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帶上了槍,一路順著樓梯到了四樓,李肖然一個手勢,眾人站定自己的位置。</br> 李肖然和曾郁分別背靠著墻站在門的左右兩側,孫賢余孟陽堵在正對402大門的電梯口,蘇漾負責敲門,而柯顧站在蘇漾的斜后方,一伸手能拽住蘇漾,同時身子擋住了通往樓梯間的門。</br> 402的大門兩旁貼著喜慶的春聯,外面是不銹鋼的鏤空鐵門,里面是紅色木門,有貓眼。李肖然向后撤了幾步,示意其他人也都退到貓眼看不見的地方。</br> 看了一眼手表,李肖然對著蘇漾沖著門的方向揚了揚下巴。</br> 蘇漾意會,伸手拍門。</br> 很快眾人就聽到了里面拖鞋踢踏的聲音,所有人的神經都繃緊了。</br> 不多時里面那一層的木門開了,開門的主兒還罵罵咧咧的,伴隨著開門的是哈欠連天的困倦聲。</br> 門開了,站在門里面的不是楊義。</br> 李肖然抬手壓了壓,意思等會兒別開槍。</br> 門里的男人身高足有一九五,比柯顧還高,開門的時候正在套背心,下·半·身穿著籃球褲,褲腰松松垮垮斜掛在胯骨上,顯露出鼓鼓囊囊的的結實腹肌。</br> 男人濃眉大眼,方面闊口,一身古銅色的腱子肉,肩膀上還掛著幾道抓痕,不過主人渾不在意,睡眼惺忪道:“查煤氣的?”</br> 其實蘇漾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但男人都已經給他找好借口,他也就不推辭了:“嗯,方便嗎?”</br> “方便。”男人邊開門邊嘟囔,“就是下次別那么早。”</br> 蘇漾看了一眼天色,懷疑自己剛剛吃的不是午餐而是早餐。</br> “你是業主?”</br> “不是。”男人又打了個哈欠,“我女朋友是。”</br> 所以房子并不是楊義的,而是伍詩蘭的?</br> 蘇漾覺得沒有必要再隱瞞身份了:“您怎么稱呼?”</br> “你們不是查煤氣嗎?”男人不耐煩道,“怎么改成查戶口了?”</br> 蘇漾掏出證件:“警察。”</br> 男人愣了,瞬間覺也醒了。蘇漾說出警察兩個字后,門口埋伏的眾人魚貫而入。</br> “等等,你們騙我?”</br> “沒打算騙你。”</br> 男人擰著粗眉:“那你們打算騙我女朋友?”</br> 這話說到這份上就沒法說了,李肖然單刀直入:“楊義認識嗎?”</br> “艸!”</br> 男人罵了一句,一個大腳踹在了墻根上:“你們找那孫子?!”</br> 看來是認識的。</br> “警察。”李肖然也亮了證件,“請你協助我們調查幾起案件,家里還有別人嗎?”這個時候孫賢余孟陽端著槍往里間走。</br> 擺擺手,男人直撮牙花子,還處在被擺了一道的不甘中,但也沒辦法,老老實實地坐下。</br> 很快,孫賢和余孟陽也出來了,對著李肖然搖搖頭。</br> “姓名。”</br> “張泰。”男人撓撓頭,“我自己來吧,性別男,年齡22歲,職業是健身教練。”</br> 難怪,練了一身肌肉。</br> “你女朋友的信息?”</br> “伍詩蘭,性別女,年齡18,職業是舞蹈演員,也是舞蹈老師。”</br> “18?”李肖然詫異地問道。</br> “哦哦哦。”張泰吐了吐舌頭,“那什么,習慣了,我習慣說她18歲,實際年齡啊……27歲。”</br> 李肖然嘴角抽動,生平第一次在詢問的時候吃了狗糧。</br> “伍詩蘭呢?”</br> “她今早有個演出,很早就走了,我還給她做了早餐,這不現在在補眠嗎?”</br> “幾點出門的?”</br> “七點多。”</br> “幾點的演出?”</br> “她有兩場演出,上午一場下午一場。早上的是九點開始的,下午是四點開始。”</br> “幾點結束?”</br> “演出就兩個多小時,她有兩個節目,有一個是壓軸。所以得待的比較晚,你們要找她的話估計要晚上九、十點了。她六點演出結束,大家聚個餐再回家估計早不了。”