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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尚書陸信雖不是直管巡捕門,卻是巡捕門的衣食父母,加上與巡捕門的頂頭上司刑獄司張一弘是連襟關系,他征用起巡捕門時倒是得心應手。
此刻,他正坐在漢中知州府中內堂,穿著普通的藏青色棉袍,漢中知州劉彥斌冠冕端正,規矩立在一旁。他早上才到了漢中,一路行來頗為不易。
“你說昨兒個出現了個神秘的人物幫了你們一把?”陸信喝了口茶,巡捕門官長盧柯垂首聽訓,“是誰呢?”
“這個,屬下也不知,不過,四小姐似乎認得那人……”
“哦?真是有趣……”陸信轉過頭來看著杜芊芊,后者依然紅著眼盯著自己好容易失而復得的金鑰匙,“四妹認得那人?”
杜芊芊無精打采地答道:“哦,那人是……”她忽然清醒過來,向著陸信眨眨眼,“不認識。”
陸信摸摸鼻子:“鬼丫頭,不說算了。”
他轉身向漢中知州道:“皇上命我領巡捕門到各州查賬,也要做些別的事情,這幾日還要勞煩劉知州。”
劉彥斌趕忙欠身施禮,兩人在一邊客套起來。盧柯心里卻打起了鼓:“查賬用得著二品大員親自跑出來?”
“我已經去過長安了,余太守給我看了下稅收的賬目……關于‘楓行’……”他忽然打住,“嗯,咱們去書房談吧。”說罷,與劉彥斌一同去了書房。
盧柯睿智地沒有跟著他,而是在大堂里看著杜芊芊:“四小姐,金鑰匙拿到了,還追祖有德么?刑獄司大人最初說是把我們撥給了陸大人,之前陸大人滯留長安,才讓我們跟著您,現下我們得跟著陸大人行動了。”
杜芊芊看了看他,不情愿地嘟起了嘴:“好,不追了,你們可查到了今天那人的住址?”盧柯頷首,將簡報呈給她。只掃了一眼,杜芊芊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什、什、什么,百花樓?怎么聽著這么像青樓?”
盧柯點頭:“四小姐,它就是青樓。”
杜芊芊憤然:“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他居然做出這種事情,背著發妻在外面偷香竊玉,居然還去青樓逍遙快活,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沖出大堂,忽然想起一事,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將金鑰匙穿起來,掛在脖子上,放在衣襟里面,然后繼續向外沖去。
于是便有了這一幕,楓靈推開房門的時候,杜芊芊正在百花樓的大廳鬧得天翻地覆——也被打手追得到處亂跑。
楓靈跳下去,拽住她手腕,把她從打手的棍棒下拖了到身后,又徒手奪了打手的棍棒,掏出一錠黃金來:“叨擾了。”花團兒喝住了打手,打趣地看了楓靈一眼,笑吟吟地搖了搖頭:“留著吧,把人帶到樓上蓮亭軒去慢慢處理。”
楓靈兀自拖著一路對她踢打的杜芊芊進了蓮亭軒,把她按在凳子上:“杜四小姐對本侯不尊,是何緣故?”她拿出侯爺之尊來壓這位侯府千金。
平素只聽得父親用“本侯”自稱的杜芊芊一下子意識到面前的這個人不止是駙馬,還是有爵位在身的大臣,一時泄了氣兒:“哼。”
楓靈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我本不需要向你解釋什么,不過,為免你在公主面前嚼舌根兒,我還是得說,我有要務在身,只是暫住此地,明兒個就準備動身去尋公主了。”
杜芊芊怒:“可以住的地方那么多,這漢中城里共有客棧二十三家,你怎么好端端地跑來住青樓?”
“漢中城里有客棧二十三家,你為何住在漢中知州府?”楓靈反問。
杜芊芊沒想到她這么說,側頭想了想,憋出幾個字:“這不一樣。”
楓靈追問:“哪兒不一樣?”
杜芊芊臉憋紅了:“這里都是女子,你一個有婦之夫……”
楓靈不依不饒:“那里都是男子,你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姐……若是我告訴了濮大人你與這么多男子關系密切地共處了兩個月……”
杜芊芊大駭:“你造謠,哪里有關系密切。”
楓靈一臉正氣:“我說有就有。”
杜芊芊咬唇惡狠狠道:“不許瞎說。”
“你不瞎說,我就不瞎說……”楓靈高深莫測地看著她,“你別忘了,還有金鑰匙的事……若是濮大人知道你這鑰匙落在了祖有德那等人的手里,若是濮大人知道你在這里成天唱花鼓子……”
杜芊芊慌忙伸手堵住她的嘴,欲哭無淚:“你這家伙……”
楓靈退后一步:“嘖嘖,授受不親,杜四小姐莫要輕薄在下。”
杜芊芊徹底沒了脾氣,耷拉著腦袋。
楓靈唇角一彎:“那我是不是可以送客了?杜小姐在我房里待的時間太長也不好……是不是?”
