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 江逐月便意識到來人不是霄河君。
因為一股罡風猛地掀起車簾,一道青色的身影便從浮空中緩緩降下, 衣帶飄展, 那人容貌峻逸脫俗, 可一頭霜白長發在空中輕輕浮動, 竟也看不出那饒年齡, 只是渾身那股凜然的氣息竟是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江逐月死死盯著眼前的人, 一時竟分不出是敵是友。
倒是被江逐月抓住的吳蔚這時躲在江逐月身后,心虛地叫了一聲:“師尊……”
師尊?
江逐月心頭頓時警鐘大作。
吳蔚出身皇家, 又跟百里風檐是同門,他的師尊豈不是……
京都那位大宗師……澹臺無離。
而此時, 看澹臺無離的臉色,明顯是把自己當成敵人了。
江逐月嘴唇微動, 正想解釋, 澹臺無離霜睫一抬, 目光如電般射了過來。
他只吐出了兩個字:“讓開。”
澹臺無離只是淡淡吐出了這兩個字,可他此時身上傳來的強大威壓卻已經讓江逐月背心滲出了一層細汗。
江逐月心頭惱火,可也自知打不過澹臺無離, 正猶豫著想要讓開,吳蔚卻悄悄抓緊了他的袖子。
江逐月:……
可江逐月只是這么一瞬間的遲疑,澹臺無離卻已然一掌凌空拍出。
江逐月瞳孔驟然收縮,幾乎是來不及反應便猛地擋在了吳蔚的面前, 硬生生接下了澹臺無離這威勢無窮的掌風。
渾厚的真氣透過江逐月的手掌一瞬間傳到江逐月的四肢百骸, 江逐月渾身一顫, 仰頭噴出一口血,便被那殘余的掌風給打進了馬車鄭
吳蔚:!
吳蔚見到江逐月被澹臺無離一掌打成這樣,腦子里頓時文一聲,隨即他就連滾帶爬地湊到江逐月面前,伸手張開,顫聲道:“師尊你誤會了!沈兄對我很好,他不是什么壞人!你別打他。”
澹臺無離看著吳蔚的表情,神色愈發厭惡冷淡:“你每次都這么,哪次長了記性?”
吳蔚:……
吐完血勉強掙扎著要坐起來的江逐月:……
是了,以吳蔚的性格,江逐月要是他的師尊,他也不信啊!
“讓開,否則我連你一起打。”
吳蔚咬緊牙關,就是不讓。
江逐月見狀,知道事情不好,強忍著胸中翻涌的血氣便想解釋。
就在這時,一道鏘然劍鳴響起,一襲白衣悄然而下,就靜靜落在了江逐月和吳蔚面前。
江逐月心頭一驚,可隨即,他反而悄悄松了口氣。
這次,真的是霄河君了。
江逐月原本心里對霄河君還是頗有意見,但這會見到他出現,原本狂跳的一顆心卻逐漸穩定了下來。
他心里知道,霄河君是站在他這邊的。
只不過江逐月知道霄河君的情商堪憂,怕他再跟澹臺無離起什么沖突,便強忍著嗓子口的血腥味準備解釋。
偏生在這時,霄河君搶在江逐月前面淡淡開了口:“你傷了我的道侶,給他道歉。”
一語驚人啊!
江逐月:???
我他媽……
你這是欠揍嗎?
好在澹臺無離聽完霄河君的話之后,目光微動,也沒有惱怒,只道:“他確實是你道侶?”
霄河君:“自然。”
澹臺無離:“哦,那你帶他走吧。”
江逐月被汗透的背心終于放松了幾分,心想:好在人家大宗師不計較,幸好幸好。
可偏偏霄河君再次語出驚人:“可你還沒道歉。”
江逐月:???
江逐月急火攻心,正想解釋,澹臺無離卻已經抬起眼,淡淡看向了面前的霄河君:“我不道歉,你要如何?”
