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言懶得搭理他,既然他要裝模作樣,那就餓他一宿好了。
為了讓他裝得更加徹底,顧司言第二天一早,特意做了四個人豐盛的早餐。
沈書年循著味道過來,坐到桌前,才發現沒有他的碗筷。
“哦,對了,沒有你的早飯,我想著你昨晚,吃了一整只野雞,今日一定吃不下東西,所以就沒做你的飯菜,別浪費嘛,你說對吧?”顧司言一臉壞笑地,看著沈書年。
讓他裝模作樣,死鴨子嘴硬,那就硬到底好了!
沈書年瞇著小眼睛,看了看桌上的食物,砸吧著嘴,咽了咽口水。
他看了看不吃,不喝,不睡,剛想說什么,三個小包子,機靈鬼一般,爭先搶后的將臉,邁進了碗里,痛快的吸溜著飯菜,生怕慢了一秒,就被沈書年搶走。
其實他是想說,讓不吃,不喝,不睡每個人分給他點吃的,這樣他至少能填飽肚子,結果話還沒說,飯菜就要被吃完了,他半張的嘴,又合了上,將話咽了回去。
虧的平日里,自己教他們讀書識理,如今居然這么不懂得,尊師敬老。
此刻的沈書年,見他們還沒吃完,不死心的換了個方式,采取迂回戰術。
“不吃,不喝,不睡,平日里,先生是怎么教導你們的?”
不喝抬頭,眨巴著眼睛,思考片刻:“先生教導我們,食不言寢不語!”說完便迅速地又將臉埋進碗里,再不發出一言。
造孽啊,造孽!此刻的沈書年發現,在吃的面前,居然不是這三個,四歲孩子的對手。
吃過飯,顧司言簡單收拾好,就滿臉財迷的模樣,將這些時日賺的銅板,數了又數,數到一半突然想到,上次也是這樣,結果第二天,就被沈書年那個敗家玩意,給誆騙走了。
她小心翼翼地將銅板,裝進袖兜,讓沈書年牽好不吃,不喝,不睡的手,準備去康安城的集市買東西。
這次去集市,她打算去綢緞莊子逛逛,再看看集市上散碎布料,對比下價格,做到心里有數。
雖說這些日子,賺了不少銅板,但就算十里八村都來她這補衣服,又能賺少的錢?畢竟都是窮苦百姓,誰家也不是,天天都有衣服需要縫補。
所以她想看看布料的價格,核算好一件衣服的成本,看看可不可以,自己做成衣來賣。
沈書年從昨晚到現在,一口東西都沒吃過,此刻肚子咕咕叫個不停,他有氣無力地跟在身后:“你逛你的集市,拉我來做什么?”
顧司言提著裙衫,瞪大了眼睛,一副無辜的模樣:“那我買了東西,不得有人拿回來啊?”
“合著是讓我去做苦力的?”沈書年這會,才反應過來,帶自己出來的作用。
“不然吶?”
“顧司言,就沒你這么過分的,不給飯吃,還讓干活!”
“要么還錢,要么干活!再這么多廢話,我心情就容易不好,心情一不好,晚上就不一定會做飯!”跟本姑娘斗,還嫩了點。
顧司言逛逛停停,沈書年則跟在身后,一臉的心不甘,不情愿。
走了一路,見顧司言什么都沒買,便嘟嘟囔囔的催促著,原本她想回懟他幾句,但轉頭,就看見一家綢緞莊,還是辦正事要緊。
沈書年抬頭,便看見匾額上五個大字:元豐綢緞莊。
“顧司言你要買布匹啊?這是良心發現了,想要給本少爺做衣服?”
店里小廝聽到沈書年的話,上下打量他一番,粗布麻衣,不禁撇了撇嘴,想來他也沒見過,這樣的少爺。
顧司言看出小廝的想法:“別理他,他就是個假少爺!”
小廝憨笑幾聲,便不再搭話。
顧司言轉了一圈,摸摸這,摸摸那,這古代的布料質量雖好,但總覺得不夠舒服。
“掌柜的,那綢緞怎么賣?”
