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瑯猛地抬頭, “你什么意思?”
宣夫人收起方才梨花帶雨的模樣,芙蓉面上展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字一句道:“自然是你出賣自己父親,把朱光在宣威營地牢的消息透露出去的事情。”
“孽障, 竟是你干的好事!”宣二老爺聽懂了, 突然轉過身暴喝一聲, “你怎么敢的?”
方才的愧疚蕩然無存, 他望著宣明瑯的雙眼赤紅,一副恨不得啖其血肉的表情。
他如何也沒想到, 今日之事竟是自己這個雙腿殘廢的兒子蓄意謀劃,跟外人勾結, 合起伙來害的宣家。
早知道,生下來時就該一把掐死他!
宣明瑯沒有理他, 而是緊緊握住輪椅的扶手,望著宣夫人問:“你是故意的?”
酒樓約見陳瑜, 商量盜換糧草一事,還有花園夜半幽會, 向宣文淵追問朱光一事,
一切都是她算計好的。
目的是借自己之手對付宣家。
“你為何要這樣做?”宣明瑯的臉色陰沉可怕,自己蓄謀已久的報復, 竟是這個老妖婆計劃中的一環。
“為何?”宣夫人慢步走到他面前, 笑的花枝亂顫, “當然是為了報仇雪恨!”
“神光!”已被氣憤沖昏頭腦的宣二老爺回頭, 不可置信地望著她,“你在說什么?”
宣夫人的兒女們同樣也露出震驚的神情,“母親,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唯有剛被抬出來的宣老爺躺在竹椅上, 表情變得憤怒,額間青筋暴起,指著宣夫人喉間赫赫道:“你還沒忘記那個奸夫!”
“啪!”清脆的耳光聲響起,宣夫人收回手,厲聲呵斥道:“宣文德,這么多年過去,你難道忘了自己當初是如何害死的雁北,如何強娶的我?”
“至于奸夫?”她呵呵笑起來,像是想起了十分好笑的事情,笑得直不起腰,“我確實有奸夫,還不止一個!”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宣老爺臉色漲紅,想要從躺椅爬起來,但常年臥病在床,身體孱弱地使不上力,“是……是誰?”
“是他!”宣夫人指著旁邊的宣二老爺,心情愉悅極了,“你的好二弟,給你戴了二十年的綠帽子!”
“喔對了,還有你最疼的三弟,受眾人敬仰的青山書院山長,其實也不過是個偽君子,我不過勾勾手指頭,他就上鉤了。”
可惜是個膽小的,次日從自己床上爬起來后,就連滾帶爬地搬去書院常住,不敢回來,否則今日的場景會更有趣。
宣老爺氣得唇色發白,胸口起起伏伏,“我待你不薄……”
“閉嘴!”宣夫人厲聲打斷他的話,“若不是你,雁北也不會死!”
“你若不在我們定親后,還與他糾纏不清,我也不會殺了他!”宣老爺額間青筋暴起,激動地說。
“他只是上門歸還信物!”
宣夫人美眸里藏著淚光,她恨恨地看著宣老爺,“當年是他與我定親在前,是你以權勢脅迫,逼得俞家主動上門退親。“
“我本來都認命了。“她輕呵一聲,又哭又笑起來,指著宣老爺罵道:“你卻因為妒忌,趁他夜里從書院回去時,讓人把他綁住扔進湖里,將他溺死!”
宣老爺連連搖頭,“不可能,明明是你不守婦道,一直惦記著他……”
“是你生性自卑多疑!”
宣夫人譏諷地笑起來,“因為身子病弱,房事艱難,所以疑神疑鬼。”
當著宣家眾人的面,被道破隱疾,宣老爺氣得噴出一口鮮血。
“父親!”宣霽寒等人大驚失色,猛地撲上去,輕撫他的胸口順氣。
“所以我后來滿足了你想戴綠帽子的癖好。”宣夫人表情暢快道:“你的五個兒女,沒有一個是你的孩子,可還滿意?”
宣老爺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圍著自己的兒女們,然后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母親,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一向有些懼怕宣夫人的宣霽寒震驚地喊道。
“閉嘴,不許這樣喊我!”宣夫人露出厭惡的表情。
宣采薇終于忍不住大哭起來,“您知道您在說什么嗎?我們不是父親的孩子,還能是誰的孩子?”
“你想知道?”
宣夫人緩緩露出一個笑容,指著宣二老爺說:“是你最敬愛的二叔呀!”
“……不可能!”宣采薇崩潰道。
“你不是常問我,你三嬸是怎么瘋的嗎?我現在告訴你。”宣夫人湊過去,小聲地說:“也是我,是我把她弄瘋的!”
“宣文德這個畜生身體不好,你的好祖母怕他無法傳宗接代,加上宣家子嗣不豐,便生出了兼祧的想法。”
“你三嬸怕你三叔被選中,于是便給我下了藥,讓人把宣文淵這個覬覦長嫂,豬狗都不如的東西引來,奸污了我。”
宣采薇一把抱住她,痛哭流涕道:“母親,你別說了,別說了!”
