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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白云這些年連蹴鞠也沒落下。我以為他光是忙著寒窗苦讀就已經連睡覺時間都沒有了,不然怎么能如此幼齡就順利功名上不斷進益。”柯銘看著鞠域里奔馳如風、完全無視兩個守門員壯得幾乎能塞滿球門所有空隙,不斷將球給踢進球門得分,把另一隊里賀明與趙玥氣得頻頻跳腳。
賀元沒有下場,暫時當白云這一隊指導師,不過因為白云表現良好,倒也沒指導師什么事,就見他雙手交叉環胸前,目光始終盯著場上活躍靈動白云,問著身邊柯銘道:
“阿銘,你看白云怎樣?”
“極好。書讀得好,蹴鞠上也是天才。”
“我問是她模樣。”
“模樣?”柯銘有些疑惑,也看向白云,從白云長相到他靈活敏捷身手。“若你是問長相,倒是個清俊。若他能順利通過會試,殿試上表現得出彩些,被欽點為探花也不無可能。”
“你不覺得她長得女氣嗎?”不知道白云是女性之前,賀元自然不會覺得白云長相有問題。可知道她真實性別之后,再怎么看她,都覺得這是個女人,就算穿了男裝,還是個女人。簡直是明擺著事實,怎么會有人看不出來呢?
“女氣?”柯銘輕笑。“男子長相清麗者,向來并不少見。你看趙玥,長相隨了他娘親,這幾年與他妹妹長得愈來愈像,幾乎要被當成雙生子看了。白云與趙玥兩人站一起,就算錯認,也是趙玥被當成女子看待機會比較大吧?咦——”話說到一半停住,沉聲道:“看來趙玥是輸急了——”指著鞠域里突發狀況道。
賀元看過去,俊目微瞇。
鞠域里,因為搶球而造成沖撞,就算白云靈巧地及時閃開趙玥一記飛鏟,沒讓自己腿受傷,卻阻止不了兩人撞成一氣跌地上。被撞人很站起來,拍拍衣服上塵土,半聲疼也沒喊,就要繼續比賽;可撞人那一個卻是不干了,地上唉唉叫老半天,發現沒人應和,氣得跳起來,伸手就朝白云推攘過去。白云一時不防,被推個正著,整個人連連退了幾步;而趙玥不依不饒,繼續追打過去——
“住手!”賀元步過去,同時出聲喝道。
當然白云從來也不是個會吃虧認衰人,她趙玥拳頭揍來時,側了臉閃過,同時踹出一腳,正中趙玥肚子,生生將他踹翻地。
“你這該死鄉村野人!你竟敢——”趙玥努力要跳起來揍人,卻一時肚腹無力,站不起身,雙手直拍著地。
“來人,扶他去休息。”賀元已經走過來,以目光將幾個圍過來家丁給定原地,不敢有所動作。之后一手抓住白云,并且喚來趙玥小廝將他扶走。
“端方,你幫我好好教訓他!什么玩意兒,竟敢還手!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分,小爺揍他是他三輩子修來福氣——”罵罵咧咧聲音慢慢變小,然后賀元冷沉目光下,無言,并且轉身給了扶他家丁一巴掌,罵道:“沒眼色混帳!還不扶本少爺去休息,還楞著作啥!”
待趙玥作戲一般地大呼小叫離開后,賀元仍沒有放開白云手,看著她,平聲問道:
“繼續踢嗎?”
“是你要我來踢。”踢不踢于她又沒差。
“他剛才推你哪里?”由于角度問題,賀元只看到趙玥推到她,卻不確定有沒有碰著不該碰地方……他目光不著痕跡地飛掃過她過度平坦。
“放心,我閃過去了。他只推到肩膀與手臂部份,沒發現我衣服下纏著布巾。”幸好現是初春時節,仍然穿著厚衣服,不會輕易被看出破綻。
這是布巾會不會被發現問題嗎!賀元深吸一口氣才忍住咆哮沖動。
“阿元,趙玥說他傷著了,不玩了,你要不要下場接著玩?”賀明跑過來問著。
“嗯……”本來打算點頭應好,眼尾卻掃到入口處正有幾位貴女正下馬,而且目光全往這邊盯來,便改口道:“你們接著玩,我送白云回去。她該要溫書了。”
賀明也聽到了鞠場入口處喧嘩聲,看過去,認出了那些人,驚訝道:
“她們怎么來了?不是都去參加安公主舉辦馬球賽了嗎?”馬球賽球場城西郊外呢。而且今天這里沒有蹴鞠賽,這些人來干嘛?
