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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奈何飄零向天問難得心安,步步皆殤

    ,情彀(G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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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去冬來,春天還未過半,卻好像已經(jīng)有了些夏日炎炎的感覺。
    午休才過,明晃晃的太陽高懸于南,正正照進了坐北朝南的御書房。
    “南國受了東瀛的朝廷的投降書,那幫倭寇大抵是要割地給南國了吧。”齊恒放下邸報,端起茶盞來啜了一口,“諸卿有何看法?”
    左丞相濮歷沐率先開口道:“依臣之見,他若是要割,也只會割這一塊九州島,畢竟南國還沒有占了本島。”
    新從北方巡查回來的平逸侯——憐箏公主懶洋洋地躺在椅子里,聲音也懶洋洋的:“本島還未丟,東瀛朝廷就投降,也太沒骨氣了吧。”她年時才回到洛陽,她本就是性子柔和的人,加上時間流逝,與齊恒緊張的關(guān)系才稍有緩和。
    戶部尚書陸信笑道:“公主有所不知,畢竟小國,國土貧瘠,又多年紛亂而未得一統(tǒng),真叫朝廷來救,恐怕也是力不從心。何況九州島一直孤懸獨立,倒不如壯士斷腕,舍了那若有若無的九州島。”
    濮歷沐接口說道:“陸大人所言正是,不過話說回來,對南國而言,隔海而治,究竟為難,便是得了那東瀛國土,怕也是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中華向來厚土重遷,若是好人家的子女,誰愿意隔海流放,去那蠻荒之地?”
    其他尚書紛紛點頭稱是。
    一直沒有吭聲的洛陽府府尹邵俊林忽然開了口:“濮相說得是,故而依臣之見,若站在南國立場上,應(yīng)該開釋死囚,放至東瀛,安家落戶。”他不像濮歷沐坐得挺直,也不像憐箏那般懶散,坐姿隨性自然,襯著俊朗的外表,自帶了一分灑脫。
    “死囚?”齊恒挑起了眉毛。
    邵俊林朗聲道:“死囚本就是將死之人,觸犯刑典,奸猾亡命之徒也。若釋之中華,定然惹來激憤。而釋之蠻夷之地,百姓自然從從判。對死囚來說,既有生路,自然情愿。且死囚出自百行各業(yè),到達東瀛,以法寬待之,以銀錢資之,造屋舍以傭之,便可自謀生路,成家繁衍,如此不出五十年,即便是孤懸海外,東瀛土地,亦冠了華夏姓氏——此可謂之,殖民。”語畢,他依然語調(diào)輕巧,唇邊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邵大人此番話說得確是有幾分道理,”濮歷沐心中一亮,但表面上仍然拿捏著架子,一副斟酌模樣,“如此華夏佐以通商厚待,確是可以一步步將東瀛吞下,不過還是有些疑慮——那些流放過去的亡命之徒,若是不服管教,欲自立為國,豈不是更加麻煩?”
    邵俊林毫不在意地挑唇一笑:“在異國他鄉(xiāng)重獲新生,待那些人翅膀硬起來,怕是要經(jīng)過個百八十年方才有些規(guī)模,現(xiàn)在考慮,為時過早。”
    濮歷沐也松了個笑容出來,向著群臣和皇帝齊恒道:“這倒也是……不過,咱們這計劃再好,也不知南國那邊究竟會如何打算。”他巧妙地用“咱們”代替了“你”,便把這計策變作了大家討論出來的結(jié)果。
    齊恒垂眼思忖一陣,輕輕點了點頭:“諸位愛卿說得甚為在理,若是南國真用了此策,倒是比納個附屬國劃算得多,不但絕了倭寇之患,也平白拓展了疆土,更寬活了死徒,得了仁德之名,嘖,確是一舉多得。”
    憐箏見齊恒眼神晶亮,好奇問道:“聽皇兄這口氣,頗有些心向往之,莫不是想和南國分一杯羹?”
    齊恒笑道:“你這鬼丫頭還真是越發(fā)靈巧了。”他并不多說,只是向一旁吩咐道:“為朕磨墨。”金口一開,身旁的王總管忙鋪展好宣紙,將御筆呈上。齊恒稍作思忖,便下筆寫了起來。齊恒自小工的是隸書,字字厚重結(jié)實,也寫得甚慢,眾臣不敢多問,也只好安心候著。
    眼見著總管太監(jiān)又更換了一炷香,而齊恒居然將自己寫的滿滿一頁紙團了重寫,眉頭也皺了起來,顯然是所寫十分重要,叫皇帝不得不斟酌措辭。憐箏比不得其他人有耐心,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稍稍后傾,小聲問道:“欸,邵土匪,你猜皇兄寫的是什么?”
    邵俊林抬頭也不抬,語帶調(diào)笑,不答反問:“我怎么是土匪?”
    “欸,那你想讓我叫你啥?邵大人,邵府尹,還是——”她笑著湊近邵俊林的耳朵,小聲道:“陸茗他男人?”
    邵俊林斜眼瞥著憐箏,并無驚惶,反而從容一笑,低聲道:“公主,依臣之見,陛下是在寫國書。”
    憐箏知他從來臉皮厚比城墻,對他這反應(yīng)也不以為怪,她起身稍稍側(cè)轉(zhuǎn)過身,望向齊恒,一心好奇齊恒所寫:“國書?”