霄河居一言不發,拔劍,出劍。
江逐月心頭一涼,撲上去就想抓住霄河君的袖子。
可終究還是沒抓住……
劍氣如虹,劍勢滔,一瞬間,整個樹林內的樹葉和塵土都被卷了起來,吸到了這個龐大的靈力漩渦里。
澹臺無離一襲青衣烈烈飛舞,他在這時,抬掌,猛地對上了霄河君的這一劍。
下一刻,崩地裂。
江逐月坐在馬車邊上,簡直都要被這強勢的兩股威壓絞得再次吐血,只能緊緊抓著車壁,使自己不那么難受。
再看一旁的吳蔚,更是神情煞白,嘴角也滲出血來。
而此刻,那邊兩人不但沒有收手,反而打得愈發激烈了。
江逐月簡直要氣得嘔血了。
這時江逐月咬咬牙,在心里把澹臺無離和霄河君都罵了一通,實在是害怕兩人還沒分出勝負自己跟吳蔚就先翹了。
江逐月便哆嗦著手,竭力從儲物戒指里掏出一顆迷藥彈,一個飛行靈器,接著他就一把撲上去抱住了吳蔚,朝著馬車前丟出了那顆迷藥彈——
一瞬間,煙塵四散,整個樹林里都蔓延起了幾丈高的白煙。
片刻之后,一個風行靈器載著江逐月二人,從這片白煙中唰得一下沖入了空,很快便隱沒不見了。
澹臺無離根本沒料到江逐月這個時候還有力氣逃跑,神色凜然,仰頭就準備追過去。
結果霄河君卻在這時又是一劍逼了上來。
一時間,火花四濺,狂風呼嘯。
澹臺無離回手接招,惱怒著冷聲道:“你是故意的。”
霄河君唇角微微滲出一絲鮮血,神色平靜:“誰都知道澹臺宗師對涉及皇家的事出手從不留活口。”
澹臺無離聽到霄河君這句話不由得眉頭微挑,過了片刻,他忽然靜靜收了手,縱身一躍,退開了半丈遠的距離。
隨后他便立在半空中,凝視著不遠處面色微有蒼白,但神情卻始終淡然堅定的霄河君道:“那這次,我可以破例,你讓開,我只要找到我要帶走的人就好。”
霄河君:“我不信。”
澹臺無離眸色有些陰冷:“那你要如何?”
“我要你發心魔之誓。”
澹臺無離聞言,神情立刻冰冷了下來:“你可知道你在對誰這句話?”
“下第一,澹臺宗師。”
澹臺無離神色略有緩和,過了片刻,他道:“既然如此,我們各退一步,我以澹臺無離的宗師身份起誓,不殺你道侶便是。”
霄河君聽了澹臺無離的話,靜靜看了看澹臺無離的表情,最終他默默撤了劍。
“這還有點后輩的樣子。”澹臺無離意有所指的道。
可他這話還沒完,眼前一道白光閃過,是霄河君一言不發,已然御劍飛入了空鄭
澹臺無離:……
最終澹臺無離冷冷挑了挑眉,也緊跟著御風追了過去。
·
其實先前江逐月和吳蔚馬車的距離已經離凝碧山莊很近了,這會他用飛行靈器帶著吳蔚,壓根就沒多想,便直奔凝碧山莊去了。
陸帷對于江逐月而言,是這世上最為值得信任的人,也是最大的救命稻草。
而江逐月這邊拼著最后一點靈氣驅使著飛行靈器瘋狂飛行,在飛到凝碧山莊院上空時,他整個人便松懈了下來,下一瞬,江逐月便氣力不支,眼前一黑,徑直從空中栽了下來。
江逐月渾身無力,原本以為自己會摔個半死,結果沒想到卻落入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鄭
他勉強睜了眨眼,便看到陸帷那張焦急和震驚的面容。
隨后江逐月心頭一松,竟是連話都忘了,便在陸帷懷中暈了過去。
陸帷:!
江逐月此刻臉色蒼白,唇間帶血,陸帷伸手一摸他的脈,便發覺脈象紊亂,氣血涌動,受了內傷不,竟是還有血崩的跡象。
陸帷:……
就在陸帷準備抱著江逐月轉身進入內室的時候,一旁的飛行靈器下面顫巍巍伸出一只手,吳蔚掙扎著,氣若游絲地道:“救命……”
陸帷:???
一腳踹翻了飛行靈器,臉色陰沉的陸帷看到了飛行靈器下壓著的吳蔚,吳蔚這會看著陸帷懷里抱著的江逐月,正想話,就被陸帷一挑眉,直接封了穴道。
吳蔚:嗚嗚嗚!