“滾開!”宣夫人推開宣采薇,冷冷地掃視了圈場上的人,忽然笑起來,“今日是我精心挑選的日子,也是雁北的忌日,你們會親眼看著宣家是如何倒下的。”
宣采薇坐在地上,手心被地上的碎石劃破,鮮血淋漓,卻感受不到痛。
她眼淚簌簌地往下流,“母親,我是采薇啊……”
宣夫人面無表情,半點不曾動容。
“你以前不是這樣。”宣老爺澀然道。
還記得初遇時,她懷抱著一捧荷花從船上下來,笑容干凈溫柔,還會稱呼自己一句宣二哥。
宣夫人冷笑一聲,“以前的姚神光已經被你們宣家兄弟三人毀了。”
宣二老爺問:“所以你一直恨著我,之前說過的那些話都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宣夫人冷漠道。
她不會愛上一個奸污自己的男人。
宣二老爺怔怔地望著那道美艷的身影,突然就像是抽去精氣神,整個人老了許多。
門口影壁處,姜聞音嘆了一口氣,轉身往外走,“回去吧。”
她只不過是見徐琰久久未帶人出來,怕出什么意外,進來看看而已。
沒想到吃到這樣一個驚天大瓜。
怪不得玉夫人說重逢后,宣夫人性情大變,這種事情放誰身上都得瘋。
就說事情為何進展地如此順利,順利到她都覺得是圈套,遲遲不敢相信,原來是宣夫人在后面推波助瀾。
姜聞音低著頭走下臺階,又嘆了口氣。
“嘆什么氣?”
姜沉羽不知什么時候來的,他負手立在宣家門口的梅花樹下,冷風掀起他的袍子,衣袂飄飄,那張眉眼好看的臉蛋清雋,隨便往那一站,都是幅漂亮的畫作。
姜聞音提著裙子跳下臺階,小跑著過去問:“你怎么來了呀?”
不是說好自己出門辦事,他在家里做小嬌妻,怎么還巴巴地跑來接自己。
當然,這只是姜聞音自己的理解。
姜沉羽牽住她的手,抬步往馬車的方向走去,挑了挑眉道:“自然是來看小姜姑娘的英姿。”
“可我什么也沒做。”提到這件事,姜聞音就有些不好意思。
她好像沒出什么力,都是宣夫人在刻意放水,否則宣家哪有這么容易解決。
姜沉羽目視前方,輕笑一聲道:“可我聽聞小姜姑娘這段日子案牘勞形,廢寢忘食地翻閱青州舊年文書,還想嘉獎她一番。”
“什么嘉獎?”姜聞音眸子一亮,拽著他的胳膊微微晃動。
姜沉羽看了眼自己被拽住的胳膊,挑了挑眉,見到馬車跟前了,便俯身將人攔腰抱起,大步上了馬車。
把她放到布置地軟乎乎的座椅上,自己也擠到一起,想了想說:“下次對弈,我讓你三子,再給你五次悔棋的機會如何?”
姜聞音:“……不如何。”
她一點也不想再跟他下棋了。
望著她皺到一起的臉蛋,姜沉羽笑起來,“騙你的,陸無暇今日剛好到鶴壁,將我替你尋的古琴一同帶了回來。”
姜聞音:“可我不會彈呀。”
她倒是懂音律,也會吹笛子,但古琴這種東西完全不一樣。
姜沉羽玩弄著她的手指,“我教你。”
他尋來的古琴叫澗素,是前朝古琴大家薛夫人親手所制,聽聞澗素琴音清冽,可引來鳳凰之鳥。
除此之外,還帶回了許多珍寶,姜聞突然間發現,自己的屋子里全是他塞的東西,隨便拿出一件來,都極為罕見貴重,金銀首飾,華裙衣裳更是堆滿箱子。
果然就算從美人姐姐變成了男主,性格也不會改變,一如既往的愛塞給東西給自己,弄得自己跟只喜歡屯寶物的小龍一樣。
宣家這次,是真的栽了。
私盜瘐司糧草,窩藏朱光,剛這兩條罪名就足以讓宣家再無翻身的可能。
年前那幾日,宣家名下的鋪子生意全部查抄,牽涉進去的族人紛紛入獄,姜沉羽因此腰包粗了一圈,不必再為糧草短缺的事情憂心。
宣夫人死在入獄那夜,用腰帶在牢里自縊,發現時身子都已經僵了。
她的尸首,是姜聞音讓人幫忙收斂的,就葬在城外云水湖對面的山上。
聽說,俞雁北就葬在那里。
至于宣夫人的幾個孩子親生父親是誰,隨著宣夫人自盡,都成了秘密。
過完年,婚期一下子便逼近。
早在上元節過后,姜聞音便搬去了落仙鎮的宅子,因為有成親前新娘子跟新郎不能見面的習俗。
姜沉羽起初不愿,臉上烏云籠罩,十分想將勒令他們遵守這一習俗的衛娘子跟陸無暇扔出去,可惜被姜聞音勸住。
臨走前,姜聞音墊著腳尖,壯著膽子摸摸他的腦袋,“我走啦,等你來娶我。”
姜沉羽臉色還是很臭,但好在沒攔著不放人。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成親!!!給我們小姜姑娘牌面,115章評論后就可以參與晉江幣抽獎活動,大家積極參與喔~
本來說是要補更,不過大婚寫得慢,所以就放到下一章,等大婚后補更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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