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還沒黑，蘇府門口的告示一貼出來，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br> 正趕著大家吃晚飯的時間，一時間京城各個酒樓都在討論著這件事。</br> “這蘇府究竟怎么回事？最近出的事情怎么這么多？”</br> “就是就是，前兩日剛把蘇大小姐逐出了蘇家族譜，今日蘇夫人直接變成了姨娘，我長那么大都是頭一次聽說還有正妻變姨娘的。”</br> “要我說，就是蘇府流年不利。”</br> “難道又是天……”</br> 聽到這個字，有人立馬出來打斷：</br> “慎言慎言。</br> 丞相大人不是都說了嘛，跟那件事沒有關系。</br> 從欽天監趙大人說的，會有警示的時候，廢除蘇大小姐入宮的圣旨便已經下下去了。</br> 好像是六月初，剛下小雨的時候，所以不存在那件事。</br> 你們這樣說，豈不是在講陛下不顧老百姓的死活？這怎么可能呢？</br> 大家看，自從大雨以來，陛下每日批閱奏章到深夜，還有底下的官員各部門全都上陣，各司其職，都在解決問題。</br> 咱們就別亂說添亂了。”</br> “就是就是，咱們聽丞相大人的，若不是丞相大人深入群眾，耳提面命告訴我們哪些井水不能用，要去官府告示的井水取水，現在的京城還不知道是什么樣子呢。”</br> “說起來，我記得當初丞相大人還因為管太多，被不明就里的街坊鄰居打了一頓，但丞相沒有計較，依舊身體力行，挨家挨戶的告知，以避免瘟癥大范圍的爆發。”</br> “對對對，別人的話我不信，我就信丞相大人的，丞相大人說沒有，那就是沒有。</br> 以后大家都不可再說了，誰再提這件事，那就是對丞相大人不敬。丞相大人怎么會害我們呢？”</br>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br> “你們說這蘇府是不是邪乎的很？天天都出大事。”</br> “你們不知道，大家族里每日都是事，不過沒有像蘇府這樣一件一件都爆出來讓大家知道。”</br> “但是蘇府也太頻繁了些，件件都是大事，不會真的……”</br> “大家就別瞎猜測了，前幾日蘇大小姐被逐出了蘇家族譜，就是因為許多人人云亦云，都說京城的災害都是蘇大小姐帶來的。</br> 現在丞相大人出來辟了謠，大家才知道是冤枉了人，也已經晚了。</br> 也不想想，一個小姑娘能做什么呢？是大家心里太慌張了，逮著人就覺得是兇手。”</br> “說的也是，那有沒有人知道這一回蘇夫人是為何成為了姨娘。”</br> “不知道啊，看了蘇府發出的告示，對外說的是蘇夫人管理后宅不善。</br> 應該是府中發生了什么事情，具體是什么？怕是只有蘇府的人才知道。”</br> “那這樣一來，蘇四小姐是蘇夫人所出，豈不也成了庶女？”</br> “好像是，我看著告示上是這么寫的。”</br> “好好的嫡子嫡女，成了庶子庶女，看起來，這位前任蘇夫人一定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br> “那蘇四小姐和恒王殿下的婚事怎么辦？</br> 蘇四小姐以前的身份是夠的，做側妃綽綽有余，但是現在，蘇四小姐成了庶出，這側妃的位置怕是就夠不上了。”</br> “依我看，別說側妃不側妃的，怕是進恒王府的大門都難。”</br> “要我說，最可憐的還是蘇大小姐。因為大家沖動之下的言論被逐出蘇府。</br> 蘇家，她的其他親人竟然一點表示都沒有。”</br> “是啊，蘇老爺也是，聽說了幾句流言，女兒都不要了。</br> 還有蘇夫人，就這么把自己的女兒丟在舊宅，愣是不聞不問，蘇大小姐還病著呢？”</br> “還有蘇四小姐，也沒有半點心疼自己親姐姐的意思。”</br> “大家難道都忘了嗎？