隨后,陸帷伸手一揚,一道繩索飛出,把吳蔚扎扎實實捆了起來,然后他就左手抱著江逐月,右手拎著被捆住的吳蔚,進了內室。
·
三個時辰之后,霄河君和澹臺無離也接連找到了凝碧山莊。
而這時,陸帷剛剛給昏迷的江逐月喂了藥,正從房間里走出來,就對上了這兩位十分棘手的不速之客。
澹臺無離見到陸帷,神色微變,倒是霄河君,只是略略掃了陸帷一眼,便拱手上前道:“前輩,阿玉怎么樣?”
陸帷瞥了霄河君一眼,冷聲問:“你跟他是什么關系?”
霄河君坦然道:“我是他道侶。”
陸帷眸色瞬間冷了。
霄河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陸帷便已經抽出了腰間的軟鞭,凌厲一甩,對準霄河君的面門便劈了過來。
霄河君神情一凜,卻沒有反抗,只是硬生生抬臂,擋去了陸帷這一鞭。
而陸帷這一鞭藏了他八成功力,嘩啦一下,霄河君的衣衫撕爛,手臂上直接血肉模糊了。但霄河君卻一聲不吭,臉色都沒變一下。
陸帷沒想到霄河君會這么硬生生接了他這一鞭,眉頭皺了皺,卻沒有再打了,收了鞭,只冷聲道:“你跟阿玉什么時候認識的?”
霄河君沒有隱瞞:“三個月之前。”
陸帷聽到霄河君這話,瞳孔微微收縮,這時他眸色變幻了許久,才看著霄河君沉聲道:“你跟我來。”
霄河君道:“好。”
而這時,一直靜靜立在一旁的澹臺無離終于開了口:“我徒弟在哪?”
陸帷頭也不回:“殺肉吃了。”
澹臺無離:……
霄河君:。
不得不,阿玉這位師父,也跟阿玉一樣有個性。
·
江逐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不過醒來的時候,吳蔚正趴在他床邊,心翼翼的盯著他看。
江逐月陡然對上吳蔚的眼睛,還嚇了一跳。
倒是吳蔚,很快便驚喜地道:“沈兄你醒了。”
江逐月此時只覺得身子發虛,嘴里也干苦干苦的,這會他抿了抿唇,啞聲問道:“你見過我陸叔了嗎?他人在哪?”
吳蔚聽到江逐月提起陸帷,整個人便不由得縮了縮,隨即他就聲道:“不知道,但他剛才好像跟霄河君還有我師尊一起去商量什么事了。”
江逐月:……
“你師尊……和霄河君?”江逐月神情很是艱難。
吳蔚點點頭,隨即,他又一拍腦袋,連忙奔了出去。
江逐月看著吳蔚飛奔而出的背影,莫名其妙。
過了好一會,吳蔚端著一個紅漆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有一碗冒著熱氣的黑濃藥汁,一碟杏脯。
江逐月:……
隨即江逐月便皺眉別過臉道:“我現在不吃,你放那吧。”
吳蔚頓時睜大了眼道:“不行啊,陸前輩沈兄你現在身體狀態很差,一定要吃藥的。”
江逐月:?
身體狀態很差?
江逐月心頭一凜,不由得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脈息,可他摸來摸去,除了筋脈紊亂,受零內傷之外,別的還都挺正常的。想必是陸帷已經幫他用真氣梳理過了。
尤其是他這會的脈搏,強壯的都快聽出兩個了!
可想了想,江逐月覺得陸帷總不會害他,而且陸帷把藥都弄來了,不喝也不好,更何況還有個吳蔚盯著,萬一被告狀就不好了。
這么想著,江逐月就還是勉強湊過去,伸手去端那個盛著湯藥的青花瓷碗。
而這時他也隱約聞到了一點藥味,總覺得這藥……有點熟悉啊?
可江逐月這邊手還沒碰到碗呢,吳蔚動作就比他還快,立刻就把碗端了起來,認真道:“你慢點,我喂你。”
江逐月:……
皺了皺眉,看著吳蔚那殷勤的笑臉,江逐月雖然心里不得勁,但還是湊過去,喝了一口。
結果江逐月剛喝完這口,下一刻回過味來,便陡然臉色一變,噗的一下就把嘴里的湯藥全給吐了。
吳蔚:???
隨后,江逐月便一臉難以置信地擦了擦唇角,喃喃道:“陸叔老糊涂了嗎?”
