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顧司言一個人,拿著火折子,動作緩慢,輕手輕腳的出了門,生怕弄出一點響聲,驚動了院子里的大黃。
村里的百姓都早早睡下,周圍一片漆黑,為了不引起誰的注意,她并沒有點起火折子,而是慢慢摸索著,沿著村子的小路,最終來到村頭的成衣作坊,她憑著感覺,在袖兜里摸到了鑰匙,又憑著感覺捅開了銅鎖。
進了門,她借著外面投進來的微弱月光,大概環(huán)視了一周,雖然此刻眼睛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黑暗,但是想要看清楚什么,卻是沒有可能。
確認成衣作坊一切正常之后,她打開火折子,輕輕吹了口氣,火苗子便歡快地跳了出來。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見門外有了些許聲響,這種安靜的環(huán)境,一點輕微的動靜,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快速的環(huán)顧了一圈,在墻角找到一根木棍,轉(zhuǎn)身拿起木棍躲在角落,吹熄了火折子。
此刻顧司言不僅能聽見外面的響動和腳步聲,還能聽見自己因為害怕,心臟加快了速度撲通撲通地跳動聲。
她輕咽了口水,這作坊里,沒有別的出路,所以她只能硬著頭皮拿著棍子,等著賊人進來。
今日下午在家翻找出碎布料子的時候,她就覺察出不對,若不是自己用合成纖維替代出了問題,那么問題就定然出在了成衣作坊,為了掩人耳目,她才決定大晚上的,過來一探究竟。
沒想到就這么巧,與賊人撞個正著。
她死死地握住木棍,腳步聲輕巧而有力,慢慢地走得越來越近。
門被吱吱呀呀地打開了,她憑著聽力和感覺,舉起棍子用盡全身力氣,惡狠狠地朝著頭就打了下去。
賊人似乎聽到了響動,閃身居然躲了過去。
顧司言忽然心頭一涼,這身手怕是會些武功招式,看來自己不是來人的對手,若是想要制服對方,還得憑著巧勁。
雖然怕的要死,但是她只能咬著牙,硬上,手心沁出的粘膩冷汗,使得木棍輕輕地滑脫了一下。
這讓她更加心生恐懼,又再次緊了緊手里的木棍,給自己壯膽。
她剛找準(zhǔn)位置,還沒來得及劈下去,就被對方用力的制住,用力地向后推她,直至身體貼緊了后面的墻壁。
“是我!”
這聲音,化成灰,她也能聽得出來,是沈書年!
手里的棍子因為緊張后的放松應(yīng)聲而落,她長長的喘了口氣,心臟這會,也減了速度,正常地跳動起來。
緩過勁的顧司言頓時火冒三丈,每次都是這樣,嚇?biāo)纻€人的,就不能說一句自己是誰。
再這樣下去,還沒遇到什么賊人,自己就死在他手里了。
越想越氣的顧司言,用腳在地面上劃拉著,憑著感覺尋到了他的腳,狠狠地踩了下去。
“啊!顧司言,你干嘛?”沈書年沒預(yù)判到突如其來的疼痛,不自知的發(fā)出了叫聲。
切,顧司言懶得搭理他,拿出剛才的火折子,輕輕一吹,屋子里瞬間亮了起來。
“誰讓你嚇我的?我拜托你,每次能不能別不聲不響的出現(xiàn)?”
火折子亮起的火苗,讓一直處在黑暗里的沈書年,眼睛多少有些不適應(yīng),他瞇著眼一臉委屈。
“剛才我正準(zhǔn)備睡覺,聽見有聲音,怕是張庭生來找麻煩,我就起身去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你一個人出門,我才要拜托你,姑奶奶,下次這么晚出來,能不能叫上我一起,你知不知道,我會擔(dān)心?”
“那,那你就不能出個聲啊?你要是進來的時候,喊著我的名字,或者報了你的名字,我能害怕嗎?”
“我這不是不知道里面什么情況嗎?若是里面有其他意圖不軌之人,我喊著進來,豈不是自我暴露了?若不是你身上這熟悉的味道,這烏漆墨黑的,我也不敢確認啊。”
解釋清楚,顧司言發(fā)現(xiàn),沈書年的胳膊還壓在自己的胸前,用力地將他推開,惡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她絕對有理由懷疑,他就是趁著機會,故意占自己便宜。
不過,現(xiàn)在不是懷疑這個的時候。
她拿起火折子,細細的檢查著屋子里的擺設(shè)。
制作合成纖維,制作月華錦繡,制作成衣,每一個部分都可能出現(xiàn)問題,她一邊查看著物件,一邊將今日所發(fā)生的事情,說與沈書年聽。
“制成成衣后,料子就變得如同紙屑一般脆薄,但沒制成的反而堅韌如初?所以,你是懷疑有人動了手腳?才過來查探一番?”
“嗯!”顧司言點了點頭,一處一處的探查著,這么晚過來,她也是怕夜長夢多,眼下,只能碰碰運氣,希望,下手之人還沒來得及抹干痕跡。
“你過來看看,這是什么?是你做替代品用的東西嗎?”沈書年向著顧司言招了招手,她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合成月華錦繡的鍋子邊上,有一些散碎的白色細末,她用指甲尖輕輕沾染了一點,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有一種淡淡的刺鼻氣味。
這個味道有些熟悉,卻怎么也想不起來這是什么,但她敢確定的是,整個制衣的全部過程,都用不到這個白色的粉末。
沈書年也將鼻子湊過來,輕輕的聞了聞。
半晌他微微皺眉,并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
顧司言翻騰了半天,撕扯下了一塊布條,將這白色粉末,盡數(shù)掃到布條上,包裹嚴(yán)實,雖說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是什么,但是留下來,或者日后能有所用途。
雖然不知道這白色粉末到底是什么,但是至少可以確定她推斷的思路是沒有問題的,是有人,在制作月華錦繡時動了手腳。
顧司言還想找些蛛絲馬跡,奈何,她和沈書年找了一圈,都沒找出其他不合時宜的東西。
無果,兩人只好打道回府,離開了成衣作坊。
回到家的時候,不吃,不喝,不睡,還有小碗已經(jīng)熟睡。
沈書年還想和她說會話,就順勢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到自己的茅草屋里。
“今日之事,你打算如何?”說著,沈書年,熟練地給她倒了杯茶,又將椅子搬了過來,讓她坐下。
顧司言輕輕抿了口茶,風(fēng)輕云淡地答了句:“還能如何打算?”
“你可知道,若是真有人在月華錦繡里動了手腳,定然不會是外人,也就是說,成衣作坊里,有家賊!”
顧司言看了一眼沈書年焦急的神情,竟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真是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
她將眼眸垂下,無所謂的回道:“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