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江逐月再回頭看去，便見到那幾個曾經欺負過他的蘿卜頭呆呆地站在煉體池旁，臉害怕地看著他。
    江逐月眸色沉，抬袖拂，陣罡風掠過，那些弟子便全都掉入了冰冷的煉體池。
    時間撲通之聲不斷，下餃子般。
    江逐月靜靜站在原地，看著那些弟子掙扎浮沉的模樣，顆還有些浮躁的心忽然就逐漸安靜了下來。
    他知道，他并不是逞時意氣，而是終于把潛藏在他識海幾百年的恐懼都盡數消滅了。
    想到這，江逐月仰頭長吸口氣，猛地閉上眼。
    而就在他閉眼的瞬間，這里的世界便迅速開始崩潰，消弭。
    ·
    林縉比江逐月先步醒過來，他在睜開眼之前，嘴角還微微噙著絲淡笑。
    但在睜眼之后，林縉便猛地側頭，口血噴在了雪白的地毯上。
    隨后，林縉皺眉抿了唇，迅速抹去了唇邊的血跡，便又抬手，用團藍色的火焰將沾了他血漬的毛毯給燒掉了。
    林縉剛收回手臂，江逐月就已經睜開了眼。
    兩廂對視——
    江逐月發覺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跟林縉變成了面對面坐著的姿勢，而且……自己還坐在了林縉的腿上，腰也被林縉摟住，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半尺。
    江逐月抿了下唇，又想起幻境里的場景，便覺得呼吸有些灼熱。
    而林縉這時眉頭皺，似乎是想起什么便猛地收回了摟在江逐月腰上的手。
    可江逐月還坐在他腿上，他驟然這么收手，江逐月身子軟，竟是仰頭往后面磕了過去。
    江逐月：！
    眼看著江逐月的腦袋就要磕在那浴桶的邊緣，個微涼的手臂又墊了過去。
    江逐月撞在了上面，悶悶疼了瞬，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瞳孔卻微微收縮了。
    因為林縉手臂伸過來的時候，人也欺身傾了上來，時間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下兩三寸了。
    江逐月看著近處林縉那沾著水的霜白修挺的鼻梁和線條優美的下頜，竟是有些呼吸不暢。
    這個姿勢，更糟糕了……
    雖然是無意，可這會林縉相當于把江逐月整個人正面摟在了懷里，薄薄的衣料貼著兩饒肌膚，靈乳流動之間還散發著濕潤的寒意，十分曖昧……
    江逐月渾身僵硬，不敢動了。
    但林縉感覺到江逐月的僵硬卻會錯了意，薄唇微抿，便迅速從儲物戒指取出了床厚厚的軟毯，把裹住了江逐月。
    江逐月還有些愣神之際，就被林縉從浴桶嘩啦下抱了出來。
    水液四濺，但那軟毯卻極為溫暖，散發著融融的熱度，讓江逐月原本已經凍得快失去知覺的軀體終于多了幾分意識。
    而直到林縉把江逐月放到床上的時候，江逐月才發覺自己居然整個身體都動彈不得。
    瞬間，巨大的恐慌籠罩了江逐月——難道他煉體失敗了？！
    江逐月牙齒微微發顫，抬頭就求助般看向林縉道：“林兄我、我為什么動不了了？”
    林縉看向他，神色平靜，又取出塊干透的錦帕給他包住**的頭發，這才道：“這種煉體方法是先借助靈乳的能量燃燒你體內淤塞嚴重的經絡，等經絡拓寬疏通之后靈乳又能幫助他們重新生長，重生的過程需要三到十日，這期間你就好好養著。”
    江逐月悚然：這不就是相當于打斷重塑么？可他為什么點都不覺得疼？
    而隨即江逐月就想起了那無比冰冷的靈乳——是了，極度寒冷下，經絡燃燒的痛苦自然就不值提。
    不過如果不是林縉那么幫他，他恐怕也熬不到最后。
    想到這，江逐月便抿了抿唇，抬起頭，用那雙瑩亮的眸子靜靜看向林縉：“林兄大恩，無以為報，若是之后有用得著沈玉的地方，沈玉萬死不辭。”
    林縉凝視著江逐月清秀蒼白的臉上露出的認真神情，罕見地沒有再出‘我本來就要對你負責’這種話，而是抿了抿唇，低聲道：“若你真的覺得無以為報，就——”
    江逐月：？
    “就什么？”
    “就多讓我摸摸。”
    江逐月：……
    隨即，江逐月便低聲笑了起來，然后他就勾了勾唇角，眉眼彎彎，神情坦然地道：“好啊，林兄現在可以來摸，管夠。”
    林縉也不推辭，就坐了過來。
    林縉是要摸江逐月的頭，但卻并沒有摸頭，而是伸手輕輕罩住了江逐月的太陽穴。
    頓時，江逐月便感覺到股溫熱的真氣順著太陽穴涌入了四肢百骸，而他頭發上濕潤的水汽，也隨著這真氣逐漸蒸干。
    好舒服啊。
    江逐月舒服得腳趾頭都蜷縮了起來，不過他現在也就腳趾手指能動了。
