漾和柯顧連目光都沒有交匯,齊刷刷地搖搖頭:“不審,就關著。”</br>  “關著?”李肖然覺得腦殼疼,“那最多就二十四小時。”</br>  “可他拒絕交代真實姓名啊。”蘇漾笑了,當初他的刑訴課可是柯顧上的,他一門心思想追求柯顧別提學的多認真了,“先行拘留,最長三十七天,時間一點都不短。”</br>  “那名字不是真實姓名?!”按照程序,他們當然是要核查嫌疑人身份的,因為牛流芳說身份證沒帶,身份證號碼忘記了,現在他們同事就是帶他去核驗身份的,但是蘇漾為什么現在就知道那不是他的真實姓名了?</br>  “我就沒見過有人念自己名字還差點咬舌頭的。”蘇漾扯了扯嘴角,“好吃好喝地供著,但是千萬別派人進去跟他聊天。”</br>  “嘖,他這里是不是有毛病?”李肖然指了指自己腦袋。</br>  柯顧摸了摸下巴,把整件事重新琢磨了一下,終于知道為什么蘇漾堅持要坐那趟車了:“他不是兇手,但他是人格障礙者,典型的表演型人格障礙。而我們的兇手更傾向于是自戀型人格障礙者。像牛流芳這樣的人,不給他舞臺不給他表演的機會,他反而會老老實實的,到時候他跟武興為什么關系,為什么會在他房子里就都會告訴我們的。”</br>  “這二者區別是什么?”</br>  李肖然一向是更關心結果,專業的事教給專業的人做,他沒有什么都想要掌握的野心。</br>  “通俗的說,表現型人格障礙者希望用夸張的言行成為人群的中心,而自戀型人格障礙者則是過分神話自己的力量,他們有極強的妒忌和自尊心以及極弱的抗壓力。”解釋的是蘇漾,他突然不滿地瞪向柯顧,“師兄你早就判斷出來兇手是自戀型人格障礙者了吧?”</br>  “原來師弟不知道呀?”柯顧眨眨眼睛,語氣溫吞,“我還以為師弟撇下我坐車是怕師兄影響你發揮呢。”</br>  突然被cue的李肖然:“……”告辭,他該走了,還有個逃亡再外的人格障礙患者要抓呢。</br>  蘇漾氣結:“我哪有?”</br>  “沒有?”柯顧眉梢微抬,“那是師兄理解錯了,師兄道歉,小師弟并沒有想要撇下師兄的意思。”</br>  “那是你招蜂引蝶!”蘇漾氣不打一處來,這都什么事啊!</br>  “你看不出那人就是想挑事?”柯顧比他還生氣,語氣拔高了半分,“他人格障礙你也人格障礙?”</br>  “對對對,我就是人格障礙。”蘇漾憋了一晚上的火突然間迸發了,“我得了看見別人覬覦你就想毀滅世界的人格行不行?行不行?”</br>  火速逃離現場并不想吃這種明撕暗秀狗糧的李肖然再逃離現場的最后一刻還是光榮陣亡了。</br>  他聽見柯顧說了一聲——</br>  “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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