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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你別欺負了她

    此時,楚錦年正坐在大皇子府的前廳喝茶,時不時和大皇子聊上幾句,氣氛逐漸尷尬。</br>  他還是堅持自己原來的想法,認為這件事大皇子不太可能是置身事外什么都不知道。</br>  但是無論他怎么旁敲側擊,都不能套出絲毫有用的信息。</br>  楚錦年坐不住,跟大皇子在一起,不僅尷尬還壓抑,直接出了門,在楚幽的院子外等著。</br>  他今日來,主要是為了見楚幽。</br>  和親的事,怎么也應該跟楚幽通個氣的。</br>  很快,屋子里有侍女出來,對著楚錦年行禮:“公主請九皇子進去說話。”</br>  屋子里,楚幽半躺在床上,病懨懨的,一張臉毫無血色,讓她本來明艷的五官,遜色了好幾分。</br>  楚錦年腦子里出現另外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心中暗道:那位身子骨弱,聽聞一直病著靠藥養,看起來就一股弱柳扶風的美感。</br>  “見過九皇兄。”</br>  楚錦年隨意的擺擺手,“你既病著,便別起來了,我今日來是有一件事要通知你。”</br>  楚錦年說的是通知,而不是商量,楚幽緩緩垂下了眸。</br>  楚錦年雖然跟她關系不好,但鮮少要求她做什么,見他這般說話,心中大約已經明白了他要說什么,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br>  “九皇兄請說。”</br>  楚錦年:“我為你尋了一個夫婿。”</br>  楚幽神色一驚,飛快的看了一眼楚錦年,隨即眼神暗淡又垂下了頭。</br>  “是。”</br>  楚錦年:“你不問問是誰嗎?”</br>  楚幽一副認命的樣子:“九皇兄為我選的人,定然是好的。”</br>  “你倒是乖覺。”</br>  楚錦年哼了一聲,但并不生氣,反而語氣平緩了些。</br>  楚幽:“從小我就知道并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但是卻也想要盡力抗爭自己不想要的東西。</br>  這個時候九皇兄來跟我說這些,想必這個人選是大周的人,比起在東晉做一個比父皇還年長的人的填房,還不如留在大周。</br>  大周和東晉向來友好,無論如何我這個公主身份比在東晉更有分量。只要我安分守己,很大概率能平平安安過完余生,這就夠了,我求的本來也就是這個。”</br>  楚幽說著,聲音低了許多,但是卻還是一字一句表達得很清楚。</br>  楚錦年:“你倒是看得明白。”</br>  楚幽低頭:“人應該要有自知之明。”</br>  楚錦年盯著她:“這個人選,是大皇子。”</br>  楚幽抬頭,眼中有短暫的驚愕,隨即點點頭:“好的。”</br>  楚錦年看她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也還答應得這么爽快,不由得深深看了她一眼。</br>  耳邊聽得楚幽又說道:“我和大皇子年齡相當,他無妻妾,比起東晉那位我很大概率要嫁的侯爺好了不知道多少。關于這位大皇子的事,我也聽說了一些,能夠在大皇子府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我覺得也挺好的,九皇兄,這個人我心甘情愿的嫁。”</br>  楚幽的語氣很平靜,看起來是認真在考慮這件事情,而且和自己將來回東晉要面對的狀況做了對比,并不避著楚錦年。</br>  話里話外表達了自己知道君晟的事跡,也清晰表達了自己真實的意愿,成熟又冷靜的選擇,讓楚錦年對她的好感又多了兩分,不由得就多說了幾句話。</br>  “這場和親并不是父皇的意思,而是我的意思。”</br>  楚幽:“無論是誰的意思于我來說都沒有關系,與我有關系的是我要嫁的這個人,今后要過的生活。</br>  我已經知道現在比我將來一眼便可見要嫁的人要過的生活,已經好很多,我知足了。”</br>  楚錦年有些愣怔,他以為說服楚幽要費一些口舌,或者對方會哭哭啼啼,沒想到楚幽這么好說話,也這么聰明,一點就透。</br>  不過也是,他一直都知道楚幽聰明拎得清,要不然這一回也不會帶她出來,只是沒想到,他對她的認識還是太少了。</br>  既然對方這么好說話,他也并不介意對對方好一些。</br>  “既然如此,那你便提個要求,只要不是太過分,我都盡力滿足你。”</br>  聽到這里,楚幽有些受寵若驚的抬起頭,確認楚錦年說的是真話,臉上難得的露出一抹欣喜的表情,略微想了想,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楚錦年,</br>  “若是可以的話,我希望以公主之禮出嫁。”