“十兩銀子一匹!”
“掌柜的,那棉布怎么賣?”
“一兩二銀子一匹!”
“掌柜的,那麻布怎么賣?”
見顧司言問東問西,直到問到了,最便宜的麻布,多少有些不耐煩的敷衍道:“三百二十文一匹!”
顧司言咽了咽口水,原本,還覺得自己這幾日,沒少賺銅板,沒想到連一匹麻布,都買不起。
她東瞧瞧,西看看,正準備離開,在門后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一個竹筐里都是些碎布料。
“掌柜的,這個賣嗎?”
掌柜的黑著臉,用眼皮輕掃著顧司言:“那個,三文一斤!”
三文一斤?
“掌柜的,這個,我都要了!”
雖說沒多少錢,但一直閑置在角落,不僅占地方,這些碎布,也做不成成衣,壓根賣不出。
也算是幫了掌柜的一個忙,他趕緊從柜臺后出來:“我能問問,這些碎布,買回去要做什么嗎?”
“呃......不瞞您說,我其實也沒想好。”
聽她說沒想好,掌柜的趕快,補上一句:“這個概不退貨!”
顧司言點點頭,表示知道,然后給了旁邊發呆的沈書年,一個眼神。
沈書年懶洋洋,一臉不情愿的搬起竹筐。
顧司言將二十四個銅板,付給掌柜的,帶著不吃,不喝,不睡就要出門。
三個小包子,卻被門口陰涼處的竹匾所吸引。
不吃,不喝,不睡,想要伸手去摸,竹匾里的白色蟲子,奈何身高有限,只能焦急的蹦跶著。
“娘親,娘親,大蟲蟲!”不吃指著竹匾里的蟲子,一臉興奮。
顧司言看到竹匾里扭動的蟲子,眼睛里閃過一絲光,這哪是大蟲?這分明是白花花的銀子。
顧司言臉上堆滿笑,轉過頭看向老板:“掌柜的,這個竹匾里的蟲子,能不能賣給我啊?”
“你要這個做什么?”
“你看老板,孩子們喜歡這些蟲子,求求你了。”顧司言可憐巴巴的懇求著。
“不賣,不賣,不賣!”
掌柜的臉色黑得要命,好好一個正經布店,她們把這當什么了?不是買碎布,就是買蟲子的,存了心搗亂!
商量不下來 ,顧司言只好看了看身后的不吃,不喝,不睡,朝著他們努了努嘴。
不吃,不喝,不睡,立刻明白過來,踉蹌著跑到掌柜的身邊,一把抱住他的小腿:“大叔,大叔,大叔!”
“哎,哎,哎,這是干什么啊?這......哎呀,好了,賣給你算了!真是拿你們幾個,沒有辦法。”最后掌柜的還是受不住不吃,不喝,不睡的賣萌撒嬌。
顧司言將袖兜里所有銅板,都掏給了掌柜的:“這些我都要了。”
“都要了?”一旁的掌柜的和沈書年,異口同聲地發出質疑的聲音。
顧司言尷尬地笑笑:“哎呀,沒辦法,家里孩子多,買的少了,回去再打架。”
“哎呀,倒是個好娘親,就都給你吧!”
掌柜的這話一出,一旁的沈書年,臉都變成了青綠色,還好娘親?還不都是,得他把這些搬東西搬回去嗎?
出了綢緞莊,顧司言似乎并沒有回去的意思,一旁的不吃,不喝,不睡,倒騰著小短腿,緊跟著她,身后的沈書年則一臉狼狽,抱著摞滿竹匾的竹筐,東倒西歪。
走了一條街,顧司言抬頭看了一眼,匾額上端端正正,寫著三個大字,惠衣坊。她輕輕露出笑容,就是這了,便跨步進門。
身后的沈書年緊跟在后面,扯脖子喊著:“顧司言,你沒錢了,還逛什么啊!”
老板娘聽到沈書年的話,又將顧司言,上下打量了一番,扭著腰身,將手里的抹布,扔到一邊:“喲,沒錢來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