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眠無功而返,沮喪地回到了教室。</br> 然后發現班上的同學看她的目光不一樣了。</br> 她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坐在前面的葉晴立馬回頭。</br> 溫眠:“你怎么坐這里了?”</br> “我跟別人換座位了?!边@節是自習課,老師管得不嚴,所以葉晴才敢換過來,“你知道嗎,剛剛領導來我們班了?!?lt;/br> 溫眠哦了一聲,其他的反應一點也沒有。</br> 首先她覺得這事沒什么稀奇的,其次這很正常,他們班就在二樓,被領導巡視的幾率很大的。</br> 溫眠冷冷淡淡的,葉晴卻依舊想要跟她聊天。</br> 以前溫眠也是這個模樣,大家都覺得她陰沉孤僻,現在的溫眠與過去仍是一樣的,破舊的衣服,瘦小的身體,冷淡的神情,葉晴卻覺得溫眠全身都是高手的氣質。</br> 自古天才多冷淡。</br> 理解理解。</br> “剛剛領導問起你了!”葉晴道。</br> “別開玩笑?!?lt;/br> “真的!”</br> 溫眠:“領導怎么可能認識我?”</br> “所以他問了你的名字?!比~晴給她解釋,“領導本來在走廊上看著,一到咱們班就走了進來,夸了我們班的黑板報,還拍了照片?!?lt;/br> “……”溫眠語塞。</br> 葉晴看溫眠如此淡定,頓時更加佩服:“現在大家都覺得你好厲害啊……”</br> “葉晴!”突然有道嚴厲的聲音打斷她,“想說話給我出去,還有誰允許你坐這里的?”</br> 葉晴抬頭就看到劉芊走了過來,雖然不至于嚇到跟耗子見了貓一樣,但臉上的笑臉立馬沒了,她乖巧地閉了嘴。</br> “出來?!眲④酚值?。</br> 她罵人時不喜歡當著全班的面罵,而是喜歡把人叫到走廊,在安靜的、私人的環境把人噴得狗血淋頭。</br> “完了,要被罵慘了?!比~晴嘟囔了一句,還是走了出去。</br> 溫眠倒是不怕劉芊,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也做過老師,現在她總覺得自己跟劉芊是同事。</br> 班上安靜下來,溫眠拿出自己的課本,看了一會兒。</br> 她選擇了文科,不管以前基礎如何,現在她來了,便是一點基礎都沒有了。好在這些科目都可以靠背誦解決,只要努力一些,勤奮一些,考上大學是沒問題的。</br> 是的,數學也可以靠背誦。</br> 上輩子溫眠畫室里就有一個學生,數學怎么學都不好,最后要高考了數學仍舊只有二三十分,最后顧懷看不下去了,給人畫了幾十道的重點題型,讓人把題目步驟全背下來。</br> 最后那個學生數學考了將近七十分。</br> 顧懷一躍成為畫室的明星老師,不少學生都紛紛要找顧老師補數學。</br> 沒一會兒葉晴便進來了。</br> 走過來的時候,溫眠關心問了一句:“沒事吧?!?lt;/br> “還行,習慣了?!卑嗌项^號話嘮同學葉晴已經淡定了,但這次劉芊還說了些別的內容,嚇得葉晴走進來還捂著胸口,“嚇死我了,老師竟然以為我跟季同學在談戀愛。”</br> 季同學是前座的男生。</br> 人家一直安靜看書,這會兒抽空拿起杯子喝水,猝不及防就聽到葉晴的話,噗的一下把水全噴了出來。</br> “……”葉晴,“你要不要反應這么大?”</br> “咚咚。”門口傳來兩聲,劉芊站在門口,“溫眠出來一下。”</br> 葉晴這才想起來:“老師剛剛讓我喊你出去。”</br> 結果忘記了,還要老師進來說一遍。</br> 溫眠:“……”同學太不靠譜。</br> “劉老師,什么事?”走出來,溫眠率先問道。</br> 劉芊:“……”總有種跟同事/領導說話的錯覺。</br> 她頓了一下,才道:“下午有個領導座談會,你代表我們班去參加一下?!?lt;/br> “……?”</br> 像是看出了溫眠的疑惑,劉芊解釋道:“今天領導夸了你的話,所以我想讓你做個代表。不要緊張,一般情況下不需要你坐什么?!?lt;/br> 溫眠不緊張,溫眠只是在想,參加座談會了,還能去找鐘遠嗎?</br> 不能。</br> 溫眠一個下午就耗在了會議室里,和其他班上的優秀代表充當背景板聆聽領導談話,只要不主動舉手發言提問,就可以安靜乖巧地坐一下午。</br> 其他人還能玩手機,溫眠連手機都沒有,于是安靜乖巧地發了一個下午的呆。