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與夾了一筷糖醋蓮藕,咬了一口就放在了面前的碟碗里。他覺得味道有些膩,不如景廡苑的小廚房做出來好吃。
朱宸星抿了一口酒,“素聞張天師修為了得,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年紀輕輕便有了自己的名號。”
“太子爺抬舉了。”
張天林依舊笑瞇瞇地:“……虛名而已。”
民間對張天林的傳說有很多,出身名門望族的云南穆家,六歲的時候被一個云游四方的道士騙走了。這一走就是十數年。再次歸來,則名揚天下。行為浪蕩不羈,卻常以穆家財物赒濟貧寒之士。黃河水災,有人親自見他在街上搭棚架灶,施舍米粥。
這樣的人,竟然被老四籠絡住了……朱宸星搖搖頭,實在是想不通。在他的眼里,朱宸宇除了貪財修道,簡直一無是處。
他轉頭看了眼陳容與。對,被老四籠絡住的還有陳容與。籠絡住了陳容與,相當于西寧侯府都站在老四的身后了。
難不成,朱宸宇還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
張長林見朱宸星不說話,舉起手中的茶盞,“初來燕京城,便遇太子爺盛情以待。貧道不才,以茶代酒,敬您。”
朱宸星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天師,本宮一直好奇一件事情。”他看向張長林:“你說,這世間真的會有人長生不老嗎?”
“所謂的長生為永遠的活著。不老的意思是容顏不老,身體不老……貧道是修行之人,自然是相信。”
朱宸星沒說話,他想起父皇對修仙問道的癡迷。
有風穿過槅窗,微微掀起陳容與的衣袂,他臉上盡是漠不關心的笑意。眼神淡淡的。
“你也煉制金丹嗎?”
朱宸星還在問。
張長林一愣,隨即笑起來:“我沒有。”
“為什么?”
“太麻煩了。”張長林和他解釋:“需要丹房,器皿、爐鼎等,費錢又費力。”他懶散慣了,嫌麻煩。
“那你吃過金丹嗎?”
“沒有,我師傅吃。”
朱宸星聽張長林這樣說,興致一下子提高了:“你師傅是誰?他人呢?吃了金丹有什么效果?”
“我師傅是游靈道人,喜歡去各地山川游歷,居無定所的,貧道也不知道他人現在去了哪里……要說效果倒看不出來。不過,我師傅已經一百零六歲了。”
“一百零六歲?”
朱宸星驚詫不已,又不敢相信一樣:“游靈道人都這么老了,還獨自一人又游歷?”
“我師傅只是歲數大了,但人還是很有精神,總是神采奕奕的。”
朱宸星終于明白父皇為什么會對老四寵愛有加了?說不定游靈道人吃的金丹,父皇也吃了。
他這么一想,看張長林的更熱切了:“張天師,你可否愿意為本宮聯系一下游靈道人……讓他來燕京城小住一段,本宮定當以禮相待。”若真的能長生不老,誰不愿意呢?就算用游靈道人來分擔一些老四在父皇面前的得意,他心里也高興。xしēωēй.coΜ
張長林點頭應了是。
一頓午膳吃下來,朱宸星問的都是如何修仙成道的事情。
陳容與低頭吃飯,喝酒。一句話也不插入。
許是聊的過于投機了,陳容與和張長林告辭離開時,朱宸星竟然送他們到了影壁。還和張長林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日子。
太子府門外停著西寧侯府的馬車。
陳容與和張長林上馬車后,吳華給倆人滿上熱茶。
鮮嫩清高的香氣瞬間在馬車里彌漫開來,沁人心脾。
張長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茶。”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不自覺地贊道:“味道甘醇鮮美。”又和陳容與說話:“世子爺,這是今年的新茶,清明前的龍井吧。”
陳容與端茶低頭喝了一口,說道:“可能是吧,我也不太清楚。”他對茶葉沒有什么特別的研究,一般都是回事處送過來的。倒是清楚張長林的愛好——嗜茶如命。
“不是貧道多嘴,世子爺真是暴斂天物。這是極品的龍井了。”
陳容與笑了笑,不吭聲。
張長林并不在乎他的冷漠,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茶,珍惜的很。
吳華在旁邊看了一會,見他快喝完了,又拎著茶壺添上,“張天師,世子爺為您尋了一本真跡。”他說著話,從懷里掏出《無能子》遞過去。
無能子是書名,也是一個人的別號。他生于唐朝末年,擅長哲學思辯。主張自然無為,無欲無求。
“喲?”
張長林接過來,翻了兩眼:“還真的是真跡。世子爺,你費心了。”《無能子》的問世足足有一千年有余了,這時候還能看到真跡,真的太不容易。
由此可見,西寧侯府是個好地方!
陳容與看了看他,擺擺手:“四王爺臨行前交待了要我好好照顧你……住的地方已經安排好了,我這就帶你過去。”他對張長林這個人并不了解,但直覺張長林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人畜無害。
“勞駕了。”
張長林謝過,和陳容與談及朱宸星:“太子爺似乎和傳聞中的不大一樣,很平易近人。”
“……人總要親眼見過,或者相處一段,才能究其根本。”
張長林發現他的目光很隨意,有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感覺。但是陳容與的語氣又很犀利:“太子爺是儲君,平易近人一些會更好。”
馬車“嘚嘚嘚”地,跑得又穩又快。到了郊區的一個別莊卻停下了。
陳容與等人下了馬車,立即有人迎了上來。
“世子爺,里面都按您的吩咐準備的,護衛也都是精心挑選的。”
陳容與點點頭,右手一伸,“張天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