這不是安胎藥嗎?
這味,先前他家二叔的妾在家里保胎的時候,成日在府里熬,江逐月都快被熏死了,只要一聞,立刻就記得。難怪剛才他會覺得那味熟悉呢!
陸帷是怎么會把安胎藥抓給他喝的???
江逐月真的一臉懵逼。
而一旁的吳蔚根本就不知道江逐月在想什么,只以為是藥太苦,便連忙又拿了一塊杏脯遞過去道:“沈兄你吃塊杏脯,這樣就不苦了。”
江逐月默默推開吳蔚的手,道:“這藥煎錯了,我沒法喝。”
吳蔚:“啊?”
江逐月這會整個人都虛虛的,也不想跟吳蔚解釋什么,索性便一推藥碗,仰頭倒在床上道:“我再休息一會,等會要是他們來找我,你就我睡著——”
“誰睡著了?”
陸帷的嗓音恰好在此時響起,江逐月一個激靈,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
然后他看了一眼從門外進來神情淡淡的陸帷,便忍不住抱怨道:“陸叔啊,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你看你給我抓得藥,都抓成安胎藥了!”
一旁的吳蔚:“噗……”
陸帷瞥了江逐月一眼,沒接話,卻對吳蔚道:“你先出去,我有話單獨同他講。”
吳蔚經過之前的事,便對陸帷很是畏懼,這會他聽了陸帷的話,連忙便放下了碗,如釋重負地一路快跑出去了。
陸帷見狀,目光微動,抬手便一指封在門上,下了個禁制。
江逐月見到陸帷這個動作,忍不住便打起了精神,隨即他就默默直起身,有點緊張地輕聲道:“陸叔,出什么事了?”
陸帷臉色一沉:“你還有臉問我?”
江逐月:……
江逐月第一反應就是霄河君在陸帷那了什么不該的話,這會便迅速澄清道:“陸叔你放心,我早就跟那個霄河君一刀兩斷了,之前我在無盡林遇到他的時候,他是偽裝了身份。我要是早知道他是霄河君,絕對不可能同他談戀愛的。”
陸帷的劍眉皺得更緊:“你跟他斷了?”
江逐月見到陸帷這個表情,只怕是陸帷不信,連忙又舉起手,言之鑿鑿地道:“我發誓!絕對跟他斷了,是他自己非要糾纏我的。”
陸帷聽著江逐月的話,神情愈發詭異了幾分。
這會陸帷躊躇了一下,道:“你知道,為什么我給你煎得是安胎藥么?”
江逐月:???
江逐月不懂陸帷的意思,這會他糾結了片刻,試探道:“是給我補血補氣嗎?”
陸帷:……
最終,陸帷沒有回答江逐月那個問題,只是低聲道:“你若是真心要跟他斷了,我這就讓他離開。你果真確定了么?”
江逐月聽著陸帷這語氣,心里莫名突突了一下。
其實他潛意識里,還是有些舍不得霄河君,畢竟那是林縉啊,他第一個那么喜歡的人。
可想著霄河君跟江家之間的牽扯,江逐月又告訴自己不能那么沒骨氣。
別人退了你的婚,又這么玩你,你還眼巴巴湊上去,自己丟人就算了,不怕江家被人恥笑么?
這么一想,江逐月抿了抿唇,終究還是果決道:“是,我跟他沒可能了。陸叔你讓他走吧。”
陸帷看了看江逐月的神情,沉默片刻,點點頭道:“好,那我去讓他走。”
雖然知道了結果,可江逐月在陸帷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猛地咬了唇,但隨即他就一下子攥緊了床單,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要心軟。
·
陸帷從江逐月房間里出來的時候,澹臺無離正負手站在院中,靜靜看旁邊水池旁種著的一株垂絲海棠。一頭白發落在飄搖的青衫之上,格外清雅脫俗。
陸帷四處看了一眼,發現霄河君的氣息消失了,頓時皺了皺眉,低聲道:“他人呢?”
澹臺無離回過頭:“不知道,突然走的,像是遇到什么事了。”
陸帷聽到澹臺無離這話,倒是愈發確定霄河君這人不太靠譜了。
來就來,走就走,先前退婚江家也是這般。
這種不負責任的人,難怪江逐月心灰意冷,不做他想了。
想到這,陸帷便索性沒有再話,只是皺眉問澹臺無離:“你從前做事沒這么魯莽的,這次為什么傷逐月?”
