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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小云今日陪玩那名小公子是哪位,都是她們招惹不起。
“他們與我們是不同人,就算今日你與那名小公子玩得好,也不必掛記,知道嗎?”
“我沒有掛記啊,不過是給我一顆果子人。”說到果子,小云將筆擱一邊,跳了起來,跑到今天背回來小背簍旁,朝里頭掏了又掏,終于找出那顆被塞底下果子。“喏,阿娘,就是這個。這是柰,我們來吃吧,嘗嘗看是什么味道,我想了一整天了。”
“啊,對,是柰,也叫蘋婆。”白家娘子看著女兒塞來她手中果子,怔了好一會。
“這怎么吃啊?要去皮嗎?”
“大戶人家吃法自然是去皮切塊,但我們這樣人家,連果核都吃個干凈,哪里舍得削皮。”
“果核?里頭有種籽嗎?我們可以拿它種成果樹嗎?”小云好奇問。
“這兒奠候應(yīng)該是可以種植,但土力太貧脊,怕不能成活。”
“反正試著種種看也不虧啊。”小云覺得可以一試。“阿娘,我們就別吃果核了吧。”
“好,別吃。都依你。”白家娘子笑笑地應(yīng)了,女兒目光下,從灶上找出菜刀,將果子切成兩半,一邊大,一邊小。將大那半遞給女兒道:“既然切開就要吃完,放久了會發(fā)黃。”
母女倆很是珍惜地吃著這難得而珍貴果子,香香、甜甜,口感有點綿,小云對比過曾經(jīng)吃過山楂、棗子、柿子等果子,覺得這種從富貴人家手中取得果子,似乎甜好吃。
“真好吃……”將果子啃得僅剩一點點果核,不敢再往里咬,怕咬壞了里面種子。依依不舍地將果核放下,嘆道。
“小云,這果子若能種成,你可以繼續(xù)掛念,若不成,你也得忘了。”
“知道知道。”阿娘總是不時教育她要守分,不可對不屬于自己事物起貪念,她都會背啦。
白家娘子雖然對自家女兒品性有一定信心,但還是會隨時耳提面命。尤其小云今天遇著這些人,就算不明白他們高不可攀身分,總也會因為他們鮮亮而富貴衣裝打扮,以及精貴玩具與吃食而興起欣羨之心。
同人不同命,這樣現(xiàn)實,要一個從出生起就待閉塞而貧窮山村六歲孩童去理解,實太困難了。
“還有,這幾天,你別去慎嚴(yán)庵里了。反正靜默師父給你這么多紙張,夠你寫七八天了。等那些人離開之后,你再繼續(xù)去庵堂里干活。”
“師父她們也這樣想嗎?”
“嗯。人太多太鬧,怕你定不下心來練字。而且?guī)煾競円驳媒哟切┵F人,不能總是晾著。”
“喔。知道了。”不能去慎嚴(yán)庵,就不能吃到山珍海味且免費(fèi)午餐了……
好悲慘。小云皺皺鼻子,不爽地問:“那些人什么時候走啊?”
“了。定恒師太決定出面接待,就是要把人打發(fā)掉意思。”
小云嘆了口氣,洗完手后,坐回桌子前乖乖練字去。
第6章
“!踢那邊去!傳球!不可以用手碰——也不可以端人去去,走開!你別踢了!阿山,攆他走!”
一場克難蹴鞠大賽就幾個小貴公子窮極無聊到幾乎死掉時,賀元滇議下,賀明立馬叫家丁去把小歸村村童們給聚攏過來,粗粗講了規(guī)則,也讓護(hù)衛(wèi)示范之后,待家丁一片平坦空地上畫好鞠域、立好一個簡易球門,就讓他們下場開賽了。
小公子們正是甲乙兩隊指導(dǎo)師,邊教邊比賽,但混亂不堪大亂斗幾乎要變成群毆,氣得賀明與趙玥直跳腳,而暫且充當(dāng)裁判賀元則坐場邊,一邊笑一邊喝茶吃糕點。
“真是一群傻子,會使傻力氣,你還說村童靈活呢!我家家丁隨便拎出來一個都能把這些人給玩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趙玥叫得口干,跑來賀元這邊討茶水喝,連連喝了三杯才說得出話。
“前些日子我們山上遇著那個村童確實靈活。后來我與阿銘?yīng)氉陨仙侥谴危揖徒塘四谴逋砭希贿^一下午時間,竟然就把白打練得無比靈巧了,球他腿上、肩上、頭上各處戲耍,我一旁作弄也不能使他弄丟球。”
“那個村童也里頭嗎?”趙玥早就忘了山上偶遇那名村童長什么模樣。對他來說,這個山村村童都長得一樣,全都黑抹抹,要辨識委實費(fèi)力。
賀元搖頭。
“當(dāng)然不。他隨著他娘親慎嚴(yán)庵里干活兒,哪來空閑玩樂?”