    而這時，林縉抬起眼，卻不經意看到了江逐月露在那厚厚的毛毯外面的蜷起來的玉白色雙足，腳趾透著絲淡淡的粉色，腳踝瑩潤，腳背修長，骨肉勻亭。
    很是漂亮。
    但重點不在這——
    林縉又不動聲色地低頭看了眼江逐月平淡清秀而皮膚也略顯粗糙的面容，再看看那脖子上和雙足樣欺霜賽雪的細膩肌膚，心頭閃出了個念頭。
    其實他在江逐月的識海便意識到了個問題。
    江逐月時候便生得那么玉雪可愛，豈有越長越丑的道理。
    現在看來，果然是易容過了。
    而江逐月在那識海遮住他的雙眸，想必也是不想讓他看到真實面目。
    想到這，林縉并沒有生氣，反而很快就把這個念頭給驅散了過去。
    既然江逐月不想讓他知道，他不知道也罷。
    畢竟他也不是看臉的。
    林縉的思緒漫無邊際地散著，而等他再次回過神來，江逐月卻已經靠在他懷，靜靜睡著了。
    想必是煉體過于消耗。
    不過江逐月這時唇角帶著抹淡淡的笑意，薄唇還透著絲柔軟的血色，是難得極其安寧溫順的模樣。
    狐貍終于徹底變乖了。
    林縉目光動了動，伸手又輕輕摸了摸江逐月的頭頂，便抬手熄滅了四周的螢石，也在江逐月身旁側躺了下來。
    ·
    夜半時分，江逐月在經脈生長的麻癢和疼痛醒了過來，這會他動彈不得，十分難受。
    可感受到身邊林縉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清冽的淡淡藥草香氣，他顆心又漸漸安定了下來。
    然后，江逐月便閉了閉眼，微微吐出口氣。
    這么多年來，直困擾著他的，那個深藏在心底的噩夢，終于被挖出來，徹底摧毀了。
    當年的江逐月可遠沒有這次夢境的幸運。
    那群師兄弟，不知道是惡毒還是真，在江逐月沉入池底之后，竟然都跑掉了。
    就這樣，無助的江逐月在冰寒徹骨的煉體池整整泡了夜，還是被個掃雪的外門弟子發現，才送去診治。
    江逐月整整燒了個月，了個月的胡話，他求著二師兄去找他父親，但最終，江柏岑也沒能來。
    后來……
    思緒到此，江逐月猛地睜開眼，清亮的眸顯出絲恨意。
    他現在終于記起為什么這么噩夢又痛苦的事，他居然絲都不記得了。
    因為，他那時最為喜歡尊敬的二師兄，親手封掉了他的記憶。
    為了什么，不得而知。
    個最大的搖錢樹，誰能放棄？
    可就是因為這樣，江逐月對于煉體這件事無名恐懼了整整三百年，他以為自己是先不足，是嬌弱，是怕痛。
    然而，經歷過那么冰冷徹骨的煉體池，任誰都沒辦法不嬌弱吧？
    江逐月緩緩咬了牙。
    他現在無比清醒，只想著有朝日離開無盡林，從前欺辱過他的人，記下來的帳，全都要慢慢還回來！
    正當江逐月心頭戾氣蔓延之際，只手忽然輕輕撫上了他的額頭。
    “哪里疼？還是癢？”
    江逐月微微怔，瞬間戾氣全消。
    隨后他垂了垂眼，再睜開眼的時候，眸又恢復了清明澄澈。
    只聽他略帶赧然道：“到處都有些，不過還算忍得住。”
    “到處——？”
    江逐月心頭頓時涌出股不祥的預福
    “那我要幫你揉哪？”
    江逐月：……
    “林兄其實不必——唔！”
    “這里？”
    江逐月滿面緋紅：“不、不是……”
    林縉嗓音清冷低沉，本正經道：“若是有淤血不能及時揉散，那處關節可能會廢掉。”
    江逐月：？？？
    過了半晌，江逐月漲紅著臉，低聲道：“膝蓋……還有手臂……”
    “還有么？”
    江逐月蚊子哼哼：“腰……”
    “沒了？”
    “沒、沒了……”
    林縉指腹上帶著層薄繭，掌心卻光潔如玉，蘊含了絲絲真氣，按壓到江逐月各處經脈，俱是陣難以言喻的酥麻和酸痛。
    而江逐月的肌膚在煉體之后更是無比細膩柔滑，宛如融化的羊脂玉般，觸感極好。
    林縉就這么絲不茍地給江逐月疏通經脈。
    終于，就在林縉輕輕在江逐月腰間的大椎穴的位置按了下之后，江逐月還是沒忍住，顫聲哼了出來。
    宛如貓咪般。
    哼完之后，江逐月頓時面紅如同滴血，下子就把自己整張臉埋在了毛毯上，怎么也不話了。
    “我力氣大了么？”林縉停了手。
    江逐月：……
    許久之后，江逐月沒等到林縉下句話，便還是只能強忍著羞恥聲道：“不大，很舒服……”
    “那就好。”
    而到了后來，江逐月在林縉面前也漸漸拋棄了羞恥，甚至還學會了——
    “左邊點，對，就是這！”
    “輕點，好痛！”
    “這里可以重點，重點舒服~”
    林縉在江逐月看不見的地方，露出絲溫和的淺笑。
    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