杜芊芊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就往門外沖:“我去找姐夫來收拾你,哼!”
楓靈拽住她后領把她拎了回來:“姐夫?哪個姐夫?”
杜芊芊眨眨眼:“陸信大姐夫。”
“陸尚書,”楓靈一驚,“他怎么來了?”
杜芊芊嘟嘴:“我哪兒知道,一來把我手下的人搶走了……”
楓靈糾正:“是巡捕門的人。”
“好吧,把我手下巡捕門的人搶走了,還和劉彥斌嘀嘀咕咕什么‘楓行’的事兒……”
“哦?”楓靈想了想,開門把她扔了出去,“只要你把我在這里的事情泄露了出去,我就告訴濮大人你的窘態,你好好衡量一下。”話音落下,她便把門合上了。
杜芊芊郁悶至極,狠狠地踢了踢門,灰溜溜地回了知州府。
是夜,楓靈換了夜行衣去了趟知州府,回來時面色不虞,隱隱泛著青色。她體內本就余寒未清,加上夜寒如水,不由得步履踟躕,在走廊里弄出了些許聲響。
蓮兒住在蓮亭軒旁邊,聽到了響動,披著衣服出來,瞧見了她,以及她腳下的血跡,一張小臉驚得變了色:“你受傷了?”
楓靈恬然笑道:“不礙事。”
蓮兒卻是不管,直接拉她進了房,翻箱倒柜地找藥,翻了一陣子,才迷迷糊糊道:“你是什么傷?”
楓靈笑出聲來:“刀傷,傷在右臂,你去我房里,我包袱里有。”
包裹是臨走時愛笙收拾的,一些必須的東西都有,包括金瘡藥。蓮兒將楓靈右臂的袖子剪開,為她上藥時,冰涼的刺痛感,一時竟有些熟悉。
恍如隔世……
她低頭看著蓮兒一臉認真的模樣,喃喃道:“憐兒……”
蓮兒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她,她清醒過來,笑道:“不用再包了,已經趕得上大腿粗了。”
蓮兒不好意思地停了手,將白布解開了少許,系好。蓮兒沒問楓靈是怎么回事,楓靈也沒說。她只是要來了紙筆,迅速地寫了兩封信。似乎牽到了手臂上的痛處,她躊躇了一下,又寫了一封,再停了一刻,寫了第四封。
翌日,百花樓的信使取來了木鯉魚,將楓靈的信送往夷陵,花團兒告訴楓靈說,那里也有岳瑟的青樓,名字,叫偎芳樓。
并非是楓靈不想借用“楓行”的線路,而是漢中的“楓行”在當天下午便被陸信帶著巡捕門查封了,以抗稅不捐的名義,漢中“楓行”的管事被直接投入了大牢。
朝廷確實開始對“楓行”下手了。
驚蟄過后,天回暖了。
憐箏、惜琴和愛笙已經在洛陽的驛館等了十天,楓靈沒有到。
楊楓靈這個人從她們身邊消失了一個多月了,三個人脾氣都不太好,尤其惜琴,于是她見天的不見人影。
尤晉和田許成了出氣筒。剛好,這幾日降了幾場雨水,尤晉便借這機會賴在了太守府,計算降水會不會影響新的水利設施。憐箏卻對此感興趣,每日到太守府仔細端詳那水利設施圖,聽尤晉講其中的精巧之處。
黃昏時分,憐箏從太守府歸來進了驛館,恰看到愛笙正往外走,不由得叫住了:“楊圣,夜里還要出去么?”
愛笙一身書童打扮,仍是清秀可人的模樣,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喜氣:“公主,田謙回來了,說主子將到洛陽,我去太守府領令符開門。”不待說完,就急匆匆地上馬去了太守府。
憐箏沒太明白她的意思,但懂了一件事:楊楓靈回來了。
她張了張嘴,想喊住愛笙,但那人卻已消失在視野里了。憐箏考慮片刻,還是沒有去太守府,轉身回了驛館。
二更鼓敲過,她沐浴之后更換了中衣,側臥在木榻上看書。
門口一陣喧嘩聲,她心里一緊,坐起身來。
有人敲門房門,憐箏上前把門打開,是楊楓靈,一襲白衣染上了灰黃土色,風塵仆仆。
憐箏喉嚨發澀:“愛笙接到你了?你……回來了。”
楓靈點點頭,聲音因勞累而低啞:“嗯,我來看看你……還好么,憐……憐兒?”
