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少卿對她一點兒也生不起同情了:“既然做都做了,何必裝出一副內疚的模樣?要不是看在你懷孕的份上,我不會放過你。”</br> 安雅募的抬眼看著他,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再被人罵是殺人犯的女兒了!我也想像正常人一樣活著,為什么誰都容不下我?我只想活得比過去光鮮亮麗一點,我只想……徹底脫離過去的陰影,我有什么錯?!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時情緒失控……”</br> 敬少卿猛地怔住,殺人犯的女兒?很顯然,安雅的話比她的眼淚更能觸動他,他對她的過去不感興趣,只是有些震驚而已,同時也想知道夏嵐說了什么話才會引起肢體沖突。</br> “我媽說了什么話?”他語調僵硬的問道。</br> “她不知道我的過去……只是在發(fā)生口角的時候說我有人生沒人養(yǎng),我突然想到了小時候的不愉快,所以才沒忍住。不管別的事怎么樣,在這件事情上,是我過激了,我道歉。如果是你來討回公道的,想怎么做,你隨意,以牙還牙也好,打我一頓也好,都可以。”安雅抬手挽了挽耳畔的頭發(fā),表現(xiàn)得很從容。</br> 敬少卿當然不會動手,淡淡的說道:“我媽不知道,所以才會那樣說,算扯平了,談不下去以后我也不會再找你談了,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你自己的人生一團糟,也讓我的人生變得一團糟了,如果這樣能讓你高興的話,你隨意,我無所謂了。”</br> 他話里的過于平靜彰顯出了對現(xiàn)狀的心如死灰,也讓安雅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失去陳夢瑤,對他的影響如此之大么?就在他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安雅叫住了他:“等等!如果可以,能坐下來聊聊嗎?”</br> 敬少卿停下腳步,背對著她,沒有轉過身,有些不耐煩的看了下手腕上的表:“給你五分鐘時間,想說什么趕緊說。”</br> 安雅咬了咬唇:“你進來坐下,我們好好聊聊,我知道你討厭我,最后一次,好嗎?”</br> 敬少卿轉過身厭惡的看著她:“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我們還有坐下來聊的必要么?如果在那一晚之前,我不會拒絕跟你任何形式的閑聊,因為你是我女人的朋友,但現(xiàn)在,我看見你就覺得……惡心。”</br> 安雅多少有些難堪:“我……我沒打什么主意,可以不要這樣嗎?求求你。”m.</br> 敬少卿猶豫片刻,抬步走進了屋內,在稍顯凌亂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眉宇間的不耐煩一直沒有散去。他有些好奇,向來愛整潔的安雅怎么會把家里弄得一團糟,但這不重要,他也不關心。</br> 安雅關上門,顧自講起了自己的經歷:“小時候,大概我才四歲吧……有一天,有人說我爸爸殺了人。從那之后我就沒再見過我爸,我媽媽也離開了家,只剩下我和爺爺兩人相依為命。周圍的人只要看見我,都會說我是殺人犯的女兒,讓自家孩子不要跟我一起玩,從小我沒少挨毒打。我爺爺怕我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沒辦法好好成長,咬咬牙,拿出所有的積蓄帶我從出生的小鎮(zhèn)到了城里租房定居。</br> 那時候,我八歲了,可被人罵是殺人犯的女兒這樣的陰影,一直揮之不去,我努力做個好人,聽我爺爺的,對所有人微笑,對所有人都好,爺爺說,無論我的人生有多么糟糕,愛笑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差,老天會眷顧我的……我不怕苦不怕累,跟爺爺兒一起掃過大街,做過苦工,我多么希望能夠從原生的泥潭里掙脫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