    邵俊林解釋道:“如臣預(yù)料不錯,過陣子,陛下就要大赦天下,開釋死囚送到東瀛了。”
    “啊?”憐箏有些懵懂,但低頭尋思一會兒,也就想明白了,“原來如此,所以才要寫國書……寫給南國啊。南國初經(jīng)戰(zhàn)事,仍有大批士兵留守,恐怕一口氣送不了那么多人,有北國幫襯,必然是輕松許多。”
    見憐箏一臉沉思,邵俊林又笑道:“不過,公主殿下您拿下的那些貪官庸官,大概是不會送過去了。‘官’這東西,除了做官,什么都不會,送去也沒法謀生,恐怕還會拖后腿。”
    憐箏側(cè)眼看了看邵俊林,莞爾一笑:“你可真有意思,自己就是官兒,還這么說。”
    邵俊林劍眉一揚:“官字兩張口,一張欺上,一張瞞下,對臣而言,公主不上不下,我不用欺你瞞你。”
    這話怎么聽怎么別扭,憐箏“哼”了一聲:“什么不上不下,你才是不三不四呢!”說著,就悄悄挪開了些,好遠離邵俊林,心下合計:“南國能答應(yīng)讓沒派一兵一卒的北國白白從中撈到好處么?”
    可也說不準(zhǔn),當(dāng)年鏖戰(zhàn),南國明明未顯傾頹就白白把公主嫁過來給北國駙馬,竇家人的腦子都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問題了!若是楊楓靈在,發(fā)生什么都有可能……因為,她身邊那個霸道的惜琴公主什么都做得出來。
    想到這兩人,憐箏不由得發(fā)起了呆。南國東征基本上已經(jīng)結(jié)束,惜琴公主,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來了吧……
    在這份默默中,齊恒已經(jīng)寫好了國書。
    8
    蘇州武德宮,御花園,一塊平整的地方豎起了箭靶,成了小小的演武場。
    “嗖——”一只鳴鏑羽箭正中靶心。
    “姑姑好厲害!”一個約莫五歲的小童拍著手掌到了射箭女子的審判,興奮地大喊大叫。
    女子微微一笑,躬身將弓拿給了小童。天氣有些熱了,她只穿了淡紫的錦紗衣裙,卻還是熱得很,又伸手把耳邊的發(fā)絲捋了捋。
    “喏,威兒你撐好弓弦,聽姑姑講,射箭的形法講究十六個字,形端志正,下氣舒胸,五平三靠,立足千斤——兩肩、兩肘、天庭,都要平正。”青年女子輕輕扳著小童稚嫩的肩膀,幫他擺正了身形。
    “姑姑,這樣對不對?”
    “威兒真是聰明!”女子輕輕撫了撫小童的頭發(fā),想了想,又說道:“射箭的技法又有十六個字,安詳大雅,停頓從容,后拳鳳眼,穩(wěn)滿得中——威兒你多練習(xí)一下。”
    身后忽然傳來了中氣十足的朗笑:“哈哈,你姑姑箭術(shù)可不輸于皇爺爺,威兒可得好生學(xué)著些!”
    小童的小臉憋得通紅,顯然是手上用上了太多力氣,卻仍是努力喊道:“孫兒知道了!”
    女子直起身來,轉(zhuǎn)過身面向行來的虎須男子,眼眸波動:“父皇……”
    “惜琴,才回來就教威兒射箭,不休息一下?累不累?今晚父皇為你擺了接風(fēng)宴——也是慶功宴,現(xiàn)在還是歇息一下吧!”殺伐決斷從不眨眼的武德帝獨獨對這個女兒硬不起心腸,不知是因為她和他個性太像,還是因為她那酷肖皇后的容顏。
    惜琴輕輕搖了搖頭,側(cè)首看了看一臉認真的小童,笑道:“威兒聰穎得很,眼力也不錯,射箭已然有了準(zhǔn)頭兒,現(xiàn)在就是還差些氣力,等長大些,就可以拉開更硬的弓了——是有些累的,所以,晚上的接風(fēng)宴,我還是不去了吧。”
    竇勝凱仍是帶著笑:“去年科舉,朝中多了許多青年才俊,都想著見咱們云馨公主一面,怎么,朕的小公主,不肯賞光么?”
    “父皇……”惜琴聽出了竇勝凱的言外之意,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父女兩人對視了一陣,惜琴忽然覺得脊后一寒,忙錯開了眼,低下頭,輕輕點了點頭。
    竇勝凱轉(zhuǎn)頭吩咐道:“來人,送公主殿下回房休息,酉時三刻,帶公主來萬福殿參加宮宴。”
    兩個小太監(jiān)上前行禮,護著惜琴回了宮。
    竇威忽然扔下了手里的弓,拉住了竇勝凱的下擺:“皇爺爺皇爺爺,你是不是欺負姑姑了?她眼睛亮亮的,是不是哭了?”
    竇勝凱眉頭一蹙,又舒展開來,他蹲下身子,放柔了聲調(diào),說道:“威兒好好練箭,皇爺爺怎么舍得欺負姑姑,是姑姑太熱了,眼睛冒汗了而已。”
    竇威眨眨眼,奇怪道:“眼睛也會冒汗么?”