</br>  她雖是公主,但卻是不受寵的公主,哪怕以公主禮,卻也是有差別,若能得到楚錦年的抬舉,那才是真正的風光。</br>  以公主之力出嫁,表面上看是滿足她作為一個公主的禮數。楚錦年也只會以為她是希望通過這一場禮儀不讓大周的人小看她,以后在大周的日子好過一些。</br>  而楚幽,就是要讓其他的人知道,她雖然是不受寵的公主,但也是東晉的公主,大家看在東晉的面上,都不得不對她高看一眼。</br>  她知道這個機會是綰寧送給她的。</br>  原本她可以要其他任何楚錦年能力范圍內的東西,但是她沒有,她覺得人應該投桃報李。</br>  對于綰寧來說,她有用的,就是這個東晉公主的身份,那么現在,她便盡可能的為這個身份去鍍金,在以后面對那些魑魅魍魎,她多少能使得上一臂之力。</br>  這是楚幽對綰寧善意的回饋。</br>  果然,楚錦年聽到這個要求,想都沒想便答應了下來。</br>  無論如何,楚幽作為東晉公主,她的婚禮排場并不會寒酸,但是楚幽既然特地把這件事提了出來,那他便舉手之勞多做一些。對自己有用的聰明人,楚錦年向來不吝嗇。</br>  楚幽聽到楚錦年的回答,臉上帶著笑意,對楚錦年點頭示意,</br>  “那便多謝九皇兄,除此之外,楚幽沒有別的想要,多謝九皇兄成全。</br>  其他的事,九皇兄只管吩咐便好。只要我能做的,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楚錦年看楚幽并不貪心,見好就收,贊賞的點了點頭,又交代了幾句,大約說了小半個時辰才離開。</br>  等楚錦年出了楚幽的屋子,侍女扶著楚幽躺下,楚幽閉上眼睛,把已經浸出汗的手收回被子里,后背也有些濕黏。</br>  楚錦年并不好糊弄,剛剛她盡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露餡。</br>  從前她自詡聰明,但是有了這一回正面交鋒,才知道從前的自己還是幼稚。</br>  人不去接觸外面的世界,會很容易坐井觀天。今天這件事,算是給她上了一課。還好一切有驚無險。</br>  沒有人知道,在她那好幾次差點露餡的時候,腦中都會出現綰寧的身影,便想著,如果是綰寧,遇到這種情況,她會如何表現如何應對。自己雖然做不到和綰寧那樣圓滿,但是一番談話下來,有這樣的信念做支撐,事情也算有驚無險的過來了。</br>  侍女見她睡著,把人都清了出去,關上了門。此時的楚幽才狠狠的舒出一口氣。想到這件事前后謀劃,內心對綰寧佩服得五體投地,和親這件事綰寧不僅做成了,而且還完成的十分漂亮。</br>  原本她以為需要去求楚錦年,或者怎樣做讓他幫忙,但在綰寧的手中,這件事完全換了一番模樣。</br>  變成了楚錦年來讓她幫忙,為此她還得到了一個完美的公主出嫁儀式,這一戰,完勝。</br>  雖然事情到現在,距離最終目的才剛剛走上正軌,但是楚幽已經看見了結果,必定如她們所愿。</br>  大皇子府的正廳。</br>  大皇子看著站在對面的楚錦年,表情有些疑惑,按照往常,楚錦年見過楚幽之后就會離開,但這一回,他見了楚幽之后,又返回來見自己,這是從前沒有的事。</br>  “九皇子可還有事?”</br>  楚錦年看著他,皺起的眉頭微微松開。</br>  “外頭都在傳,東晉要和大周聯姻,不知大皇子可知道?”</br>  “不知。”</br>  楚錦年:“那大皇子可又知道,聯姻的對象,便是本皇子的十三皇妹和大皇子你。”</br>  君晟笑了笑,一副毫不相信的態度,</br>  “老百姓們慣常聽風就是雨,這謠言是傳得越來越離譜了。”</br>  楚錦年盯著他,良久沒有說話,半晌才吐出一句:</br>  “若你們二人真有姻緣,你可得好生待她,不求你深情專一,但是,也要做到尊重愛護。你也別欺負了她,否則東晉絕對不會放過你。”</br>  君晟聞言,表情錯愕,抬頭向楚錦年看過去,楚錦年卻沒再說別的,哼了一聲,轉身拂袖而去。</br>  君晟看著楚錦年離開的背影,沒有追上去。而是把目光投向隔壁的客房院子。</br>  想到楚錦年的話,嘴角微微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輕輕握了握手指,抬步往客房而去。</br>  申時。</br>  宮中御書房。</br>  皇帝午睡將醒,一出來就看到幾個御史已經在等著了。</br>  “外頭出了何事?”</br>  御史中有人左右看了一眼,走了出來,“回稟陛下,最近京城中出現各種傳言,鬧得沸沸揚揚,微臣都收到了許多詢問來證實真實性……”</br>  皇帝聽完之后,輕笑一聲:</br>  “東晉要和大周聯姻?呵,朕還是頭一回聽說。”</br>  一旁有御史搭話:“陛下,這件事微臣也聽說了,外頭似乎已經傳了有些時日。”</br>  皇帝看向一開始說話的御史,問到:“你剛才說這件事鬧得很大,蓋住了策王府的小妾事件,這是怎么回事?”</br>  御史一聽皇帝詢問,趕忙又站出來,事關君策,說得支支吾吾,但好歹把事情說清楚了。皇帝聽完,沒有說話,臉上看不出情緒。