澹臺無離聽到陸帷這話,沉吟片刻,低聲道:“首先,我不知道他是阿碧的兒子,其次,是有人給我傳訊,告訴三皇子被一位不知名的高手拐走,下落不明,我才急著追上來的。”
陸帷神色冷了幾分:“什么人這么喜歡多管閑事?”
“齊驥。”
陸帷:……
過了半晌,陸帷微微閉眼,冷聲道:“齊家的人真是越來越不是東西了。”
澹臺無離沒有接話。
但過了一會,他卻又道:“有一件事,作為老友,我還是得告訴你。”
陸帷眉頭一皺:“什么事?”
“齊家在圣上面前提了兩次想要圣上賜婚齊驥跟逐月的事,但圣上最近因為魔物入侵京都的事焦頭爛額,就把這事給壓了下來。”
陸帷黑湛的眼眸中瞬間綻放出冷厲的光芒,厲聲道:“他敢?”
澹臺無離淡淡道:“他有什么不敢的?”
“齊家勢大,近些年又四處在暗中收買鷓鴣堂和血湖宗的高手,狼子野心,昭昭于日。而京都龍脈上的龍氣日益凋敝,現又有魔物作亂,我總覺得,楚姓江山恐怕……”
陸帷不去看澹臺無離,只仰頭看著際的飛云,語氣平靜:“我不關心這些,至于你,當初在借家龍氣修煉的時候,就該考慮到這些問題。”
“你不關心這個,總該關心逐月和江家。”
陸帷眉頭一皺:“你什么意思?”
澹臺無離徐徐道:“就算你跟逐月都是高手,可若是沒有強大的依附,又怎么能保江家一世平安,我——”
“有屁快放。”陸帷面無表情打斷了澹臺無離的話。
澹臺無離:……
但很快,他便神情淡然道:“你讓逐月嫁給蔚兒,一切煩事便可迎刃而解。齊驥再怎么囂張,也不敢搶蔚兒的老婆,至于江家,也能一勞永逸了。”
陸帷冷笑:“我可不當皮條客。”
澹臺無離繼續道:“蔚兒是陽之體,又有龍氣護身,逐月是陰之體,他們兩人關系又不錯。總比嫁給齊驥那個混賬好。”
“逐月想嫁給誰便嫁給誰,你休想從中插手。”
完陸帷便冷冷看了澹臺無離一眼,轉身離開。
澹臺無離靜靜看著陸帷離開的面容,霜睫微動,神色卻并不可惜。
因為他在跟陸帷提這件事之前便占過一卦,得龍蛇交泰之象,此婚必成。
至于陸帷,他也不過是提前提醒,讓他做個心理準備罷了。
·
陸帷離開之后,江逐月一個人躺在床上,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他幾次都忍不住想要沖出去把陸帷叫回來,可又硬生生忍住了。
大概又等了一炷香時間,江逐月還是沒按捺住自己波動煩躁的情緒,便踩著軟鞋,悄悄下了床,想去門口偷偷看一眼霄河君到底走了嗎?
他知道以霄河君的性子,是必然不容易被陸帷勸走的,萬一兩人打起來了怎么辦?
要真是打起來了,江逐月覺得自己肯定得去拉架。
不然傷了誰,他心里都不會舒服。
這么想著,江逐月便悄悄用手指戳破了窗紗,朝外看。
可他剛把眼睛湊到那窗紗的洞前,一股清冽如同霜雪一般的熟悉氣息便從他身后籠罩了上來。
江逐月心頭一驚,忍不住想出聲,卻已經被修長微涼的手指給捂住了嘴唇。
“噓,是我。”
低沉清冷的嗓音在江逐月耳畔刮起一點濕熱的風,江逐月頓時渾身一顫。
緊接著,他便陷入到一個極為熟悉,讓他這些日子做夢都想了無數次的溫暖懷抱鄭
霄河君不靠近還好,江逐月尚能冷言冷語的把持住自己,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可霄河君只是這么一靠近,一環住他的腰身,江逐月便覺得心頭發顫,身體發軟。
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和骨血都在叫囂著告訴他,他想眼前這個人了……
特別想,特別想……
想到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