    竇勝凱嘆了口氣,眼神飄向惜琴輕飄飄的背影,悠悠道:“——當(dāng)然會。”他狠狠合了合眼睛,好止住眼睛“冒汗”的沖動——“來,威兒,隨皇爺爺去看望皇奶奶。”
    9
    雖是夏天,蜀地低洼,易于積溫,但天香閣所在處極為陰涼,并不炎熱,甚至連冰飲都不需要。
    天香閣里一如往常地響著溫柔婉轉(zhuǎn)的川蜀小調(diào)。
    尚毓塵翻開邸報,微微一笑:“南國快要撤軍回朝了,算來時機也快到了吧。”
    楓靈在八仙桌上研墨,接嘴道:“還沒那么快,南國的兵還得在東瀛耽擱個一年半載。”
    “哦,為何?”尚毓塵眨了眨眼。
    楓靈拾起筆來,在紙上一邊書寫一邊回答:“北國派了那么多人過去,雖說是美名曰為相助,但南國多少要防備著點,防著自己辛苦打下來的疆土被北國輕而易舉地納入囊中,所以,一時半會兒,不敢撤兵。”
    尚毓塵側(cè)過頭看著她:“難不成你當(dāng)初要進諫什么‘殖民’就是為了拖住南國的兵?”
    楓靈“嗯”了一聲,頭也不抬,繼續(xù)寫信。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為何你篤定南國一定肯讓北國在此事中分一杯羹。”尚毓塵不由分說地握住楓靈疾書的毛筆,逼她給自己講分明。
    楓靈只得把筆放下,解釋道:“高麗——哦,不,現(xiàn)在是朝鮮——一直是北國的附庸,離東瀛較之南國反而更近一些。若是東瀛聯(lián)合高麗,再加上北國從中作梗,南國在東瀛的這片土地守不住不說,還有可能顧此失彼,與其到時候因亂而不得不舍棄,倒不如現(xiàn)在就給北國一些甜頭,讓東瀛的利益與北國相關(guān),免得日后北國幫襯東瀛來對付南國。”
    “原來如此——”尚毓塵點了點頭,復(fù)而笑道,“你想得還真是周全。”
    “那是自然。”楓靈大言不慚,重新拾起筆,繼續(xù)寫起信來。
    尚毓塵悶悶地探頭看了看楓靈筆下的字跡,怪問道:“這是寫給誰的信?怎么看起來纏纏綿綿的?”
    楓靈答道:“寫給紅顏知己。”
    “哦——”尚毓塵拖長了聲調(diào),神情曖昧地故意湊近了幾分,挑起楓靈的下巴,看著她線條柔和的臉和淺紅嘴唇,語帶困惑道,“嗯,你明明一點男子氣概也沒有,可是,為什么會有女人喜歡你?”
    “也許有的女人不喜歡男子氣概。”楓靈不適地把頭轉(zhuǎn)開。
    “其實,我一直在好奇,女人和女人之間,是怎么親近的?這親近,和男女之間,怎么可能一樣?”
    楓靈啞然失笑:“郡主好奇的事情未免太多了些。”
    “嘖,我和你一樣,最忍不住的事情是想不通,郡馬,我誠心誠意地向你請教了,怎么的也得給我個答復(fù)吧。”說著,尚毓塵起身到了楓靈面前,低低一笑,“或者,你讓我試試?”
    兩人離得太近,目光相織,唇溫迫近,鼻息互融。
    楓靈盯著尚毓塵的眼睛,尚毓塵也盯著她的。直到兩個人眼中的一層冰雪般的清明漸漸融化成了曖昧不清的霧,楓靈才緩緩撤開身子,松松彎起了嘴角:“女人和女人之間太容易曖昧,芙塵郡主,好奇可以,但,點到為止吧,不要好奇過了頭。”
    尚毓塵哂笑:“欸,我可不是你那兩個小公主,年輕懵懂,才會那么容易沉溺其中。”
    楓靈笑道:“我且信了郡主的定力,不過,郡主難道就不怕屬下逾越,失了分寸?”
    尚毓塵又是輕笑:“你不敢。”
    楓靈抬眼玩味地打量她,垂眼想了想:“好,屬下確實不敢冒犯郡主。”
    尚毓塵笑笑,忽的湊上前去,胳膊一勾,嘴就貼上了楓靈的唇。
    楓靈不動聲色地松開懷抱,環(huán)住尚毓塵,迎合她探入自己口中的舌,巧妙地引著她隨著自己而動。
    女子的親吻和男子的親吻明顯不同,卻說不出究竟有多大不同。大抵女子唇舌柔軟,男子的親吻則帶有太多的霸占意味,唇舌相觸都帶著勢如破竹的攻勢,動作也好,喘息也好,都暗示著接下來的□□。而女子的親吻柔和許多,細密而悠長,敏感而清涼,舌尖與舌尖的相遇,是耐心極佳的周旋,纏綿,以及,**。
    只是,時間長了,那份清涼之感漸漸退去,口腔內(nèi)的空氣陡然減少,幾次窒息帶來了氣短,人也就灼熱了起來。尚毓塵呼吸愈來愈急促,體內(nèi)驀地著了火,翻了江,好似有巖漿貫體而過,雙手不自覺地環(huán)住楓靈腰背,胡亂揉著她的衣衫。
    正膠著得難舍難分的四片唇瓣陡然分開,斷開了若有若無的銀絲線——楓靈退開一步,掙脫了尚毓塵的懷抱。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躬身作揖,悄悄地用袖角揩了揩嘴:“郡主,試夠了么?”