憐箏蹙眉:“還好,怎么突然這么稱呼我了?”
“路上經歷了很多事。”楓靈疲憊地走到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憐箏了然,沒再問,取了手巾給她擦臉,楓靈握著她的手,把手巾接了過來,簡單擦了擦額頭。
“回來沒有看到惜琴,你可知道她去哪里了?”楓靈仔細擦了擦手,邊擦邊問。
“白日里是去了城西,她常去那里等你。晚上應該是在休息了。”憐箏淡淡說著,接過了手巾,拿去淘洗。
楓靈頓了片刻:“我去看看她。”她起身準備離開。
“駙馬,”憐箏叫住她,“若有時間,可否和我談談?”
楓靈看著她眼睛,吸了口氣,點點頭出去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憐箏熄了燈,正要就寢,門又響了,還是楓靈,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頭重新束了,似乎沐浴過了。
憐箏復把燈點亮:“怎么又過來了?”
楓靈臉上是掩不住的倦意:“你方才不是說,有話同我講么,我剛剛被惜琴拖住了……突然想起你,就過來了……”
“既然疲憊,又何必過來?”憐箏嘆了口氣,“你要在我們兩人之間周旋到幾時?”
楓靈呆呆抬頭:“什么意思?”
憐箏深深看著她:“你應該是明白,今日不說了,你去她房里睡吧!”
楓靈無奈起身,到了門口處,卻停住了,她轉過身,眼瞼微垂,目光柔柔如水,聲音略帶嘶啞:“憐箏,你要我怎么做?”
她又上前幾步,打滅了桌上的油燈,憐箏連連退后,被迫在床沿:“你要我怎么做,嗯?”
一個“嗯”字被刻意放慢,延長,千回百轉。憐箏定定看著她近在咫尺的面容,伸出胳膊,勾住了楓靈脖子,感到她身子一僵。
被觸碰的皮膚驟然升溫,變得滾燙,兩人對視片刻,楓靈低低笑了一聲,頭微側,慢慢覆了過去。這次,憐箏僵住了。
冰涼的唇剛一貼上,溫軟濕滑的舌就輕松地探了進來,靈巧地掠過牙床,引誘著另一處的**。憐箏不由自主地迷離了雙眼,提不起防備來。那舌頭長驅直入探到了舌根處時,她終于反應過來,將它吸住。
舌尖與舌尖糾纏到一起,憐箏的身子漸漸軟了下來,沉在面前人懷里,兩人就勢倒在床前。憐箏閉著眼,只覺得一只手順著自己雙肩向下滑落至腰間,緩緩摩挲,繼而緊緊箍住,另一只手落至胸前,由內向外畫著半圓,輕輕拉開了衣帶,將中衣分開。一條腿緩緩蹭在憐箏腿間,她身子一松,雙腿就纏了上去攀在了腰間。
微涼的夜風在□□的肌膚上激起一片顆粒,憐箏喘息得急了起來,卻恢復了力氣,伸手解開了她的腰帶,手順著衣襟劃入了內里,輕撫她光潔的后背,緩緩下移,探入褻褲中,未等對方挺身逃開,她挺起身子勾住那人脖子附在她耳畔舔舐了下耳垂,低聲道:“竇惜琴,你還要繼續么?”