“一個三四歲孩兒,能干什么活兒?”
“你忘了第一次見那孩兒時,他身上背著比他身長還大捆許多柴枝?我瞧著,他家里恐怕是這個小村里地貧戶。還有,他說過了年就七歲了,之所以長得矮小,無非是長期食不果腹所致。”
趙玥聞言笑道:
“阿元,那不過是個村童,你了解他那么多作啥?怎么,善心大發(fā),想收個小廝陪著玩蹴鞠?這可不行。就算你真起了這個念頭,也是行不通,公主與國公爺?shù)谝粋€不同意。”他們這樣顯赫世家,貼身伺候人都是有臉面世仆,而三等以外粗使傭仆,即使只是外院掃地,也是從信譽(yù)卓著官牙那邊精挑細(xì)選而來,臨時起意想收個不知祖宗八代來路人當(dāng)小廝,是萬萬行不通。再怎么身家清白,家里長輩也不會相信他們有服侍人能力。
賀元聞言輕哼,沒說話。他當(dāng)然不會告訴趙玥,那日因為蹴鞠玩得興,一時腦袋發(fā)熱,就問那孩兒要不要隨他回京城去,保證給他過上好日子,再也不用干著粗重活兒,還無法養(yǎng)活自己。
當(dāng)他沖口而出這話之后,其實就后悔了;但沒料到那孩兒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完全不為所動,讓他當(dāng)下覺得臉面無光。他堂堂一個鎮(zhèn)國公府嫡出二少爺、當(dāng)今皇帝親外甥,身分貴重,金口玉言,隨便開個口,就能給人一場富貴機(jī)遇。因為向來知道自己身分不同,所以縱使他行事有些飛揚(yáng)跋扈,卻從不輕易應(yīng)諾別人任何事。
哪會想到好不容易想對一個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貧童示些善心,竟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真是不知好歹。
后來想想,卻又對自己怒火感到不值。那個不滿七歲村童,這輩子去過遠(yuǎn)地方恐怕就是慎嚴(yán)庵了,他能想像到山珍海味,不過是慎嚴(yán)庵里難以下咽粗糙素食;他對華服定義,不過是衣服上沒有補(bǔ)釘罷了;他對這個世界認(rèn)知,也就只是永定縣北邊這片荒山里四個小村落。
這樣孩兒,沒有見識過繁華是何模樣,你許他富貴人生,他無法想像,自然就毫無力;所以,這幾天他是白生氣了。怎么就因為那個村童識得幾個字,就另眼相看至此?那孩兒雖然是稍稍特別了些,但也就那樣了,怎么就對他動了情緒了?
真不值。
才心底對自己之前不愉不值呢,結(jié)果就看到不遠(yuǎn)處小徑上正走過兩名協(xié)力擔(dān)著一桶水村童,那個走后頭,不正是應(yīng)該慎嚴(yán)庵干活人嗎?
“春生。”賀元突然招手讓身后爹身小廝上前來。
“是,二少爺。”
“去把那個孩兒叫過來。”下巴朝那邊點了點。不必特意指明誰,他靈巧小廝自然已經(jīng)明白他要找是哪個。
春生很地繞過球場,往那條小徑追過去。
不一會,小云與小芳就被領(lǐng)了過來。
“小云,他們叫我們來,是又想撒錢讓人撿嗎?”小芳自然也認(rèn)出了這些貴公子正是那天胡亂撒錢人。她悄悄問小云,心中有些怯。
“大概是叫我們來玩吧。”小云猜道。
“二少爺,人帶過來了。”春生將人領(lǐng)回,覆命完畢后,安靜站回賀元身后,將自己存感隱去。
“小芳,學(xué)著點。”小云趁機(jī)提點。
“啊?什么……喔。”小芳先是疑惑,后來才恍然,連忙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