    她故意躬身不起,尚毓塵也就得了空閑慢慢悠悠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和險些散亂的發(fā)髻,待楓靈抬起頭時,尚毓塵已經(jīng)好整以暇地端起了茶碗,悶聲道:“嗯,夠了。”
    楓靈一臉溫潤笑意,說道:“我是讀書人,不過我不是正人君子。郡主,不要輕易嘗試,喜歡還是愛,女人大多分不清,若是再親近些,恐怕就更分不清了,像郡主這么冰雪聰明的人,連這點小事都分不清,豈不是折損了自己的風(fēng)華——屬下告辭。”她拾起桌上的信函,轉(zhuǎn)身出了門。
    若你認得從前的我,你便知道我為何會做如此選擇。
    尚毓塵輕笑出聲,側(cè)臥于榻,搖起榻上紈扇,望著楓靈離開的背影,眼角瀉出一絲光亮來。
    “嘖……”
    她心中無限感慨,最后只變成了這一個字。不過是一個親吻,都險些叫自己意亂情迷,女人果然危險,漂亮的女人更危險,有腦子而又漂亮的女人更更危險。
    不該試的,還是不要試的好。
    楓靈轉(zhuǎn)身進了書房,背靠著門沉靜了會子,長長舒了口氣,從懷中拿出玉笛來,撫了撫已經(jīng)疙疙瘩瘩的流蘇,眸子一沉。
    她輕輕在流蘇上又打了個結(jié)。
    10
    酉時,夜幕低垂。
    跨進洛陽府,邵俊林習(xí)慣性地摘下了官帽,輕輕解開了外袍扣子。管家忙拿了常服來,服侍他更換好寬松的居家衣服。更衣之時,碰到了衣衫里尚文興傳來的密函,便輕輕展開,看了看,不覺皺眉,咕噥道:“又要去青樓請尤晉那呆子喝酒,真是無趣。”
    更衣完畢,邵俊林到了正堂,瞧見已然擺上了一桌酒菜,卻不見陸茗。
    邵俊林四下看了看,不經(jīng)意地問道:“陸公子呢?”
    “大人,陸公子午膳后就一直在房中沏茶,未曾出屋,方才叫他出來吃飯,他也不出來……大人,大人,大人不吃飯了?”
    邵俊林踏著輕快的步子回了臥房,站在門口處便嗅到了一股子異香。他笑了笑,抱著胳膊倚門問道:“陸公子不需要用晚膳了?”
    陸茗正忙著煮茶,全然沒有聽到邵俊林的聲音。
    邵俊林心下不滿,上前幾步,伸手攬住了陸茗的脖子:“我說娘子,你這是做什么呢?”
    陸茗不耐煩地把他撥開:“什么娘子,我正忙著,你別煩。”
    邵俊林被撥到一邊,卻是并不氣惱,而是乖乖坐在一旁看著陸茗煮茶的模樣。想起齊恒與他私談時提到的“謹記前程,勿耽于私欲”,不由得一笑。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陸茗才直起身來,擦了擦汗,折出一小碗茶來,放在鼻下嗅了嗅,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轉(zhuǎn)過身,想拿起筆來記些什么,正看到撐著頭看著他的邵俊林,不由得吃了一嚇:“你何時來的?”
    邵俊林笑了笑:“半個時辰了,陸公子總算是看見在下了,榮幸之至。”
    陸茗頗不自在地低了頭:“抱歉,又沒看到你。”
    邵俊林笑道:“沒關(guān)系——”他上前反手握住陸茗的手腕,傾身靠近,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邪邪一笑:“你有沒有想我?”說著,便伸手去解陸茗的衣衫。
    “你……我剛忙完,一身是汗,還沒沐浴,你松開手。”陸茗驚惶地把臉別到一邊,徒勞地試圖攔住對方寬衣解帶的手。不知為何,明明已經(jīng)糾纏多年,被他這目光一掃,仍是會顏面發(fā)燙。
    “沐浴什么?我?guī)讜r覺得你臟?我喜歡你的味道。”邵俊林不管不顧,徑直將陸茗拖上了床。
    萬籟俱寂,滴漏的滴答聲反而是特別明顯——當(dāng)然,還有喘息和肌膚摩擦相撞的聲響,近在耳畔,更加明顯,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了這交歡的一對人。
    邵俊林的唇在陸茗的脖頸周圍游移,嗅著夾雜茶香的汗味,伴著身體沖刺的節(jié)奏,口中快速而低沉地反復(fù)敘道:“你說我怎么就被你迷住?怎么就被你迷住?陸茗啊陸茗……為何過盡千帆,卻只認住了你這一條船……”
    一聲長長的嘆息緣自極致的滿足,因□□而扭曲的面容又恢復(fù)了俊朗的平和。他并未再次索要,也不似往日那般伏在身下人胸膛上便沉睡,而是停在陸茗體內(nèi),撐著身子低頭打量身下人的容顏。陸茗的模樣,清秀俊俏,隨著年歲的增長已然漸漸有了棱角,消減了經(jīng)年之前的陰柔,是個正當(dāng)年的青年男子,但眉眼之間流動著一股子女子不可能有的英朗。平時晶亮有神的一雙星目此時合著,雙唇也是緊閉著,看著仍是一副不情不愿的屈服模樣。
    邵俊林似乎是頭一次這般打量,目光專注而帶著沉思。或許這目光太過強烈,強烈到陸茗即使閉著雙眼也有所感受。他緩緩抬起眼,困惑地看向邵俊林,見后者眼神清明,并不似尋常滿眼情.欲,而只是單純的好奇,不由得一愣,摸不清狀況。
    見他這般懵懂模樣,竟帶了幾分呆,煞是可愛,邵俊林忍不住低低一笑,猛地低下了頭,吻上了陸茗的唇。
