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到來得很快。
    黎喻一大早便被叫醒，坐在梳妝鏡前，一邊打著瞌睡，一邊任由宮女在自己頭上胡作非為。
    她再次被喊醒的時候，宮女已經停止了對她腦袋的折騰。
    黎喻掃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
    銅鏡有些模糊，但是依然看得見鏡子里女人姣好的容顏，以及滿天的珠釵。
    從太子妃到皇宮，這審美也沒有進步多少。
    黎喻扯了一下唇瓣，又拎了一下自己的裙擺，轉了一圈。
    金色的鳳凰振翅欲飛，正紅的裙擺艷色逼人。
    黎喻抿了一下唇。
    她正要說話，敲門聲便響了起來，說是時辰到了，要啟程了。
    封后大典實在是事情繁多，要祭天地，要拜祖宗，一套的流程下來，便已經到了傍晚。
    前朝有個晚宴，不過這晚宴沒有黎喻露面的機會，她便安安靜靜地等在婚房里。
    這一等便到了亥時。
    黎喻腦子已經昏昏沉沉，叫囂著讓她休息，胃卻堅挺地抗議著，讓她吃東西。
    黎喻擰著眉，正在思考要不要先偷點糕點墊肚子，便聽見了一陣騷動，然后整個屋子便陷入了一片更深的寂靜。
    蕭栩來了。
    黎喻下意識提起了精神，想要聽一下他的腳步聲。
    可她什么也沒有聽見，便看見一桿喜秤伸了過來，挑掉了她的蓋頭。
    黎喻怔了一下，下意識抬起頭。
    那人正站在她的面前，眉眼清俊而漂亮。
    不知道誰因為熱，還是喝多了酒，臉頰泛著點兒微微的粉，眼尾也洇著點兒紅，襯著一身的大紅衣裳，看起來像一只妖精。
    那妖精目光輕飄飄落到她身上，蹲下來，靠到她腿上，叫她：“景喻。”
    黎喻低眉看他。
    他干脆拉住黎喻的手，把臉頰貼了上去，瞇著眼：“喻喻。”
    黎喻不吃他的糖衣炮彈，偏頭看了一眼桌子，提醒他：“合巹酒還沒有喝。”
    蕭栩蠻不講理：“不喝。”
    他瞇著眼蹭她的手心，小聲嘟囔：“丞相今兒個拼命敬我的酒。”
    他抓住黎喻的另一只手，往自己的喉結上摸：“喝的難受。”
    黎喻輕輕垂了一下眉。
    這人十之八九是醉了。
    黎喻也沒掙扎，任由他攥著，正準備說話，蕭栩卻忽的懶懶掀了一下眼皮，問她：“你餓不餓？”
    黎喻點頭：“餓。”
    蕭栩笑了：“這么久你自己不會找吃的？”
    他掙扎了一下，爬起來，挨著黎喻坐著，喊宮女：“糕點呢？”
    很快就有糕點果盤遞了過來。
    但是黎喻餓了太久，此刻也吃不下什么東西，吃了兩塊便推開了盤子。
    她示意屋里的宮女都退下，然后偏過頭，看向瞇著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蕭栩：“陛下。”
    她叫得很輕，那人卻驚醒了，勉強打著精神，看她：“嗯？”
    黎喻掛著笑：“陛下不是有厭女癥嗎？”
    蕭栩有些迷瞪：“什么癥？”
    黎喻微笑：“厭女癥。”
    蕭栩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東西，一扭頭：“沒有。”
    黎喻揚唇笑了一下：“那這么說，陛下不討厭女人。”
    她微微前傾了一下身子，親親吻了一下蕭栩的唇瓣：“也不討厭親吻。”
    她的吻又輕又快，蕭栩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茫然地看向她。
    黎喻笑了一下，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根麻繩，一手握住蕭栩的手腕，一手將繩子綁了上去。
    然后她將蕭栩的手向上一推，整個人壓下去，指尖從上到下地滑過，半褪了蕭栩的衣衫。
    她壓在蕭栩身上，頭上的珠釵還沒有卸掉，冰涼的穗子落到蕭栩的鎖骨處。
    黎喻斜睨了一下蕭栩，眉梢眼睛都染著點兒春意，慢條斯理地問：“這樣子呢，陛下討厭嗎？”
    蕭栩有些懵。
    酒精遲緩了他的思緒，今日的氣氛又讓他昏昏然。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便感覺自己的手被鉗制住了
    他抬手想要推黎喻，手腕卻被綁的緊緊的。
    他眼瞳里像是汪著水，在燭光下盈盈著。
    黎喻抬了一下手，覆蓋住了他的眼睛，低著聲音叫他：“蕭栩。”
    那人似是在眨眼睛，睫毛刷過她的掌心，帶來點細軟的觸感。
    蕭栩想拿開黎喻的手，但是他手腕被綁著，絲毫掙扎不開。
    他咬著唇，不知道是因為惱怒還是因為什么，臉頰已經有粉色一路蔓延開來。
    他呼吸微微喘起來，命令她：“松開。”
    他語調是冷的，但是因著現在的處境，這冷也帶著晃悠悠，沒有任何的威脅力，像是奶貓在揮爪子。
    黎喻只當聽不見他的命令。
    她低啞著聲音問他：“蕭栩，你喜歡我嗎？”
    黎喻輕輕咬了一下他的唇，挪開了遮在他眼睛上的手。
    蕭栩的眼睛已經泛了點兒紅，眼尾洇開一片艷艷春色。
    他看起來有些茫然，眼睫微微顫了一下，音調帶著點兒微微的顫：“嗯？”
    他想要動，黎喻又抬手摁住他的下巴，微微低頭，輕輕蹭他的鼻尖：“說話。”
    她再一次重復：“蕭栩，你喜歡景喻嗎？”
    蕭栩怔了一下，似是在想她話里的意思，半晌，歪了一下頭，正要說話，黎喻卻忽地低下頭，吻住了他的唇。
    黎喻輕輕垂眉，一直將身下這人吻得開始喘息，才退后了一點，低著聲音：“我不要聽你回答。”
    他若是說不喜歡，她會難過。
    他若是說喜歡，她又會覺得諷刺。
    左右都叫她不開心，她便不聽他回答了。
    蕭栩還在低低輕輕地喘。
    黎喻指尖輕輕蹭了一下他的唇瓣，帶著點兒溫柔的意味。
    她嗓音輕輕的。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因為我靠你近一些，你就殺了我的婢女警告我。”
    她吻蕭栩的臉龐，聲音很輕：“我和你發生了實際關系，你會不會殺了我呢？”
    蕭栩出了一身汗，頭發濕漉漉地貼在他的額頭上。
    他眼神看起來極兇，不過因為手腕被綁，他做不出任何的反擊來。
    黎喻笑了一下，抬手擋住他的眼睛，俯下身，語調輕輕：“不過，你沒有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