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樓,位于紅坊街腹地,八絕之一,以鳳凰臺出名,可謂鳳凰臺上鳳求凰,每天吸引諸多才子飲酒作賦。</br> 鳳棲樓,幾乎與淮河盡頭的山澗齊高,共有十七層,為回字型樓體,中間從鳳凰臺下懸掛上千條玲瓏綢緞,從十七層順至一層,千名舞姬或高或低,在玲瓏綢緞上作舞,姿態優美,引人垂憐。</br> 十七層中,達官貴人喜歡哪位舞姬,可將酒水潑灑下,將衣衫澆透時,便可領上來共度春宵。</br> 酒香四溢,所以這充斥玲瓏綢緞的中心區域,又名酒香澗。</br> 于是,鳳棲樓最貴的不是藝妓或紅倌,而是酒,酒類應有盡有。</br> 鳳棲樓絕代大家共十八人,需以雛鳳酒來點,一壺雛鳳酒賣價百枚靈幣,大家在玲瓏綢緞上一舞,想要徹底將衣衫澆透,其中花費可以想象,運氣不好數千枚靈幣花出去都不夠。</br> 而鳳棲樓最頂尖的花魁,也就是紅坊八絕之一,更是天價,點一壺鳳棲靈酒,題詩一首,有緣便會下來相見,強迫不得。</br> 鳳棲十三層,甲等區域,這里聚集了很多人。</br> 一黃須梨石心畫桌后,坐著一翩翩公子,弱冠之年,手持紙扇不斷扇風,面容俊朗,青袍白邊,衣襟上還有一道蛇形異獸紋路。</br> 正是碧濤會紀煬長老小兒子,紀杰超,資質不佳,被丹藥生生堆積至搬血境。</br> 空有境界,沒有實力,但因其身份無人敢招惹。</br> 紀杰超一臉醉洶洶,紙扇扇動間,價值百枚靈幣的護身符玉不斷甩動,優雅全無只剩暴躁。</br> 紀杰超身邊坐著一名紅倌,小臉尖尖,漂亮嬌小,畏畏縮縮不停給紀杰超倒酒,分外懼怕。</br> 桌前站著一名豐腴美婦,一身水藍色的桃花云霧煙羅衫,梳著云近香髻,頭頂斜插著一支花簪,手拿一柄半透明刺木香菊輕羅菱扇。</br> “副樓主。”陪酒的小臉紅倌眼圈通紅,不敢明說,但目光里滿是求救意味。</br> 豐腴美婦便是鳳棲樓的副樓主,焦蘭馨。</br> “紀公子,鳳棲樓有鳳棲樓的規定,您這樣要求絕代大家上來陪您,于規矩不符。”焦蘭馨耐心勸道。</br> 絕代大家一共十八人,個個珍貴無比,必須用雛鳳酒舞繡,衣衫濕透后才可上來陪侍客人,而且賣藝不賣身,后者全憑自愿。</br> 焦蘭馨可謂焦頭爛額,剛處理走一名隕星門長老的嫡孫,這又來了一名碧濤會長老小兒子,個個輕狂、背景大,實在難處理。</br> 也不知隕星門的人什么時候到。</br> “規矩?什么狗屁規矩,本公子就要帶走印蘭淇,你是讓不讓?痛快些,不讓我離開就是。”紀杰超醉洶洶冷笑,打了個酒嗝。</br> 焦蘭馨顰眉嘆氣,她還真不敢讓紀杰超就這么離開。</br> “隕星門的人還沒到嗎?”焦蘭馨玉手探至背后,打著啞語手勢。</br> “還沒有。”一舞姬上前,在焦蘭馨手指上以特定手勢按動幾下,這是鳳棲樓的一種交流方式,面對客人多了,三教九流,必須要用一套客人看不懂的交流方式。</br> “也罷,叫印蘭淇上來吧。”焦蘭馨無奈吩咐,她美眸探向酒香澗。某一條玲瓏綢緞上,一名絕美人兒在不斷舞動,如魚遇水般自在。</br> “早干嘛了。”紀杰超桀驁笑言,一口將面前的酒水吞入肚腹。</br> 舞姬上前至樓邊玉欄,取出一竹笛,以特定的節奏吹響,這曲聲融入整個鳳棲樓的高曲中,不影響客人賞曲,卻又能被有心人分辨出。</br> 酒香澗內,那舞動的絕美人兒印蘭淇耳朵一動,抬頭與舞姬對視。</br> 通知到位后,舞姬收笛退回焦蘭馨身后。</br> 嘩啦啦……</br> 玲瓏綢緞嘩嘩響動,印蘭淇雙臂不斷纏繞借力,令身體蕩起,身上輕紗亂舞,如天外飛仙般,輕功了得,直至飛掠上鳳棲十三層。</br> 樓上樓下的客人,見到印蘭淇飛仙上樓的一幕,鼓掌稱贊。</br> 印蘭淇手臂轉動,將輕紗卷起,斂衽一禮道:“蘭淇見過樓主,見過紀少。”</br> “蘭淇,好久不見,你青狐眼更加魅了。”紀杰超眼神迷離,由衷欣賞贊道,他上次來時,印蘭淇眼睛雖魅惑,但屬于正常人范疇,今日一見,魅惑如狐貍。</br> “公子謬贊了。”印蘭淇纖指拂臉羞笑,那副魅惑令人吞咽口水。</br> “過來,坐公子腿上。”紀杰超一拍自己大腿,迫不及待抿了抿薄唇。</br> 印蘭淇瞧向焦蘭馨,一切聽從焦蘭馨的吩咐。</br> “蘭淇……”焦蘭馨正要吩咐,斜對面樓上十五層傳下一道嗤笑。</br> “焦樓主,這不合規矩吧?”</br> 焦蘭馨抬目,發現說話的是一名身著灰袍的絡腮中年男子,雙手環胸,一縷灰發順著額頭垂下。</br> “關你屁事?”紀杰超轉頭怒斥一句,拿起筷子隔空點指,警告灰袍絡腮男子。</br> 灰袍絡腮男子表情不變,聳了聳肩膀坐下。</br> “紀公子勿動氣,我……”話出一半,立即被焦蘭馨咽回肚腹,有情況。</br> 身后侍女在她掌心點動,交代出一個信息。</br> “隕星門來人了,正在上樓。”</br> 焦蘭馨松了口氣,轉身望向樓梯口,紀杰超的身份不管對鳳棲樓還是對隕星門,都是個大麻煩,很難處理,不知隕星門來人會如何處理。</br> “石大頭目,您這邊請。”有下人引路帶上。</br> 樓梯口出現兩人,一白袍少年,一抱劍少女。</br> 焦蘭馨心中一揪,這就是接手紅坊街的大頭目,石焱?</br> 不像啊!她了解過石焱信息,為了收取商稅不惜屠滅馮家,殺了不知多少不交稅的商賈,殺性極重,私下有人稱為石黑手。</br> 眼前的少年溫潤如玉,像書生不像武修。</br> 石焱上樓第一眼與焦蘭馨對視,半確定問道:“焦蘭馨?焦樓主?”</br> “正是蘭馨。”焦蘭馨斂衽一禮。</br> 石焱抱拳,沒再說什么,環視一眼,將周圍一切人景映入腦海。</br> 這甲等區域,一共有三十八人,一小半焦蘭馨的人,一小半客人。</br> 三個桌子,另外兩個桌子在紀杰超一左一右,分別坐著三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