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br> 這『婦』人本是氣憤不已,可見張霖氣宇軒昂,一張清雋的面容里滿是鎮定,她不禁遲疑起來。</br> 方才還振振有詞,可轉眼之間,卻顯得底氣不足。</br> 她凝著眉宇猶豫了一會,才囁囁嚅嚅地道:“我那女兒,乃是七月初七生的……”</br> 張霖聽罷,反而疑『惑』了,不解地問道:“這跟七月初七所生有什么關系?”</br> 師母眉頭凝得越發甚了,面容輕輕顫了顫,清明如水的雙眸不解地看了張霖一眼,竟是再次猶豫起來,“這你不知?這是煞日啊,哎……”</br> 見師母難以啟齒的模樣,張霖這才明白了。</br> 對于這個,張霖也曾聽聞過的,所謂的煞日,可不是空『穴』來風的,在中州,女子若是七月初七所生,便會被人視作是掃把星,人人避之,躲之,生怕被這煞星沖撞了,不然倒霉得連喝水都塞牙縫。</br> 張霖雙眸轉了轉,猶豫了一會,才淡淡地問道:“可是學生聽,只有七月初七辰時所出,方才和這習俗有關,師姐莫非也是辰時所出?”</br> 師母搖頭,頓時又怒氣沖沖起來,咬牙切齒地從嘴里一字一句的迸出話來。</br> “我那女兒是子時所生,王養信這家伙,簡直不是東西,他自己名落孫山,上一科沒中,便是我女兒命不好,害了他,非琳琳乃是掃把星不可,娶了我們家琳琳,他就沒過好運氣,借此要休妻,我們劉家本也不是好欺的,從前的時候,他雖有怨言,卻還不敢過份,可自從他爹平步青云,便張狂起來。真真豈有此理,欺人太甚。”</br> 張霖心里大抵明白了怎么回事,想了想,便沉『吟道:“清官能斷家務事,這等事,本該兩家坐下來好好談談才是。”</br> “倒是去尋過幾次。”師母也是急,著著,眼里便淚珠漣漣了,哽咽著道:“可又有什么用?對方打定了主意,一紙休書下了,人也趕了出來,木已成舟,了再多,又有什么用?”</br> 聲音里滿是難過,不過更多的是氣憤,自己的女兒就這樣被人欺負了,這口氣估計誰都無法忍受。</br> 難怪師母會大發雷霆,換做誰,都會如此,不過陳凱之倒是很佩服劉夢遠,居然還能如此鎮定,估計也是沒法子了,在這個時代,這理由算是找的合適。</br> 一時張霖很為他們惋惜,略微思索了片刻,才徐徐道:“這等事,最是不可急的,總要好言相勸才好,不如我與恩師再登門一趟,總比在這里吵鬧的強一些。”</br> 罷,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朝劉夢遠看去,張霖這是想征詢劉夢遠的意思。</br> 劉夢遠不禁『露』出苦笑,無奈地搖頭道:“老夫已去過幾趟,他們不肯講理的。”</br> 張霖卻依舊是淡定之『色』,道:“多去一趟,亦無不可。”</br> 師母現在是無計可施,只希望劉夢遠去,好為女兒討點公道,張霖若是能作陪就再好不過了,于是她兇狠地瞪了一眼劉夢遠,做出拼命的架勢。</br> 劉夢遠只好皺著眉頭點頭,和張霖一道出了門,這一路上,大抵地向張霖交代了王家的家世。</br> 原來這王家,本也算是詩書傳家,師姐的夫婿叫王養信,兩家早先還是通好的,算是世交。</br> 只是劉夢遠專門著文,后來入了學宮,而這王家,先是金榜題名,中了進士,此后便平步青云,現在已成了兵部右侍郎。</br> 人進了仕途,就不免有些傲慢了,倒不是劉家的地位低,而是劉夢遠還算是心『性』淡泊之人,飲食起居,沒什么講究,而那王家,卻是起了高樓,住著華宅,仆從如云,自然而然也就開始不太瞧得起這位劉家世交了。</br> 一開始還好,雖偶爾會有一些言辭上的沖撞,可終究不至于翻臉無情,而真正矛盾爆發的,卻是三年前,王養信的落榜。</br> 王養信落榜之后,既不自哀自怨,也沒心思好生讀書,而是將一切都歸咎于自己的妻子,認為若非是她生于七月初七,使自己走了霉運,如何會屢試不第?</br> 鬧了兩年,眼看今科的科舉就要開始了,終是下了決心,一紙休書,直接將劉家姐趕出了門。</br> 劉夢遠一路唏噓,他眼里透出『迷』茫,滿是不解地嘆息著道:“老夫也算是桃李滿下,文以載道,何至于到今日的境地啊,哎……”</br> 張霖同情地看了劉夢遠一眼,心里卻是什么都明白。</br> 像劉夢遠這樣的人,在學宮里呆習慣了,穿了,學宮就是溫室而已,呆得久了,久而久之,人生稍有一些風浪,便不免會『迷』茫和無措。</br> 不過真的,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難過,劉夢遠顯然比平常饒抗壓能力要差點,因此張霖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一路好言安撫著劉夢遠。</br> 等到了王家,只見這座內城的高門大宅,占地很是不,張霖看著也不禁咋舌,于是和劉夢遠一起下了拜帖。</br> 過不多時,便有門子進去通報,足足讓劉夢遠和張霖等了好些時候,才有門子懶洋洋地出來,神『色』淡淡地道:“我家老爺,來者是客,二位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