當初在郡主府，蘇大小姐生病了，蘇夫人和蘇四小姐可是帶著一大堆的人去捉奸，哪里有這樣的母親？”</br> “對對對，當時我就看了全場，這蘇夫人確實過分了。”</br> “我有親戚就在蘇府做工，我聽他們親口說的，蘇大小姐從出生，蘇夫人就不待見她，蘇四小姐更是，欺負蘇大小姐都是家常便飯。</br> 蘇夫人厚此薄彼到這個地步，也真的是長了見識，原來真的不是天底下的父母都愛孩子的。”</br> “如此說來，蘇大小姐被逐出蘇府，倒是好事一樁了。”</br> “這怎么說呢，蘇大小姐如今也到了出嫁的年紀，若能嫁個好人家，那確實是跳出了火坑。</br> 要不然，一個女子無依無靠，又是被大家族逐出府的女兒，怕是很難生存下去。”</br> “聽聞蘇大小姐美若天仙，可惜了可惜了，若還是蘇府的嫡大小姐，有母親為其打算籌謀，哪里嫁不得。”</br> “誰說不是呢。”</br> ……</br>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蘇府舊宅。</br> 此時綰寧正要用晚膳。</br> 杜若把蘇府的事情說了一遍，言語間帶著幾分歡快。</br> 半夏聽完恨不能一蹦三尺高，她最知道綰寧從前過的都是什么生活，現在終于輪到吳氏吃虧了，這簡直是比過年還喜慶的事啊。</br> “小姐，對不起，我沒忍住，我實在心里太高興了。”</br> 半夏一副認錯的態度，但是臉上的笑意怎么也褪不下去。</br> 雖然吳氏對綰寧不好，但說出去到底是她的母親。</br> 綰寧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隨你們開心，我并不介意。”</br> “夫人……啊不……吳姨娘現在怕是慪得不行了吧。”</br> 半夏再忍不住，跑出去，笑瘋了。</br> 杜若：“小姐，李公公上門的時候，給蘇長榮暗示過，柳姨娘也全程在場的。</br> 貶妻為妾，蘇夫人成為吳姨娘，這在大周都是史無前例頭一回。</br> 如今天還沒黑，蘇府門口貼了告示，京城已經傳遍了。”</br> 綰寧點點頭，吳氏成了姨娘，蘇雨瀾和蘇錚想當然的就成了庶子庶女。</br>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br> 蘇雨瀾一定忍受不了庶女的生活，便會想盡辦法早日嫁入恒王府，接下來，她都不用做什么，蘇雨瀾自己就能把她自己推入火坑。</br> 至于蘇錚……</br> 前世，蘇錚學問做得極好，是吳氏的驕傲，后來還做了新科狀元。</br> 但是綰寧知道，他的學問都是假的。</br> 全部都是買的別人的東西。對方是一個頗有才華的舉人，因為窮，為了給母親治病，不得不做代筆。</br> 后來事情曝光出來，吳氏才知道，她為了幫蘇錚擺平這些事情，頗費了一些力氣。</br> 源于有她在策王府，蘇錚自然也入了君策的麾下。</br> 那時候，她以為這是吳氏讓弟弟保護她，后來才知道，她不過是蘇錚的跳板而已。</br> 這一世……</br> 我要他，一無所有。</br> 綰寧放下喝湯的碗，看向窗外：</br> 一旁，杜若繼續稟報：</br> “今日，蘇府的告示一出來，街上便起了流言，許多是關于小姐你的，不過不是壞事。</br> 其中的內容是挑撥小姐跟蘇府的關系。</br> 奴婢過來稟報之前，剛剛得到消息，是策王府做的。”</br> 綰寧略微一想，就知道策王是什么目的。</br> 他們只知道綰寧的生父是國公爺宋淵，但是不知道她的母親也另有其人，在他們知道的消息里，她和蘇雨瀾是同母異父的姐妹。</br> 而蘇雨瀾要嫁給恒王，他們怕她伸以援手，所以干脆直接讓她和蘇府反目成仇。</br> 君恒和君策是死對頭，君策不會放棄任何打掉有可能助于恒王利益的機會。</br> “如此正好，不用我們動手，倒干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