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東璃釋的聲音都沒有再響起。</br> 大概是想讓她以為他已經(jīng)離開了,然后等她從這件密室內出來。</br> 孟扶歌坐在地上,穩(wěn)如泰山,壓根一點想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br> 且不說宇文戟現(xiàn)在還在恢復之中,就算宇文戟已經(jīng)恢復了,她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去。</br> 她又不傻,東璃釋必然躲在角落里等著她。</br> 果不其然,在過了大約一個時辰之后,孟扶歌聽到了機關被扣動的聲音。</br> 原本,他只要扣動了冰棺下方的那個機關,這個通道的門便會被打開,但現(xiàn)在被孟扶歌用門栓拴上之后,機關便直接失效了,他根本就打不開,除非用外力破開,或者強行抬走冰棺。</br> 但是,冰棺一旦被抬走,這個密室的結構便會被破壞。</br> 東璃釋應該不會做這么得不償失的事情。</br> 而且,他既然一開始的時候,便選擇了用迂回的方式,而不是直接與她撕破偽裝,想來應該是不會來硬的。</br> 在一番嘗試,發(fā)現(xiàn)冰棺下面的密室無法開啟后,東璃釋似乎已經(jīng)十成十確定了,孟扶歌就在下面。</br> 但他卻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干脆選擇了起身離開。</br> 這一次,他并沒有繼續(xù)留在密室內守株待兔,而是直接大步離開了這里。</br> 到底還是不愿意讓孟扶歌懷疑自己,至于她到底做了什么,是否動了靈脈,待等她出來之后,他一看便會知道……</br> 走出密室后,東璃釋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飛身朝著靈泉方向掠去。</br> 隨后,他便看到公孫霽月抱著東璃音,在靈泉水中調息。</br> 看見二人,東璃釋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站在一旁給東璃音輸送了不少的靈氣。</br> 東璃音畢竟是他的女兒,這些年感情深厚,他自然不可能真的一掌打死她,但她既然犯了錯,便理所應當需要受罰,順便,他也可以看看公孫霽月對她有幾分真意。</br> 現(xiàn)在看來,自己的這個女兒,也不是完全一點腦子都沒有。</br> 至少現(xiàn)在,公孫霽月并沒有丟下她不管不顧,而是在拼盡全力救她。</br> “把這枚玄靈丹,讓她吃下,三天內傷口便能痊愈,不會影響你們的婚事。”</br> 東璃釋丟給了公孫霽月一枚丹藥,然后便施施然離開了。</br> 公孫霽月接住丹藥,面色頓時一沉,心中不由得咒罵了東璃釋一番。</br> 玄靈丹確實是真的,也確實可以在三天之內治好東璃音,但是,這并不代表,東璃釋之前的所作所為,便是可以原諒的。</br> 打一個巴掌再給一顆糖,難道就能讓人忘記挨打時的通了嗎?</br> 他還真是有臉!</br> 東璃音的傷,畢竟是為了幫他擋而受的,公孫霽月自然不可不救她,幾乎沒多少猶豫,便將丹藥喂給了東璃音,讓她自行消化吸收。</br> 方才東璃釋出現(xiàn)的時候,他并沒有注意到有旁人出來。</br> 看來,東璃釋并沒有抓到孟扶歌。</br> 確定了孟扶歌沒事之后,他心下這才安定了一些。</br> 只是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何處,能不能在三天內回來。</br> 否則……</br> 公孫霽月不禁將目光放在了懷中人兒的臉上,眼神變得極為復雜起來。</br> 東璃釋讓他娶東璃音,并且行大道之誓,必然是有所圖謀,想讓他永遠留在東璃家,自此以后,他和公孫一族,便會被他掌控。</br> 而東璃音,便是他用來掌控他的工具。</br> 如果不是自己,也會有別人……</br> 想到這里,公孫霽月便是一陣頭皮發(fā)麻,只覺得周身被一股寒意包裹,周圍都是東璃釋的眼睛。</br> 東璃釋僅憑一個養(yǎng)子的身份,便能夠在東璃家站穩(wěn)腳跟,可絕不是那么簡單的存在!</br> “唔……”</br> 吃下了一枚玄靈丹之后,原本昏迷之中的東璃音,突然便醒了過來,緩緩地睜開了雙眼。</br> 在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后,她愣了一下,然后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吃驚地喃喃道:“我竟然,沒死嗎……”</br> 話音剛落,身后一個聲音突然冷不丁地緩緩響起。</br> “天門宗的小公主,哪有這么容易死,你未免把自己想的太脆弱了。”</br> 公孫霽月身子浸在冰涼的靈泉水中,語氣有些懶懶的說道,表情看起來還有些閑適。</br> 人既然已經(jīng)醒了,那后面的恢復,便不需要他來操心了。</br> 東璃音回頭看向公孫霽月,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了驚喜之色,莫名興奮道:“你……是你救了我?傷口也不太痛了……唔!狐貍,你如實說,你是不是有一點被我給打動了?否則,你干嘛那么拼命的給我療傷!”</br> 東璃音可知道自己的傷勢,若是沒有人幫忙,憑她自己可恢復不了那么快。</br> 現(xiàn)在看來,不出三天,她的傷勢基本就能痊愈了。</br> “嗤”</br> 公孫霽月聞言,內心幾乎毫無波瀾,反而甚是好笑的道:“誰拼命幫你療傷了,是你父皇給你吃了一枚玄靈丹。”</br> 一提到東璃釋,東璃音臉上的表情,立刻便暗淡了下來。</br> 她“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失落的低下了頭。</br> 公孫霽月瞅了她一眼,突然從靈泉之中站起了身,垂眸冷聲道:“你自己在這里好好養(yǎng)傷,本尊先走了。”</br> “你要去哪?”東璃音一把抓住了他一片衣角,一臉緊張道。</br> “去茅房。”公孫霽月回頭看她,微微上揚的唇角勾著一抹戲謔,“怎么,小公主也要一起?”</br> 東璃音看著他俊美無鑄的容顏,卻沒想到會從他口中說出那么粗俗的兩個字,臉龐不由得一紅,訕訕地松開了手,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br> 她的表情,才漸漸地冷下來……</br> 身旁無人時,東璃音仿佛就徹底變了一個人一般,那種少女的嬌憨之氣直接消失不見,余下的,便只有深沉的陰寒之意……</br> 她之所以會和公孫霽月一同進入禁地,其實并非完全是被他用催眠術催眠的緣故。</br> 公孫霽月利用她,她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他。</br> 禁地的秘密,她早就想要去探究了。</br> 之前她一直以為,東璃釋之所以能夠順利的突破成為靈尊,都是因為那里藏著傳說中的靈脈。</br> 沒想到,一直被東璃釋藏著的那個秘密,竟然是東璃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