    陸茗忙錯開臉,手腳并用要將他推開:“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這勞什子安分些,夠了。”
    邵俊林哈哈大笑,順從地從陸茗身上起來,躺在他身側(cè),輕輕將手繞過陸茗的身軀,搭在他的胸口。陸茗見他居然如此聽話,又是一懵,濃密的眉毛也因為疑惑蹙了起來。他到底沒有多少時間細想,身子實在疲累,就昏昏沉沉地睡了。
    聽著陸茗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邵俊林湊近嗅著陸茗身上汗水混合的體味,小心收緊了臂彎,自嘲地笑了:“七年了,我諸葛俊一世不羈,對誰心狠用強都不曾覺得有所虧欠,到底還是敗在你這小東西身上。”他也累了,合上雙眼很快就進入夢鄉(xiāng),微微打起了鼾。
    陸茗睜開眼,伸出胳膊將邵俊林的手攬在懷里,悄悄回頭看了眼邵俊林的睡顏,深深吸了口氣,安心睡了。
    一物降一物,古話不假。
    動情而動欲也好,動欲而動情也好,到底還是動了情。
    11
    入夜,武德宮萬福殿燈火通明。
    惜琴的東征軍班師回朝,恰逢政務(wù)述職,各地百官來覲,萬福殿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放眼望去,盡是煙霞黼黻,文臣武將,個個都是侯門望族,封疆大吏。像此般宮宴,已經(jīng)多年不見楚皇后出來陪著皇帝竇勝凱與大臣們敬酒,大臣們也習(xí)慣了皇帝竇勝凱獨自一人——亦或攜著惜琴公主在諸多臣子中龍行虎步,談笑風(fēng)生。
    這還是百官自惜琴公主北嫁之后,第一次重新公開見到公主冷艷的容顏。一直以來,南國大臣眼中的惜琴公主都是高貴冷艷卻又熾烈如火的,她比她的哥哥弟弟們更像皇帝竇勝凱,甚至,更要烈上幾分。
    此番再見,佳人依舊,冷艷非常,卻不同以往,從前是冰凍的烈酒,涼而熾熱,如今卻是寒涼的幽潭,望不見底,宛若死水。
    如此一個冷美人跟著皇帝竇勝凱在群臣之間頻頻敬酒,便是酒是溫?zé)岬模埠盟票?zhèn)過一般,入腹便成了冰坨坨。
    竇勝凱卻對女兒的冷漠毫不在意,仍是威嚴雄武,滿面笑容,聽著一聲高過一聲的萬歲,笑得開懷。
    忽然聽得耳后有人高喝:“賀喜陛下又開新疆,恭祝吾皇福壽安康。”竇勝凱不經(jīng)意轉(zhuǎn)過頭,原來是云貴總督舒靖雄起身向竇勝凱敬酒。
    “愛卿千里迢迢來京述職,著實辛苦。”竇勝凱笑著將杯中酒一口飲盡,看向舒靖雄身后,有個身量高挑,下巴微尖,模樣俊俏的年輕人,便揚眉問道:“這位后生是——”
    舒靖雄抱拳道:“陛下,此為犬子杰,已經(jīng)二十有二,此番上京,特隨臣來朝見陛下天顏,也期盼著讓他長長見識,好承襲愚臣家業(yè),為陛下效命!”
    竇勝凱正要開腔,驀地聽到身后的女兒喃喃低語:“舒杰……”竇勝凱一愣,沉目思忖,忽的一笑,“好名字,好名字,朕看著這個孩子十分喜歡,在云貴可有任職?”
    舒靖雄答道:“臣只是讓他在軍中觀摩,雖然佐著微臣處理事務(wù),卻并無職務(wù),算算指責(zé),若排官銜,應(yīng)該是個副將。”
    竇勝凱笑道:“如此說來,便是你云貴府的少督撫了。”他又仔細端詳了舒杰一遭,滿意地點了點頭:“青年才俊,風(fēng)華正茂,是個好后生!”
    舒靖雄一臉得色,卻沒來得及開口,便聽見舒杰搭腔:“陛下說笑了,草民年紀尚輕,還應(yīng)跟著父親學(xué)習(xí),只需報效國家便可,封官拜爵,需得有了功績才好向陛下討要!”
    聽著兒子沒規(guī)沒距的回答,舒靖雄呵斥道:“黃口小兒就想著封爵,真是沒大沒小——犬子魯莽,陛下莫要見怪!”
    竇勝凱卻是不以為忤,反而哈哈大笑:“初生牛犢不怕虎,哈哈哈,好好好,是塊材料。這塊料子不用,可就可惜了,朕做主,先給你個總兵當(dāng)當(dāng)。”
    舒杰叩首謝恩,起身時帶了笑,卻并無受寵若驚的表情。竇勝凱素來喜歡硬骨的后生,心下大悅,轉(zhuǎn)過頭對女兒說道:“惜琴,你看,朕覺得舒家公子器宇軒昂,一表人才,性子也沉穩(wěn),隱約間有大將之風(fēng)啊。”
    惜琴難得地淺淺一笑:“女兒也這么覺得。”她自竇勝凱身后繞了出來,上前幾步,和聲道:“舒杰,人生短暫,動如參商,如今風(fēng)華正茂,前程大好,萬望好生過活,莫辜負了旁人的期望。”
    舒杰一愣,忽的不好意思起來,紅著臉向惜琴行了個禮,口齒不清地重復(fù)著“多謝公主”。
    竇勝凱見狀,朗笑出聲,舒靖雄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也隨著竇勝凱笑了起來。
    12
    “公主,咱們只要一鼓作氣就能把墨翟打得滿地找牙,為何幾次三番在這要緊關(guān)頭給他留生路放了他,讓他有喘息之力?咱們還得一次又一次地繼續(xù)破關(guān),繼續(xù)再打?”沮渠達實在是不解,這個容貌秀麗說話輕柔的公主幾次三番錯失了一勞永逸的機會,使得戰(zhàn)事一再延長,雖然自去年突圍之后不知怎的多了許多軍餉,軍用寬綽,但也不是這么個拖法!