“我們先走了。”趁那些女人還沒過來,賀元拉著白云往就近一處角門閃去,一下子便不見人影。
待賀明也想到應該溜時,已是來不及,因為幾個行動俐落貴女已經步過來,抓著他就一通質問——
“賀明!你真不夠意思,今天跟賀二爺這兒蹴鞠,都沒招呼一聲——”
“對啊對啊!你還說近賀二爺忙著別事,不會來鞠場呢,這下你怎么說?”
“你不是說下次賀二爺玩蹴鞠時,一定讓我們知道嗎?,”
“賀二爺人呢?剛才還看到他這兒啊。”
賀明頓時頭大如斗,心底偷偷抱怨起賀元不厚道,既然跑路時還記得要把白云挾帶走,怎么就偏偏忘了他這個親堂哥,任由他這兒水深火熱呢?
第9章
賀元帶著白云從一條小巷子左轉右繞地走了約一刻鐘之后,終于繞出那條長長巷子。一踏出去,鮮嫩春色撲面而來,入目是盎然生機,竟是走入了一望無際狄花林里。
豆蔻梢頭二月初……
桃花還沒完全盛開,只有寥寥幾朵,多是一點一點粉色花苞俏生生地枝椏間待放,一片鮮綠葉里妝點出迷人狄紅。
比起千樹萬樹桃花開壯觀美景,白云喜歡代表生機鮮綠顏色,所以她深深吸一口氣,讓春天氣息盈滿胸臆,才萬般不舍地緩緩吐出。
“倒沒想到皇城中心地帶有這樣一大片樹林。”雖然進京沒多久,卻也深刻體會了何謂“寸土寸金”,京城這地兒,想活出個人樣可真不容易。
“這里是皇家園林外圍區,一般人進不來。”
“你剛才跑得那樣,是躲誰?”白云問。
“我需要躲誰?”賀元輕哼。
“好吧,不是躲。是不想看到誰?”白云很不能理解這些貴公子們對別人用語掉剔,直白說話也不行,非得體面包裝一下,其實還不就是同樣意思。
“國朝男子二十、女子十八,為適婚之期。”賀元悶悶地道。
白云想了一下,看著他。
“你今年一月剛行完弱冠禮,這便等同于昭告世人,你要相看對象了,所以……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你過目不忘、從無錯漏哪里去了!”賀元瞪她一眼,《詩經》乃傳世經典,豈容褻改?
“知識學了不就是為了活用?”
“你這個只善于模仿、不會創人,也懂得什么叫活用?”
“現不就是了?”事實證明,她不是個書呆子。然后,又接回前面話題:“那些女人都相中你,可你一個也沒相中,所以不想見她們是嗎?”
賀元輕哼。
“京城里女人,難不成能比小歸村女人還厲害?能讓你為此走小門避讓?她們會拿棍子敲昏你,然后把你拖回家生米煮成熟飯嗎?”白云想起四年前小歸村發生過那件震驚十里八鄉剽悍婚事。
賀元瞪大眼,差點被口水嗆到,也顧不得批評她一個女人家,怎么說這種臊事也如此坦然,都不臉紅一下!連忙清了清喉嚨開口問:
“有這種事?你們小歸村女人都是這樣嫁掉?”這也太驚悚了。
“也不是都這樣。這事發生四年前,僅此一件。”白云簡單地說了下前因后果——無非是男女雙方有意,但男方是大豐村大地主之子,有貌有德有家產,而女方出自于惡名昭彰小歸村,無財無德不會女紅,本身又是個爽俐……咳,潑婦(以外人眼光來看],婚事自然難成,男方全族群起反對。后來這對小情人出了這樣一個損招,男方讓女方給敲了悶棍,配合著被拖回家煮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