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于明白陸睿白的企圖了,他根本就不是稀罕我,擺明了是在坑我。在他無數(shù)次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在我周圍,又無數(shù)次古古怪怪的邀約之后,我本來就不怎么地的名聲愈發(fā)的不怎么地了。
我被嫌棄了,年級里只要是陸睿白帶的班級。一眾花癡女生看向我的眼神從原來的鄙夷變成了鄙夷的最高級。我心里委屈又憤怒,這都什么眼神啊這。明明是那個道貌岸然的家伙在勾引我!可是流言還是開始漫天飛,我也更加的被妖魔化。
陸睿白這廝唯恐天下不亂,中午我和丁琪琪正吃飯呢,丫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蹦出來的。光明正大的坐我旁邊了,還把一份特誘人的可樂雞翅放在我面前。我望著飯盒里香氣四溢的小翅膀,咽了咽口水。但是一想到這家伙的殺傷力,還是不著痕跡的往邊上挪了挪,滿眼戒備的望著他。
陸睿白挑眉看我,意有所指,“不吃么?特意給你做的。”
“……你做的?”我有些意外,眼神飄到他細膩修長的手指。
“對啊,聽說你很喜歡吃,剛學(xué)的,嘗嘗。”他一臉微笑的把飯盒又往我面前推了推,撐著下巴看我,一雙眼滿含期待。
丁琪琪眼瞪得老大,我還真怕她的美瞳會掉進面前的盤子里。她悄悄在我耳邊嘀咕,“你到底去哪學(xué)得巫術(shù),天底下最光輝的職業(yè)啊,居然就這么被你玷污——”
我一頭黑線,靠,她們一個個的,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了我要玷污他了?雖然他的小臉是有點讓人想犯罪,雖然他西服筆挺身材頎長確實有那么點想讓我撲倒之。但是我有操守的啊,我有尊嚴(yán)的啊,對于抹黑我的家伙我一向是最不待見的啊啊。
我咳了一聲,正色道,“陸老師,那個,我年紀(jì)還小,家里不許我談戀愛。”
“唔,你的意思是要我主動和你爸媽談?wù)劊俊标戭0c了點頭,“我知道了,改天我會親自登門拜訪的。”
我耳邊吹過一股涼風(fēng),飄過幾片落葉,一只瘦小的烏鴉從我身后帶著一串省略號默默艱難飛過。太可悲了,代溝如此強悍。我們怎么可能修成正果嘛。
我是這意思么?!我換了種方式,反正都已經(jīng)攤開來說了,明人不說暗話。我向來最喜歡光明磊落,有一說二了。
“陸老師,我以前得罪過你?”
陸睿白聞言怔了怔,不說話,只是神色淡然的看著我,最后輕笑,“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你顯然在陷害我呀,我本來就被傳得亂七八糟,現(xiàn)在你還來摻和,我現(xiàn)在豈止一個聲名狼藉能形容了。光是你說喜歡我到現(xiàn)在還不到兩天吧,我的網(wǎng)絡(luò)出鏡率已經(jīng)大大提升了好幾倍。我在論壇都被扒爛了,你是存心讓系主任找我談話呢吧?”
陸睿白眉峰一蹙,似乎真的在思索我的話。我舒了口氣,這次總該懂了吧。
他思考的間隙,我看了眼飯盒里的雞翅,都快涼了,再不吃就浪費了。于是我瞥了眼還在想事的人,伸出筷子去夾雞翅。陸睿白忽然開口,“我懂了,你是在介意我的身份吧?只要我不是你的老師就好了,對么?”
我的筷子一滑,雞翅重新掉回飯盒里。我哀怨的轉(zhuǎn)頭看著他,“陸老師,你是怎么考上的Q大,從后門進去的吧?”就您這智商和情商,到底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這歲數(shù)的啊。
陸睿白淡定的拍了拍我肩膀,“放心,現(xiàn)在戀愛連性別都不是問題了,更別說只是職業(yè)。我只是代你們輔導(dǎo)員一陣,我有自己的工作。相信你爸媽不會介意的,改天約他們吃飯?”接著他就看了眼飯盒里的雞翅,“好像涼了,別吃了,改天重新給你做一份啊。”說完就當(dāng)著我的面又重新給蓋上蓋子拿走了。我張著嘴,注視著他離開的背影,筷子“啪嗒”掉在了餐桌上,不帶這樣的,勾起我的饞蟲結(jié)果就跑了,這什么人啊這。
我撇著嘴轉(zhuǎn)過身,正好就看到不遠處的林瑾男,他離得老遠就那么斜眼覷我。我正想沖他笑呢,他身邊就突然蹭出來個小美女,樂呵呵的沖他笑。我剛扯起的唇角生生僵住,呸,誰要對他笑了,我又不是賣笑的,干嘛成天笑!
*
一轉(zhuǎn)眼就到周末了,我沒回易家。回去也是被綠茶擠兌,我干脆就在宿舍當(dāng)了一天的宅女。可是星期天早上醒來我就憋不住了,我是個在同一空間呆不住的人,超過24小時我就得崩潰。我想了想以往在學(xué)校的周末都是怎么過的,悲催的發(fā)現(xiàn)居然都是和那特招人恨的家伙一起打發(fā)的。
林瑾男這幾天也沒影兒,不知道又在哪個小姑娘的溫柔鄉(xiāng)里呢。他不給我打電話,我也不想聽見他的聲音。在床上折騰了幾個來回之后,我有些悵然若失了。看著空蕩蕩的宿舍,我覺著有種叫作寂寞的趕腳包圍著我。
正傷春悲秋呢,手機響了,看到陸睿白三個字的時候我還是猶豫了下,最后接了。
“憋不住了吧?要出去溜溜么?”陸睿白一上來就給我整了這么一句,我心里低咒,溜個毛線,你當(dāng)我是那啥嗎?說溜就溜。
想了想在宿舍實在沒意思,為避免變成霉女,我還是怏怏的問了句,“去哪啊?”