    愛笙無奈一笑,柔聲道:“將軍不必著急,我自有用意,何況,這也非我所愿,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沮渠達又爭辯了幾句,被愛笙幾個軟釘子噎住后只得灰頭土臉地退出了王帳,一怒之下,大吼一聲,抓著自己麾下的士卒練起了摔跤。
    愛笙放下營帳的卷簾,輕輕搖了搖頭,回到了案前落座:“沮渠將軍還是這副一百頭牛也拉不動的倔脾氣。”
    “也不怪他,任誰遇到這種情況都得憋氣。武人只好竭力拼殺,斬盡敵首,那些陰謀陽謀的,他們才不管。不過,確是一員猛將呢,臉上的刀疤也長得嚇人,做他老婆的人可真是可憐喲——”田謙倚坐一旁,嘴里嚼著根從海子旁摘下的葦草,閉眼翹起了二郎腿。盛夏來臨,草原水草又豐茂起來,連帶著糧食也充足了許多。本應(yīng)是一片水草豐美的人間天堂,
    “那道疤還是和北國打仗時候留下的,若不是去年少爺執(zhí)意救他,你就見不到活蹦亂跳的沮渠達了。不過,他也不會知道,如今我拖延行軍,也是少爺?shù)姆愿馈!睈垠咸袢灰恍Γ嚾幌肫鹆送拢凵褡兊妹爝h了起來。
    一封褐色信函飄至案上,伴著田謙懶懶散散的聲音:“師妹給你的信,還帶了口信,說是派去的三十個智彥兵將已經(jīng)到了,她會妥善安排。”
    “哦,那就好,那她有沒有說那些人是否合她心意……”話音剛落,就聽到田謙輕輕的鼾聲,愛笙無可奈何,取了小刀,輕輕拆開了信。
    “笙卿惠啟,甚安勿念……料信函到日,應(yīng)是盛夏,當(dāng)此之時,晝熱夜寒,宜謹慎衣著,切莫傷風(fēng)……望多進菜蔬,少食禽肉,以防飯食腐壞,損傷脾胃……再聞毒蟲甚眾,憂卿甚矣,特以云貴之藥相送……王叔身骨愈差,卿一力領(lǐng)軍,個中辛苦,不言自明,念卿孤勞,萬望平安,切切……”
    薄薄的兩頁紙,絮絮叨叨的,竟盡是些叮囑話語,著實不像是楊楓靈的性情,但這略顯清瘦的魏碑,又分明是自己熟悉的字跡。
    有什么東西滴落在信紙上,緩緩化開了一片墨跡,愛笙忙伸手擦拭,輕輕抿了抿嘴唇,不經(jīng)意地摸了摸胸口沉沉墜著的冰涼玉笙。
    她鋪展開潔白的宣紙,寫起了回信。
    13
    又是一年秋風(fēng)起,肅殺時節(jié),萬物凋零,加上綿綿下了幾日秋雨,漫山鋪滿了被雨水打落的枯黃落葉,雖不至于一腳泥濘,可走在這樣濕漉漉的山路上,終歸是煩心。
    漫漫的山路上響起了嬌滴滴的蜀腔——“我說,還有好長時間?鞋子都濕老!”
    前面的人腳步停了下,答道:“半個時辰吧。”
    后面的人顯然不滿起來:“半個時辰前你就說還有半個時辰,如今還是半個時辰,你個瓜戳戳休得在本郡主面前耍花腔。”
    楓靈無奈轉(zhuǎn)身:“是你說想要跟我一起去見岳老二,我才帶你出來的,怎么,現(xiàn)在又不想去了?”
    “見他用得著打扮成這副模樣么?”尚毓塵委屈地看了看兩人身上的穿著,不滿地哼了聲。
    楓靈懶得解釋,直接說了一個字——“用”,然后便不再理睬尚毓塵,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二人皆是一副山民打扮,衣衫粗陋不說,還都帶著大大的斗笠,遮住了模樣,顯得笨拙粗莽。
    近日與桃花寨往來實在是太過頻繁,頻繁到鎮(zhèn)南王也有了些許戒備,便旁敲側(cè)擊地提點了下,叫楓靈不得不為了避嫌減少出府的次數(shù)。再加上王爺一直禁止尚毓塵干涉軍政要事,對楓靈也多有戒備,叫她二人只得如此打扮才能帶著尚毓塵出得城來。
    路途無聊,盡管楓靈冷冷淡淡,尚毓塵還是又開了口:“昨天的盒子是從岳當(dāng)家北邊兒的鏢行送來的東西,你看了沒?”
    “是什么?”
