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啟沒明白周翊話里的意思，畢竟那天場上的事情他并不了解。
    沒關系，他不明白，嚴闖聽了會明白。
    嚴啟只笑著點頭應下，“這話我一定叫小闖記下。周總……”杯子舉高幾寸，要敬他的酒。
    周翊淡淡說，“開車來的，見諒。我還有事，嚴總請自便。”
    他說著，真的起身，找了那位長輩打了個招呼。
    長輩叫人準備好了兩瓶酒遞給他，“幫我給周臣帶個好。”
    “嗯。”
    把裝酒的盒子放在了后備箱，周翊坐上了駕駛位置。
    半個小時后，出現在了他和葛川常去的那家酒吧。
    兩個人坐在一個卡間，周翊抽著煙，把今天嚴啟來找他的事情言簡意賅的說了。
    葛川沒明白過來，一臉茫然的問，“你繞這么大一個圈子，就為了說那一句話？明擺著嚴啟出面的話，嚴闖那小子就不敢來找你了。”
    周翊吸一口煙，反問，“我會怕他？”
    葛川笑說，“那就奇怪了，你把人打了，還主動挑釁，實在是有點過分了。不是，你最后那話什么意思？”
    別的人。
    葛川終于反應過來，“敢情你只是為了把事情攬到一個人身上啊。為了保護那位溫秘書？”
    周翊神情淡漠，一副明顯“要你管”的架勢。
    葛川感嘆，“可憐嚴總吃了這么大的虧，還成了一個傳話的工具人。不過我那個藝人，拿了不少同情分，一口氣接了好幾個代言和劇本。”
    葛川沒正形的搭上周翊的肩膀，“以后有這種好事，你再找我唄。”
    周翊沒搭理他。
    有個穿著小皮裙的女人走過來。
    周翊神情變得更冷漠。
    葛川忙小聲解釋，“不是我說的啊，我不會出賣你的。”
    剛說完話，宋詩雅已經走過來，理了一下皮裙坐下來，“周翊哥，你也在這喝酒啊？”
    周翊沒說話，吸了一口煙。
    宋詩雅湊過來一點，說道，“周翊哥，你喝什么酒，我嘗嘗。”
    說完，就去拿周翊跟前的那一杯酒。
    奔著間接接觸的目的去的。
    周翊抬手，從上方抓住酒杯，轉而倒入了旁邊的垃圾桶，隨即道，“掉了點煙灰，臟了。”
    葛川在一旁憋笑。
    周翊把煙摁滅在跟前的煙灰缸，起來，撈了外套掛在手臂上，說道，“太悶了，我出去透口氣。”
    繞開宋詩雅直接出去了。
    走到酒吧外面給司機打了個電話，叫他過來接他。
    他正抽著煙，葛川跟過來了。
    玩笑說，“人宋詩雅挺好的，你別對人家這么冷漠。”
    周翊沉默。
    葛川意會到周翊并不喜歡談及宋詩雅，這其中的原因他也能想到。頓了一下，輕聲問，“你哥情緒怎么樣了？要不然咱們還是考慮假肢吧？”
    周翊垂頭吸煙，一直不說話。
    假肢的事情他不是沒想過，出車禍的時候，醫生就已經給了這樣的建議。但是一旦按上假肢，就代表著屬于他的那雙腿真的沒了。
    周臣難以接受。
    陳姐突然來了電話，周臣那邊有點情況。周翊顧不得等司機過來，就打算自己開車。
    葛川趕緊把他攔了，“酒駕可是違法的。打個車回去。”
    周翊聽了他的建議，到路邊去攔車。
    葛川跟過去問，“要我陪你回去嗎？”
    “不用。”
    出租車開到了周家的別墅，周翊匆匆從錢包里拿出兩張百元的紙幣，付給了出租車司機就趕緊下了車。
    周翊進了門，陳姐上來急得都要哭了。
    她說道，“今天大少爺突然要拿東西，結果從輪椅上摔了下來。我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大少爺不斷地捶打著自己的腿，那樣子太嚇人了。好不容易扶著他重新坐回輪椅，他就把門直接關上了不肯出來，我實在是怕大少爺有什么事。”
    周臣的那間房其實沒有鎖，周翊那一段時間很怕他做出什么事來，所以干脆把鎖撤了。但是在家里，沒有周臣的允許，陳姐不敢進他的房間。
    “我去看他。”頓了一下，又問，“我哥準備拿什么？”
    平日里用的到的東西都為了配合周臣坐在輪椅上的高度，都放在了他抬手能碰到的地方。
    陳姐表情難過的指了指客廳的架子。
    那上面擺著一些小擺件，包括一張他們的全家福。
    陳姐說，“可能是不小心被我碰倒了，我也沒注意，大少爺看到了，想把它扶好。”
    周翊沉默了一下，然后讓陳姐不要自責，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周翊走到門口，敲門，“哥……”
    里面沒有一點聲響。
    周翊平聲說，“那我進來了。”
    擰開門，直接進去。
    周臣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眼神沒有一絲波瀾，像一灘絕望的死水。
    “哥。”他走到床前，身影罩住了他。
    “我們還可以再試試。我再聯系……”
    周臣看向他，打斷了他的話，“我是個廢人了，周翊，為什么你不能接受？”
    最不能接受的其實是周臣。
    但周翊沒法說出這句話。他寧愿讓周臣覺得死死不放手，不愿接受現實的是他。
    “我帶你出去走走，我們去吃飯，去看球，去你想去的地方。”
    “靠著那張輪椅嗎？”周臣落寞的一笑，“周翊，放棄我吧。”
    “你是我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我要怎么放棄你？”周翊音量提高一些，又瞬間降了下去，“哥，爸媽放棄了我們，你也要放棄我嗎？”
    周臣說不出話來，卻懊惱的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腿，“如果不是你，我已經去陪爹媽了。”
    像一把刀子扎在了周翊的胸口。
    他握緊了手，字字堅硬，“哥，你要是沒了，我也沒了。”
    周臣吃驚的看向他。
    即便兩個人經歷了那么多艱難的日子，但周翊從沒和他說過這么嚴重的話。
    他不是在威脅。
    周臣吸了兩口氣，然后說道，“周翊，你怎么敢和我說這樣的話？”
    語氣有些無奈，可見是從那悲愴的情緒中已經走出來一些。
    周翊說道，“我不管，我的命在哥的手里了。”
    “周翊，你這是耍無賴。”
    周翊語氣溫和，“明天是周六，我帶你出去。要去看球賽嗎？”
    兩個人都是籃球迷，以前經常和他們的父親一起打球，還經常甩開自己的母親去看現場。
    “現在還能買到前排的票？”
    “這你不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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