張泰看了看手機,“我晚上有課,也陪不了你們等了。”</br> “伍詩蘭演出的地址你有吧?給我們。”</br> “你們要去找她?”張泰有些猶豫,“寶貝很敬業的,打擾她表演她要不高興的。”</br> 李肖然無奈,可張泰的年紀在他眼里就是個孩子,而且從伍詩蘭的資料上看她過的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又攤上了一個楊義,現在有這個傻小子疼倒是讓李肖然覺得老天還是公平的。</br> “楊義知道嗎?”蘇漾開口道,隨后拿出一張照片,“是他嗎?”</br> “是。”張泰的態度瞬間變了,咬牙切齒道,“怎么?他犯事了?那你們趕緊把他逮起來。”</br> “所以你要把伍詩蘭工作地址給我們。”</br> “你是說楊義在蘭蘭那?”張泰氣哼哼道,“不可能,那就是個瘋子,他動手打了寶貝的事我還沒找他算賬呢。”</br> “楊義打了伍詩蘭?什么時候?”</br> “就是昨天早上。”張泰滿臉堆著不高興,“蘭蘭是跟我說過,如果楊義來叫門讓我不要開,結果我忘了看貓眼。”</br> “他說了什么?”</br> 張泰煩躁地撓撓頭:“開了門后,他就一直瞪著我,我就覺得毛毛的,我想把他趕出去但……”</br> “警官同志,我也不瞞你們。”張泰嘆了一口氣,臉有些臊紅,“他是蘭蘭的法律上的丈夫,蘭蘭一年前就想跟他離婚了,但是對方一直沒同意。”</br> “你和伍詩蘭什么時候在一起的?”</br> “我們是八個月前認識的,但是因為楊義的原因,我們一直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張泰耷拉著肩膀,一米九的大男生此刻顯得沒精打采的,“后來沒忍住……這事怪我,我也知道這其實不對,但是蘭蘭跟那個瘋子真的委屈她了。他也不工作就靠蘭蘭養他,房子車子全都是蘭蘭的,他什么都沒有,然后每天在家翻來覆去地看電視,看別的女人,換作哪個女人都受不了啊。”</br> “什么電視?”</br> “就前幾個月特別火的選秀節目……跳舞的那個。”張泰憤憤不平,“要我說那些人都沒有蘭蘭跳的好,楊義那個瘋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br> 《星之舞》。</br> 也就是古馨和成婉欣參加的綜藝舞蹈選秀節目。</br> “后來呢?”</br> “后來有一次他強行要和蘭蘭發生·關系……”張泰捂著臉,“蘭蘭不同意他就打了蘭蘭,然后蘭蘭打電話求救,我趕過來把楊義給打了,把他東西扔出了家門,我和蘭蘭這才在一起的。”</br> “他們平常沒有正常的夫妻生活對嗎?”蘇漾問道。</br> 這話把張泰鬧了一個臉紅,半晌點點頭:“那瘋子……好像不太行,需要小電影助興。挺變態的,蘭蘭想離婚很久了,所以不同意跟他發生·關系。”</br> 蘇漾了然地點點頭,這大概為什么楊義會迷戀選秀女選手的原因,在現實生活中得不到感情全都轉移到了電視上的人。他甚至可能把這兩個女明星當做自己所有物這么對待了。</br> 這就能解釋為什么楊義會對古馨和成婉欣男女關系混亂這么憤怒,因為他發現自己再一次被背叛了。</br> “昨天是楊義被你打跑后第幾次來?”</br> “第一次。”張泰嘆氣,“警官同志,我是不是不該開門的?”</br> 確實是不應該,但是這事沒必要說,他們沒有必要加深張泰的負疚感。</br> “所以他之前并不知道你也住在這里?”</br> “應該不知道。”張泰搓搓臉,“我發誓他動手打蘭蘭之前我和蘭蘭真的就是朋友關系。”</br> 蘇漾猛地抬頭,和一直打量周圍和張泰的柯顧同時開口:“伍詩蘭有危險。”</br> 李肖然起身:“地址給我們。”</br> 張泰蹭地一下站起了身,腦袋差點撞到了吊燈,瞪大了眼睛:“我、我也跟你們一起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