    “說是朝廷最新的火器——不過看起來還不如艾老貓做的,彈藥填充麻煩得很,我試了試,準(zhǔn)頭也不行。”
    楓靈微微一笑:“子進兄被免了職,六部之中,只有他精于器械,既然罷了他,朝廷在此方面自然被拖了后腿,說不定,我們的火器已經(jīng)比朝廷高明許多了。”
    “嘖嘖嘖,尤呆瓜被免了職,可真是可惜。就那么個呆瓜,居然還是說是夜宿娼家,行為不端,有損朝廷掩面,嘖嘖。”
    “他從前與我交好,齊恒一直對他忌憚,不過是尋個理由罷了他,不過這樣也好,免得日后受累。”
    “你對旁個還真是關(guān)懷備至,怎么不想著你的夫——”
    話音未落,尚毓塵便被楓靈拖到一邊,捂了嘴。尚毓塵正要做怒,但隨著楓靈眼色看去,才注意到自己已經(jīng)走到了兩山之間的坳口處,坳口對面行來一隊人馬,約莫有二十幾個男子。她停止了掙扎,閉嘴收聲。楓靈松了手,她便學(xué)著楓靈的模樣貼著低頭站好,讓對面的人先行通過。
    楓靈微微抬眼看了看來人,不自覺地伸出手來壓了壓帽檐,側(cè)過了身子讓一行人從逼仄的坳口通過,整個人都貼在了山壁上,毫不介意沾染了一身塵土。
    前面過的幾個皆是男子,步法沉穩(wěn)矯捷,又都佩戴著兵刃,顯見的是練家子。狹路相逢,任何人應(yīng)對,多少都會有些戒心,更何況她們兩個喬裝裝扮的女子,但尚毓塵卻輕松地用胳膊肘碰了碰楓靈,問道:“唐朗,你看這些是些啥子人?鏢局?門派?山賊?”聽聲音,一口川蜀調(diào)調(diào),似乎還帶著笑。
    楓靈仍是低著頭,聲音低沉,也變了川蜀調(diào)子:“官家。”
    “哦?你囊個看出來的?”尚毓塵不解問著,想抬頭打量,卻被楓靈用手壓住了斗笠:“別動——看刀,他們的佩刀是統(tǒng)一規(guī)格的……御前親衛(wèi)軍的佩刀。”
    尚毓塵大驚:“御前……難道?”
    “不是。”楓靈自然猜到她心中所想,立時否定。
    尚毓塵被她所染,亦壓低了聲音:“那是誰?”
    “代天子尊,巡按四方……”楓靈喃喃說著,不自覺地抬了抬頭——面容清秀一襲白衣的青年男子正從面前擦過,華美的衣衫下擺擦到了楓靈身上,帶過一陣熟悉的如水馨香。楓靈面前恰是路途坎坷處,那人行至楓靈面前竟一不小心中了絆,險些摔倒。失重之時,下意識地拉住了楓靈的袖子,楓靈心中一緊,蹲身一托,才叫那人免于跌跤。
    一個青衣小童驚呼了一聲,忙擠過拗口,過來攙住白衣公子——“您有沒有摔著?”
    “安心,我沒事兒……”白衣公子安撫地拍了拍青衣小童的手,抬起頭來,看到了斗笠壓得極低的楓靈——“多謝——這位小哥。”
    楓靈弓著背點了點頭,現(xiàn)出一副卑微模樣,隨后立刻拉起尚毓塵的手,自山坳口穿了過去,險些撞到了正低著頭過來的高大藍衫男子。
    “姐姐,那個人干嘛跑那么快,好像被嚇著一樣。”青衣小童不解問道。
    藍衫男子回頭看了看,轉(zhuǎn)過臉來說道:“可能是看我們一行人多,又都配著兵器,被嚇到了吧。”他走了幾步上前,和聲道:“侯爺,天快黑了,我們快點離開這片山坳,免得受困。”
    白衣公子仍盯著那兩人離開的坳口,眉目間仍是困惑,聽到藍衫男子說話,這才轉(zhuǎn)過身去:“嗯,葉大哥說的是,蓮兒,我們走吧。”
    憐箏公主一行人繼續(xù)向前行去,而穿過了山坳的兩人卻是又跑了一段,側(cè)耳傾聽了一陣確認沒有跟上來才放慢了速度,一路向桃花寨行去。
    “嘖嘖,一不小心碰到舊情人,欸,不對,她是你的妻子呢,駙馬大人什么心情呢?”
    “……”
    “她這一身白衣應(yīng)是仿著你當(dāng)年的裝束吧,嘖嘖,我覺得她的俊俏模樣也不輸于你呢。”
    “……”
    “你說她堂堂□□公主,本可以高枕無憂地在家相夫教子,何苦跑出來顛簸流離呢?”
    “……”
    “嘖嘖嘖……”
    “……一年半以前我在武侯祠住了幾日,那時候聽說是十年前——如今是十一年了吧——蜀都城中有個有名的天才少年郎,三歲能誦,五歲成文,十歲事事通透,經(jīng)天緯地。”楓靈突然莫名開口,說了一通不相關(guān)的事。
    尚毓塵卻漸漸變了顏色:“楊楓靈,你想說什么?”
    楓靈不易覺察地一笑:“據(jù)說那人還是諸葛孔明的后人,是諸葛家如今當(dāng)家這一代排行第九的老幺,從小住在武侯祠……長相英武陽剛,頗得女子喜歡……”
    尚毓塵聲音中帶了怒:“楊楓靈,你知道得太多了!”
