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老夫念在你對小女多番照顧，不跟你一般見識，我就在這府門口等著，在這等著，你總管不著了吧？我就不信，她還能寸步不出！”余老爺讓轎夫搬來一塊石頭，放在顧司言的門前，坐了下來。

看這架勢，是準備長期耗下去了。

顧司言也不理會，只要他不進自己的院子，愿意待在哪，她都管不著。自己回去安心睡覺就是了。

其實她大可讓余老爺進府搜上那么一搜，畢竟余韻早已被她連夜送走，只是，她若是，這么容易就讓他進了門。

他必定會猜到這里的秘密，索性，不如將他一把，余老爺定會以為這府內藏著余韻，所以才怕他進來。

若是他在府門前死守下去，那余韻暫時就是安全的，還可以爭取更多時間，給她想個兩全之策。

余韻待在周崇的府內，為了以防萬一，綢緞莊自然是不能去了，萬一他爹不放心，又派人在綢緞莊外守著，那自己豈不是羊入虎口。

雖說在周崇這暫時安全，但她心里煩亂不堪，趁著晨起，她以面紗輕遮面目，繞著小路，去劉蕩家找沈書年。

結果沒承想竟撲了個空，現在沈書年只晚上偶爾回來一趟，白天更不會在他這。

從劉蕩的口中得知，沈書年這幾日都在清涼縣村口的學堂里，她便折返回來，循著原路，回去找他。

學堂門前被打掃的一塵不染，只有幾朵落花，想必是剛被風卷了下來。

余韻推開門，就見沈書年桌上擺放著許多書簡和本冊，屋子里除了他一人，并無別人。

沈書年正認真的研究書中的典故，太過認真，竟然沒發現有人進來。

余韻緩緩走了兩步，將面紗摘去輕聲喚道：“表哥！”

沈書年猛然抬頭，就見著余韻站在他的面前，但看這表情似乎出了什么事情，不僅如此，他記得她出門并沒有戴面紗的習慣，今日這是怎么了？

他將手中的書簡放下，招呼她坐下。

方才開口問道：“你怎么來了？你......不是同舅父回都陵縣了嗎？”

余韻將近日來發生的事情，都一一與沈書年說了一遍。

末了她說：“表哥，你帶我走吧，咱們私奔吧！”

沈書年聽見這話，嚇得一個激靈，順勢就從座位上，滑脫下來，跌在了地上，他咽了咽口水，扶著椅子又坐了回去，開口道：“胡說什么吶？這是一個未出閣姑娘，能說的話嗎？”

“我不管，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沈書年看著余韻，隨即板起臉來，一副認真卻又欲言又止的模樣。

“表哥，你想說什么？”

“我心中已有了旁人，更何況，這些年我一直把你當妹妹啊。”

“是顧姐姐嗎？我知道！其實，顧姐姐對我也挺好的，我不介意做小，真的，表哥！”

沈書年看著一臉稚氣的余韻，哭笑不得，他輕嘆了口氣說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間愛慕之情，就是我心里有你，且只有你，這種感情，怎么能容下另一個人？更別提什么納妾，這就是陋習，不該存在的東西。”

余韻聽著似懂非懂，但她知道，沈書年這是拒絕了自己，她抬頭，懵懂地看向沈書年：“那，表哥，什么是愛慕之情？那又是什么感覺？”

沈書年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后用手指頭戳了戳她的額頭說道：“連愛慕之情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覺，就從家里跑出來，嚷嚷著要跟我私奔！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哎呀，你懂什么，我們自幼有婚約，我得守信用啊！不然吶，日后內心，必定難安啊！”

沈書年搖了搖頭，這余韻雖然傻的可愛，但是倒也算是有些俠義之氣了。他忽然想對她說，等著啊有一日，你遇見一個人，她一笑，你覺得世界上任何一處美景，任何一朵芳香都比不了的時候，世界萬物皆不如她美好的時候，那便是遇到了愛慕之情吧。

想到這，他的腦海里，浮現的竟是顧司言身穿羅裙，嬌羞地帶著笑意望向自己，如此絕美。但這絕美片刻后，她就從身后拿出了棍子，追著他揍。

余韻看著沈書年臉上帶著笑意，正在發愣。便搖晃著他的胳膊，打斷了他的思緒。

“表哥，你是不是又想顧姐姐了？瞧你剛才，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去！”沈書年收起自己的表情，轉而嚴肅起來，緩緩說道：“正經事要緊，近幾日你先躲一躲，我想著舅父不可能一直待在康安城，將都陵縣的生意放著不管，在這風餐露宿！只要躲過選宮女的日子，也就沒事了。”

余韻點了點頭，聽了他的話，心里也便有了主意，不像剛來時，那番慌張，得知沈書年準備參加今年增試的科考，她更是支持，自小她就知道沈書年飽讀詩書，才華橫溢，若不是他偏愛商賈之術，說不定早就高中狀元了。

在自己的心里，自家表哥，定然是最好的了。

與沈書年說了會話，她便戴好面紗，萬分小心地，回到了周崇的府邸，本想跟他多說會話，但是科考在即，為了不打擾他，還是早早離開的好。

顧司言再次醒來的時候，見著余老爺坐在石頭上，一旁的丫鬟正給他披上外袍，這個季節，在外面坐的久了，還多少有些涼意。

還不走？看來這余老爺，是打定了注意，要將余韻那么單純的姑娘，送進皇宮那攤渾水之中了，怕是走不上兩招，小命都未必保得住，她這親爹，同自己的親娘王秀英，還真有得一拼了。

你說要是這倆人湊到一家，得多熱鬧啊。

想到這，顧司言輕嘲地笑了又笑，等不到余老爺離開，沒想到，卻等到了金亥上門。

最近他往顧司言宅子跑的越來越勤了，仿佛是自己家一般。

但，今日，顧司言打開門，將金亥和姬吾楓迎進來的時候，并不高興。

看出她心情不好，金亥借著機會，東扯西拉的逗著她笑，結果她非但沒笑，臉倒是拉的更長了。

無計可施的金亥看了看身旁的姬吾楓，似乎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索性，他搬過她的肩膀，只好直接問出了原因。

昨日，顧司言去買菜回來，途徑街巷，聽著幾個婦人聊天，才得知，應龍書院的副院士，暴斃在大街之上，身體被野狗蠶食的不像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