</br>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一下午總有被人暗自打量的感覺。</br> 座談會開完,學校也下課了。</br> 溫眠回教室收拾書包,回家前去高一那邊晃了一圈,人早就走了,教室空空的。</br> 四中學習的氛圍真是一點也不濃。</br> 回家的路上,溫眠心里算著明天還要繼續去找鐘遠,一個課間一層的話,那她最遲到下午才能知道鐘遠的班級。不知道到時見到鐘遠,她會不會哭出來。</br> “喲,妹妹一個人啊!”有人攔住了溫眠,語氣帶著油膩的痞氣。</br> 溫眠抬頭,發現前后共有五個男生慢慢靠了過來,形成一個圈包圍她。溫眠往旁邊走了一大步:“我沒錢?!?lt;/br> “我們不要錢。”一人笑,“我們就讓想你陪我們玩玩。”</br> 其他人低低笑了起來,一群小混混的做派。</br> 溫眠厭惡地皺起了眉。</br> 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讓她覺得不舒服,除此之外,他們的發型和服裝都讓溫眠不忍直視。溫眠帶著十幾年后的眼光和審美看著這群人,心里唯有辣眼睛三個字感想。</br> 偏偏這群男生各個都是一副我超酷的表情。</br> 溫眠心里吐槽了好一會兒,緩解了一點緊張,最初她是不害怕的,畢竟現在是法制社會,什么事情都可以找警察。</br> 然后她才想到,靠,她沒有手機。</br> 她今天已經吃了好多沒手機的虧了。</br> 比如發了一個下午的呆。</br> 比如現在沒法報警。</br> 溫眠正打算溫言勸解他們,卻沒想到這群男生一點都不紳士,其中一人伸手推了溫眠一下。</br> 溫眠小身板扛不住這力度,一下退了好幾步,撞到了一旁的墻上。</br> “……”</br> 在場的人都安靜了一會兒。其他男生驚訝看著那人,心想,玩這么狠的嗎?</br> 推的那人看著自己的右手,滿臉驚訝,他自己都沒想到,他只是輕輕推了一下,誰知道能有這么大的效果。</br> 溫眠咬牙忍痛。她沒想到早上躲過了溫成朝,下午沒躲過撞傷。</br> 背部與堅硬并凹凸不平的墻壁相撞,這會兒緩過來,痛疼也開始發作。</br> 下一秒,仿若一陣風吹來,推人的男生發出一聲痛呼。</br> 一個男生風一樣地跑過來,二話不說一勾拳,開啟了單方面的虐打。</br> 男生看著瘦弱,實則身上都是肌肉,出手的每一拳,踢出的每一腳都帶著極重的力道。男生只穿著一件襯衫,修身的款式,將他衣架子的身材顯露出來,只是這衣服不適合做大開大合的運動,好幾次男生使出的力道將衣服上、袖子上的扣子崩掉。</br> 五分鐘后,地上躺了一群呻I吟的男生。</br> 溫眠慢慢蹲了下來。</br> 最初她還有些慶幸,有好心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是看著看著,她的眼睛慢慢瞪大,眨也不敢眨地看著那個身手矯健的男生。</br> 她的心里浮現兩個字。</br> 她差點熱淚盈眶。</br> 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身體也激動得微微顫抖。</br> 仿佛上一秒他還在她病床前哭泣,下一秒年少的他像風一般出現英雄救美。</br> 鐘遠揍完人,微微喘著氣。</br> 下一秒他朝右邊看過去,那個女生一直蹲著,身體微微顫抖,像是身體疼極了,怎么都克制不了。鐘遠心里難得涌上憐惜的情緒,走過去的時候不免又踹了一腳動手的男生。</br> “你沒事吧?”鐘遠道。</br> 像是很少與女生說話,他刻意放柔了聲音,自己臉上都透著別扭與不自在。</br> “腳腳骨折了?!睖孛卟恍⌒木蛶狭松陷呑优c他說話時的語氣了。</br> 她伸手抹了抹眼淚,又想哭了。</br> 鐘遠無措地看著這個女生,心里覺得不太可能,又覺得女生嬌弱,不像自己這般粗糙,于是他蹲下來,想替她看看。</br> 誰想他屈膝剛蹲下、猝不及防的時候,安安靜靜的女生一下子撲過來,摟住他的脖子嗚嗚的哭了出來。</br> 她終于找到他了。</br> 顧懷抱著鐘遠的外套,領著一群小弟匆匆跑過來。</br> 然后目瞪口呆看著眼前這一幕:“呃,老大被非禮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