</br>  隨意問了一句:“人可抓到了。”</br>  一旁又有御史搭話:“陛下,沒有,大家都說,那位小妾是中了巫蠱之術,若不然,一個妾哪里有膽子做這種事,她又如何做到呢?”</br>  “巫蠱……”</br>  皇帝眉頭緊皺,怎么又跟巫蠱之事扯上了關聯。</br>  “陛下有所不知,這件事如今外頭鬧得沸沸揚揚。”</br>  皇帝看著底下的人,這些大臣有多怕死,他最清楚不過,但現在這些人說起巫蠱居然跟家常便飯一樣,臉上沒有半點懼怕的表情,他直覺這件事有貓膩,當即詢問了御史,讓大家把所知道的都稟報一遍,不得隱瞞。</br>  這些御史聽令,半點不敢怠慢遺漏,把外頭傳的學了個七七八八。</br>  皇帝聽完,陷入了沉思。</br>  御史們屏聲靜氣,誰都不敢說話。</br>  就在這時,外頭有內侍來報:</br>  “陛下,貴妃娘娘來了。”</br>  皇帝看向外頭:她怎么來了?</br>  淑貴妃向來穩重,也知輕重,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無緣無故來到御書房。想到御史們剛剛說的那些事情,略微一想,揮揮手:</br>  “讓她進來。”</br>  御史們聞言,都會意退了下去。</br>  外頭,淑貴妃進來,身后的內侍,捧著食盒。</br>  淑貴妃一身迤邐宮裝,臉上的妝容細膩,發際上著鮮花和步搖,看起來讓她年輕了幾分。</br>  此時她臉上帶著笑,看向皇帝:</br>  “陛下,如今天冷了,臣妾讓人熬了湯給陛下暖暖身子。”</br>  說著往皇帝身邊站近了兩步,皇帝一看就知道她有話要說,“你有心了。”</br>  淑貴妃笑道:“服侍陛下是臣妾的榮幸,臣妾高興都來不及。”</br>  淑貴妃說著,上前把湯盅端過來,放到皇帝面前,皇帝喝了一口,淑貴妃看內侍都退下,才對著皇帝開口說道:</br>  “陛下,上回跳井醫女的事件有結果了。”</br>  皇帝點點頭,先不說別的,只說她這一番行動,特地打著送湯的名義過來,又把人全遣下去才說話,就已經做得足夠妥帖。</br>  他便心中有數,一定是后宮之人的手筆,淑貴妃如此做,是維護皇家的臉面。</br>  對此,皇帝非常滿意。</br>  皇帝放下勺子,勺子落在湯盅一側,發出陶瓷清脆的聲音:“說說看。”</br>  淑貴妃徑直跪下,沒有拐彎抹角,只略微停頓了一下,開口:</br>  “回稟陛下,所有的證據,指向的,是皇后娘娘。”</br>  淑貴妃沒有說別的什么話來裝模作樣,倒更顯得坦蕩,一心為皇帝。</br>  皇帝聞言,愣了一下,起身走向對面的屏風,隨即看向淑貴妃,語氣平靜,</br>  “別跪著了,你起來吧。”</br>  “是,謝過陛下。”</br>  淑貴妃起身,把查到的線索,言簡意賅跟皇帝說了一遍,人證物證樣樣齊全,指向皇后毋庸置疑。</br>  她沒有說什么皇后娘娘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臣妾再去查或者說臣妾辦事不力之類的話,只按照查到的信息,描述事實。</br>  皇帝“嗯”了一聲,聽不出喜怒:</br>  “你退下吧。”</br>  “是。”</br>  淑貴妃離開,皇帝在一側的椅子上坐下來。</br>  傳來自己專門的暗衛,從另外一個角度了解了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br>  醫女之事,大皇子府的大火,王太醫在府中遇險,東晉別院的投毒事件,那么明顯的人工痕跡想要巫蠱背鍋。</br>  還有策王府小妾事件,外頭傳的沸沸揚揚的巫蠱事件以及和親事件……</br>  皇帝把他們串到一起,心中已經有了事情的大概輪廓。</br>  五年前震驚朝堂的那件事,必定別有隱情。</br>  只是,皇帝并不心疼君晟,被陷害不能自證清白,也是實力不行的一種表現。</br>  而且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不可能對其他的兒子有什么傷筋動骨的動作。</br>  皇家沒有真相,也沒有公平,有的是:</br>  ——成王敗寇。</br>  皇帝目光看向窗外。</br>  眼下,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朝廷那些大臣只會以為諸事瑣碎,但是,在他這里,只有唯一的一個結論:</br>  君恒和君策雙方的爭斗,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br>  東宮之爭,怕是就在這殊死一搏。</br>  也罷,就讓他們去斗,只看誰,能活下來,笑到最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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