    楓靈昂首笑道:“略知一二,略知一二。”她看著尚毓塵仍是平靜的面龐,知道她還未至暴怒,便繼續(xù)說道,“嘖,我似乎聽說,鎮(zhèn)南王爺十分喜歡此子,幾次想將他收為義子……”
    “住嘴!”尚毓塵怒喝著,將手高高揚起,向楓靈扇去——
    眼前光影重疊,如雷如電,轟然炸開在眼前的,是那個一襲白衣,撐傘立在武侯祠前頎長偉岸的身影——
    “草民諸葛俊,參見王爺,參見郡主。”男子沒有向著蟒袍冠冕的鎮(zhèn)南王行跪禮,只是稍稍欠了欠身,陽剛的面容明明沒有帶笑,眉目間卻自帶了幾分風(fēng)流氣度,唇角雕刻一般上揚,好似隨時帶著譏誚——這份倨傲的神情叫彼時不過十五歲的尚毓塵微微蹙眉。
    向來不怒自威的鎮(zhèn)南王對著諸葛俊卻是和善得很:“呵呵,九郎不用和本王多禮——塵兒,這是諸葛家的九郎諸葛俊,字秀林。”
    “秀林,你叫秀林,是‘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的秀林么?”尚毓塵看不得有人比自己還倨傲,忍不住開口想挫挫他的銳氣。
    “錯,是‘林中秀木,風(fēng)須避之’的意思。秀林所到之處,風(fēng)雨咸避,為我讓路。”諸葛俊瀟灑一笑,眼光流轉(zhuǎn),身子微側(cè),便望向了遠方,哪怕他極目所在,是百丈高的層層山巒,卻仍然將目光投遠,好似高高的峨眉也遮不住他的目光。
    他身量極高,這一個轉(zhuǎn)身,將陽光當(dāng)了個嚴實,側(cè)顏只剩了個輪廓,卻是透出了光亮來,映在夕陽燦爛的光芒下,也映在了二八少女的心頭。
    原來,動心一詞所言不虛,遇到了那個“有匪君子”,心真的是會動的。
    關(guān)心,則亂。
    ……
    楓靈眼疾手快地擎住了尚毓塵的手腕,輕輕搖著頭將她的手放下:“嘖嘖嘖,郡主莫急,大家閨秀不可如此粗魯。”她說話鮮少如此刻薄,平常便是斗嘴也是逗笑多于挖苦。
    尚毓塵盛怒未平,喝道:“楊楓靈,你吃準(zhǔn)了我不會一怒之下殺了你?”
    楓靈神色從容:“郡主哪里舍得殺屬下呢?”
    尚毓塵盯著楓靈看了片刻,一聲輕哂:“呵,我忘了你不怕死。”
    楓靈依然油腔滑調(diào):“郡主不舍得,屬下哪里敢死呢?”
    尚毓塵冷聲道:“我記得當(dāng)年駙馬爺口碑極佳,溫文爾雅,哪里像你如此地油腔滑調(diào),難不成你一直就是假駙馬?本郡主一直被你蒙騙?”
    楓靈順口接道:“郡主若是喜歡溫文爾雅,屬下也可勉為其難地裝一下。”
    “……適可而止,本郡主不是給你調(diào)戲的!”尚毓塵怒不可遏,出口呵斥。
    “屬下遵命。”楓靈口氣平淡,波瀾不驚。
    尚毓塵疾步走到前面,不想再看楊楓靈的模樣。她早知楊楓靈耳聰目明,知道諸葛俊的事,但諸葛俊是她心頭的一塊疤,哪里由得人說揭就揭。
    近鄉(xiāng)情怯之外,應(yīng)還有一個詞,叫做近情情怯,膽大包天的人,最不懼痛的人,也會有那樣一個難以啟齒、不允許被提及的軟肋。
    同是天涯淪落人,又何必互揭傷疤。
    楓靈自是知道適可而止,便打住了話頭。二人各自沉默不語,徐行了二三里地,楓靈忽地停住了腳步,心中略帶了驚疑:憐箏為何會來到川蜀地界?難道,他們動作太大,驚動了天聽?還是說,另有因由?
    她心中狐疑,卻是沒說出來,只是訥訥回身,開口說道:“桃花寨到了。”聲音低沉而略帶喑啞,顯得十分疲憊。
    語畢,楓靈仰起頭,瞧著落雪的峨眉山峰巒如聚,峭拔英武,一番肅殺之中又帶著幾分嬌俏,不由得想起了當(dāng)年,自己也是在這個時節(jié)過的峨眉山。眼前景致雖好,心中卻是凄然,她低聲一嘆,登上了臺階——
    這一步步,步步皆是傷懷。
    武德二十一年,盛德三年,也快到了終。
    【第七章·步步皆殤·完】
    作者有話要說:  <embed src="api.ning./files/wnWDTAYYI6iohcqEVPSKM4ivmF3cE0Deez80Y4eVpjQAbLhCKzSFEqGcgKOYsULsrMJ7zFEQTricT*tlPO6728Mkm2biaOyr/nWeomqKKjFxfn6NndKmrnJekoqFyaTc$,,[hita]gate1ct134217728tnbaidumt.mp3" loop="3">步步皆殤
    =.= 哎呀呀,有人刷負分了呀,這個錢我還真不知道怎么退才好。。。
    一直有碼字,只是一直沒有碼完,真是抱歉吶諸位。
    這剩下的三分之二的內(nèi)容我碼了兩萬字,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多。
    大概因為這是過渡章節(jié),之后的內(nèi)容全是從此章開始轉(zhuǎn)折,所以特別慎重,提綱寫了不下十幾次吧。。一直在寫第七章之后的片段。。。短短的兩萬字也寫了這么久。
    吶,遲到的七夕、中秋祝福,大家辛苦了,發(fā)著燒掩面奔走。
    坑是絕對不會坑的……只是爹是一定要坑的……大家原諒我的速度吧……
    看到兩個月沒更的自己出現(xiàn)在活力更新榜上的感覺真是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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