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蠻一愣，如實說：“沒有，他不在家嗎？”
    “不在，他已經三天沒回家了。”燕媽媽哭著說：“他去哪兒了？我的寶貝兒子，他去哪兒了呀……”
    程小蠻還沒來得及說點什么，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聲暴喝：“誰讓她跑出來的！快點抓住她！”
    然后是燕媽媽驚恐萬狀的叫聲，緊接著通話就被切斷了。
    程小蠻腦子有好幾秒鐘的當機，等她反應過來燕媽媽有可能出事，她立刻回撥過去，但是被切斷了。
    她轉而給燕靖予打電話。
    電話打過去，燕靖予卻沒接。
    程小蠻打了好幾個都沒接，她心里越來越慌，腦子轉得飛快，想起跟燕靖予玩得很好的胡子男，她本來想問問胡子男燕靖予在哪里，但是翻開通訊錄才發現自己壓根沒有他們的聯系方式。
    思忖了幾分鐘，程小蠻收起東西離開工作室，去找燕靖予。
    跟燕靖予交往半年，程小蠻雖然沒跟他同居，但是燕靖予給了她自己住處的鑰匙，讓她隨時可以過去找他，燕靖予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她現在毫無頭緒，只能過去他的住處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到了燕靖予住的地方，那是一處高檔公寓，程小蠻從進電梯就開始緊張，到了門口，她按了好幾下門鈴都沒人來開門。
    程小蠻也顧不得許多了，用鑰匙打開門就走進去。
    然后被里面亂七八糟的環境嚇了一跳。
    她來過燕靖予的公寓，雖然次數不多，但每次過來都收拾得干干凈凈，燕靖予也不像是那種表面干凈其實邋遢的人，但此時公寓里到處散落著衣服鞋子和垃圾……跟個標準的宅男住處一樣。
    客廳里沒人，程小蠻直奔臥室，推開臥室門，里面更亂，她打開燈，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燕靖予。
    他沒穿上衣，被子只蓋到小腹上，頭發亂七八糟，程小蠻走過去叫了他幾聲他都沒應。
    程小蠻彎腰探了探他的鼻息，確定他只是睡著而不是死了，她目光轉到旁邊的床頭柜上，那里放著一瓶藥，吃了一大半，燕靖予睡覺前應該是吃了這種藥，連瓶蓋都沒蓋上。
    程小蠻拿起藥看瓶身上的說明書，才發現那是一種帶著安眠藥成分的止痛藥。
    他生病了嗎？為什么要吃止痛藥？
    就在程小蠻滿腦子都是疑問時，床上的燕靖予突然翻了個身，露出被子下面的腿。
    只一眼，程小蠻的腦子就轉不動了。
    燕靖予沒有右腿。
    她手里的藥瓶掉在地上灑了一地，她死死的盯著燕靖予的腿，那里從膝蓋以下斷掉，不遠處還躺在他的假肢——大概是用什么先進技術做出來的東西，從膚色到接合口都能完美契合他的腿型，一套上幾乎能以假亂真。
    怔愣半晌，程小蠻想起什么似的，立刻爬起來把還在昏睡的燕靖予的身體掰過來，在看到他右邊背上那顆紅色的小痣時，她腦子亂成一團漿糊。
    燕靖予……
    藺寒宵……
    這兩個人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如果燕靖予就是藺寒宵，那這長達的大半年的相處中他是怎么把自己偽裝成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的？還偽裝得滴水不漏，一點都沒讓人起疑？
    還有白未晞調查出來的那些關于他過去的資料，明明照片和學歷都是真的，這些東西又是怎么出現的？
    這世上真的有燕靖予這個人，可他怎么就變成藺寒宵了？
    手機鈴聲把程小蠻從震驚中拉了回來，她手忙腳亂的掏出來按掉，一看床上的燕靖予……哦不，或者應該叫藺寒宵，沒被吵醒，她立刻輕手輕腳的退出房間，還把門給關上了。
    走出公寓，程小蠻還昏頭昏腦的，手機再次響起，驚醒了她，她拿出來一看，這次是燕爸爸打來的。
    程小蠻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滑下接聽：“喂？叔叔。”
    燕爸爸的聲音訕訕的：“小蠻，剛才沒嚇著你吧？”
    程小蠻：“……”
    “要是嚇著你了，叔叔跟你道歉，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靖予的媽媽有精神病，今天發病了，給你打電話胡言亂語，靖予在家呢，他沒亂跑。”
    程小蠻：“……是嗎？”
    “你別介意，雖然靖予媽媽精神狀態不對，但靖予去檢查過了，他很正常，絕對沒事。”
    程小蠻：“……”
    燕爸爸又解釋了幾句，言辭中都是怕剛才那個意外影響到程小蠻和燕靖予的婚事，程小蠻沒拆穿他，反過來安慰了他幾句，掛斷了電話。
    回到家里，程小蠻沒開燈，坐在客廳里發呆。
    花了幾個小時她才把亂糟糟的思緒梳理開來，燕靖予就是藺寒宵沒錯，那個身體絕對是他的。
    藺寒宵右邊背上有顆小紅痣，這是她之前在酒店撞見藺寒宵換衣服時看到的，連藺寒宵本人都沒發覺。
    兩個人長得如此相似就算了，在背上同一個位置還有一顆一模一樣的小紅痣，這樣還能解釋為巧合的話，那真是見鬼了。
    至于藺寒宵為什么要裝成燕靖予……
    程小蠻怎么都想不通。
    而真正的燕靖予又去哪兒了？
    不過發生這樣的事，程小蠻倒是改變了主意，她本來想明天就把考慮后的結果告訴燕靖予，但是現在她不想分手了。
    不僅因為燕靖予就是藺寒宵，更因為她想搞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小蠻胡思亂想到后半夜才睡著，第二天上班差點遲到。
    她頂著黑眼圈去了工作室，一進門就遇到白未晞。
    白未晞調侃道：“你這是怎么了？縱欲過度？”
    程小蠻擺擺手沒接話，有氣無力的給自己倒了杯水。
    白未晞八卦兮兮的湊過來問：“你跟燕靖予的事怎么樣了？要分手還是結婚？”
    程小蠻遲疑了一下，說：“結婚。”
    白未晞露出失望的神色：“我就知道你會這么選。”
    “為什么？”
    “你不是一直都這樣么，只要讓你心軟的事，再好好磨一磨，你十有八九會答應。”
    程小蠻：“……”
    她很想解釋一下，其實這兩年自己已經改變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