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霆琛好半晌都沒說話,過了許久,他默默的起身出去了,不是去別的房間,而是出門了。聽著他的車開遠的聲音,溫言失眠了,這么晚了,他會去哪里?去看安雪莉?</br> 醫院,穆霆琛在安雪莉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進去。</br> 安雪莉有睡眠障礙,也還沒睡著,見他這么晚過來,心下猜到了一些:“又跟溫言鬧別扭了?這么大半夜的被趕出來,還真是怪難受的。”</br> 穆霆琛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沒有被趕出來,是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醫生說你這兩天就能出院回家養著了,以后你的事,我不會再管了,我會安排人照顧你,既然你生了我,我也會盡到贍養的義務,每個月給你一筆生活費。除此之外,我們之間,再沒有別的瓜葛。”</br> 安雪莉眼眶有些泛紅,但還是強裝笑臉:“沒事,連贍養費你都不用給,因為我也沒養過你。等我腿傷好了,我自己可以工作。我早料到知道了一切真相你會接受不了,我也早就有心理準備,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讓我離你太遠,只要能看得見你就好。你放心,溫言那邊我不會透露一個字,這件事情,只有你和我知道。”</br> 穆霆琛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說道:“那我先走了。”</br> 安雪莉點了下頭,垂著頭沒說話。</br> 回到車上,穆霆琛闔上眸子,似有些痛苦。錯誤的根源不在安雪莉,安雪莉明明才是受害方,他每次都忍不住說些傷人的話,說完之后又愧疚。他沒辦法接受小姨是生母的事實,真相一直在折磨著他。</br> 回家之后面對的是溫言的冷漠和不理解,在醫院他也不自在,突然之間不知道該去哪里。</br> 半晌之后,他給敬少卿打了個電話:“現在方便出來么?”</br> 敬少卿在電話那頭低聲說道:“你可是好久都沒半夜給我打電話了,這是又怎么了?你說個地址,我馬上過來,見面聊。”</br> 其實穆霆琛只是想找個人一起喝酒緩解一下心里的煩悶,他嘴很嚴實,哪怕最后喝多了,他也沒把自己的身世透露半個字,連敬少卿他都不愿意透露,何況是溫言?</br> 從酒吧出來,敬少卿被冷風吹得難受,還得扶著喝得醉醺醺站不穩的穆霆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鬧離婚了呢,什么事兒要這么沒命的喝酒?你把我叫出來就是為了折磨我的吧?啥也沒說,光陪你喝。”</br> 話剛落音,他就瞥見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穆霆琛車旁邊的溫言,看那樣子,等了好一會兒了,頭發都被寒風吹得有些亂了。</br> 深夜在酒吧喝酒這種事被逮住,敬少卿有些心虛:“你……你怎么來了?你來了正好,你家的,領回去吧。”m.</br> 溫言走上前扶住了穆霆琛:“少卿,他跟你說什么了嗎?”</br> 敬少卿老實回答:“沒有,什么都不說,光讓我陪他喝酒,你們倆怎么了?他都好久沒半夜叫我出來過了。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的?他全程沒跟你聯系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