“楓靈”停住了,許久,她發出一陣輕笑來,“齊憐箏,我的易容術較之半年前已經精進不少,也墊高了身量,放啞了聲音,自信學她那副矜持優柔模樣也學了八分,怎么還是瞞不過你?”她慵懶地低頭看著憐箏晶亮的眼,沒有燭火,兩人便借著窗外朦朧的月光看著彼此。
惜琴悠悠伸手分開憐箏額發,撫摸她臉頰:“難道你對她的身體已經熟到這種地步了,知道哪一分是肥,哪一分是瘦,嗯?”她慢慢撕下臉上的面具。
一個“嗯”字被放慢,延長,千回百轉。較之方才,更加嫵媚,說著,惜琴垂頭蹭著憐箏胸前,一絲麻麻癢癢的感覺慢慢滲入肌膚,蕩漾開來。惜琴的手卻撫著憐箏脖頸,冰冰涼涼。
憐箏感受到那手上的威脅,她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將手從惜琴衣服里抽出來,環著惜琴的腰,抱著她:“你不敢殺我,你知道,你殺了我,她會怎樣,你只想逼瘋我,讓我對她絕望。”她冷冷看著惜琴側臉,“一開始,我確實沒有分辨出來,信了你便是她。你覺得自己對她心知肚明,但我同你一樣,也知道,只要你還在,她不會對我如何,所以我知道,你不是她。”
惜琴嗤地一笑,側身落在一邊,撐著頭玩味地看向憐箏:“你呀你呀,知道得這么分明,還惦記她?”她微微合眼,伸出胳膊來攬住憐箏,“我當初是篤定你不喜歡她,才從南國奔到這里來嫁她,我沒打算過和誰分享什么,物,是如此,人,是如此,情,亦如此。”
憐箏忽然翻身壓在惜琴身上,兩人面對面,互相瞪著彼此,不甘示弱,許久,憐箏開口道:“你當這獨占一切的公主脾氣,只有你才有?普天下不止你一個公主,卻只有一個楊楓靈,你當我愿意和你虛與委蛇、共分一個她?”
惜琴怒極反笑,身子一扳將她壓在身下:“錯了,你還沒有和我分她的資格。”
憐箏也是一笑,多了幾分蒼涼:“是么?若你真是這么想,今夜又何必……”
話未說完,門外傳來一陣異響,二人一驚,齊齊向門口看去。
她們這才發現到門上映著一個束著玉冠的人影,一動不動。
倏然,門開了,那人走至桌前,拔出火折子,點燃了燈芯。
楊楓靈鐵青的臉在昏黃的燭火下顯得色彩詭異,哦,色彩斑斕。
“看來我回來得早了。”她頹然坐在凳子上。
惜琴蹭地從憐箏身上跳下來,憐箏慌忙坐起整理自己凌亂的衣衫。
片刻,楓靈眼角余光注意到兩人已經收拾妥當,只是兩個人都是青絲凌亂,分外狼狽。她覺得自己滿心是火,卻又不知道這火怎么發,只好撐著頭:“你們兩個都坐下吧。”
兩人乖乖坐下。
楓靈頭疼地看著她們,不知道把焦點落在哪人身上,只好又把目光挪開:“你們這是嫌不夠亂?”
二人不語。
楓靈嘆了口氣,倦意襲來:“我二更半方到洛陽,愛笙出示令符我才強行進了城,讓我歇歇吧,有什么事情,明兒個再和你們說。”
她沒再管屋里的兩個公主,找驛官給自己安排了間房,獨自坐在其中。今晚惜琴和憐箏應該都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她頹然坐在案前,疲憊不堪,腦中一團亂麻,她強打精神,想捋清楚些。
那日在漢中,楓靈潛入知州府陸信的房間,搜出了皇帝給他的圣旨,同時也搜到了一紙密諭。
與“楓行”被徹底清查相比,楓靈覺得那密諭更令人驚悚。
太子失蹤了。
楓靈揉了揉太陽穴,煩躁不安,她得知密諭后立刻做了決定,沒有直接到洛陽來而是私自回了京城,與田謙會合,不動聲色地將尚文興送回了世子府,然后覲見了皇上。
愛笙不動聲色地送了一盅湯上來,垂手立在一邊,抿著唇。
“怎么不說話?”楓靈看著她拘束的樣子,有些驚訝。
“主子心煩,笙兒還是不說話的好。”
楓靈莞爾:“呵……你倒是乖巧。”
她端起那盅湯,掀開蓋子,銀耳蓮子羹。
“蓮子……”她微微一怔,驀然想起了這一個多月來唯一一件讓自己安心的事:她離開漢中的那日,“烈風”載著自己絕塵而去,身后隱隱約約響起了熟悉的歌聲……
“……岸上誰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楊。紫馬嘶入落花去,見此踟躕空斷腸……”
【金鑰匙完】
作者有話要說: 沒抓住圣誕節的尾巴,大家快樂。
本文配樂:采蓮曲
下次更新,七天后。
或者本章回復過三百我就更新?
笑。
來福樓里投票顯示說如果死一個希望楓靈死。
可憐的孩子。
喵了個咪。
明天剁白菜。
剁白菜。
白菜。
菜……
二十斤白菜,十斤韭菜……
喵了個咪……
圣誕節過去,還是要快樂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