“趕緊把自己拾掇光鮮點,我在你宿舍樓下等你。”陸睿白也不答我的話,直接掛了電話。我對著電話翻白眼,要拾掇到什么程度叫光鮮啊,你老給個準(zhǔn)信吶。我一哆嗦,該不是要拉我去見家長吧?
和陸睿白相處幾次之后,我發(fā)現(xiàn)他似乎和我想象的不一樣。我一直以為他是溫和謙謙君子式的,就像冬日的陽光。可是越久我就越看不透他,他似乎包著一層厚厚的繭,讓我有想繼續(xù)抽絲下去的欲/望,我很想看看他最后呈現(xiàn)的會是什么。這無關(guān)愛情,只是好奇,他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陸睿白穿著白襯衫,一頭黑發(fā)被微風(fēng)吹得有些散亂,卻還是一樣要命的好看。我老遠看著他,忽然想,既然那個人不能是林瑾男,是不是真的可以考慮別人……?
陸睿白的車是很普通的尼桑,從他平時的穿著打扮來看,他似乎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人。總是低調(diào)沉穩(wěn),他安靜的開著車,袖子挽到了小臂間,銀色腕表的碎鉆在陽光下折射的光偶爾會晃過我的眼睛。
我不舒服的扭了下身子,他察覺到了我細微的動作,嘴角輕輕一抿,側(cè)過臉來沖我笑了笑。恍恍惚惚的光暈里,因為刺眼的光,我沒看得太清楚。但那一瞬間,我覺得他的笑容熟悉到我胸口都是抽痛的,我呼吸一窒,呆愕的看著他。
他取下腕表放進置物柜里,看到我還在發(fā)愣,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發(fā)什么呆呢?”
我尷尬的移開視線,心臟卻還是止不住的怦怦直跳。我耳鳴似的聽不清他的話,腦子里一直有什么東西要跳出來。我緊張的扣著指甲,只聽到自己帶著顫音問他,“陸老師,你……家里都還有些什么人啊?”
陸睿白愣了下,然后打趣道,“干嘛,這么快就開始查戶口了?”然后他一直注視著前方的路況,目不斜視的回答我,“我家人很少,除了我還有爸爸媽媽。”
“……沒有別人了?”我追問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要確定什么,只是急切的想知道,“比如,比如弟弟妹妹之類的。”
陸睿白看了我一眼,“沒有。”
我的心沉了沉,隨即覺得自己太敏感了。怎么可能呢,那時候,爸媽已經(jīng)查過了,答案我也是知道的。現(xiàn)在這么著急又是想干什么呢?想要良心得到一點點慰藉么?我閉了眼靠回椅背上,太遲了,做錯的,你只能一輩子背著它,直到死,也償不了。
看著陸睿白在水里矯健的身姿,我躺在遮陽傘下的長椅上發(fā)呆。我有多少年沒游過泳了。我自己都快不記得了。似乎是,十六歲以后吧……
“橙子——”陸睿白雙手撐在泳池邊的瓷磚上看我,“過來。”
我搖頭,對著他輕斥,“我是你招之則來的寵物么?”叫小狗還得扔個骨頭呢。
陸睿白低低的笑,水漬順著他小麥色的胸膛一路滑下。我藏在墨鏡后的眼睛都看直了,靠,要不要這么不要臉得色/誘我呀。人家可是灰常有原則的狼女,不隨便撲倒人的。陸睿白還在池邊看著我,全然不顧我尷尬的樣子。
我沒好氣的踢著正步走過去,“干嘛?”
陸睿白手臂一撐便跳到了池邊坐著,泳池里的水稀里嘩啦濺我一身。我抿著嘴,怒目而視。這家伙還惡劣的笑,幼稚得一點也不像25歲的人,他的肩膀貼著我靠過來,眼睛彎彎的,“要不要我教你游?”
“不要。”
陸睿白詭異的笑,忽然就那么一拉我腳腕。我腦子一懵,整個人就朝著泳池栽了下去。腥咸的水覆蓋住了我整個身軀,恐懼感從未有過的強烈。我鼻喉間都有水嗆了進去,我發(fā)不出聲音,在意識模糊間,似乎看到了陸睿白冰冷的眼神。
一副強勁的手臂摟住了我的腰,耳邊是溫?zé)岬暮粑1魂戭0淄猩习兜臅r候,我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驚恐未定,雙眼迷茫的看著地面發(fā)呆。陸睿白似乎在我耳邊說著什么,可是我卻什么也聽不見。
下一秒我就看到一個人影撥開人群朝著陸睿白沖過去,等我反應(yīng)過來,林瑾男已經(jīng)和陸睿白扭打在了一起。
林瑾男紅著眼,他打架的狠勁我見過很多次,這次卻是格外兇悍,他嘴里不清不楚的罵著,我只聽清了一句。
“王八蛋,明知道她怕水還帶她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