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原定下午四點多的飛機回夜城,沒想到中午閩城的天氣還是好好的,到了下午一點多的時候,忽然下起了大雨,是那種豆子大的雨點兒,又大又密,光下雨也就算了,后來還起了風。</br> 當時大學同學正在齊未病房,她是來看宋喜的,見外面風雨交加,出聲說:“這兩天新聞就說臺風會登陸,你今天八成是走不了了。”</br> 宋喜眼底帶著狐疑和糾結,“我四點多的飛機,到時候雨不會停嗎?”</br> 同學說:“看看吧,沿海的城市就是這樣,每年八九月份都是臺風的多發季節,你最好做個心理準備,去年我媽這個季節來看我,飛機延誤了兩天才飛,嚇得她說再也不夏天來這邊了。”</br> 宋喜心底焦躁,她把時間算的很好,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怎么就沒看看天氣呢。</br> 齊未看向宋喜,出聲說:“如果真的飛不了,那也沒辦法,你要不要提前跟醫院那邊打聲招呼?”</br> 宋喜不好在齊未面前露出特別不愿意留下的模樣,面色無異的回道:“好,我去打個電話。”</br> 出了病房,宋喜第一件事兒不是打電話回醫院,而是打給航空公司,詢問航班事宜,果然,客服給出的回答是,暫時沒接到航班取消的通知,但請有重要行程的旅客做好其他準備,以免耽誤。</br> 宋喜目前最重要的事兒,就是喬治笙的中藥,想著,她還是給他發了條短信,說:閩城這邊臺風登陸,我怕航班臨時取消,藥在廚房櫥柜第二格,我要是回不去,你讓元寶幫你熬,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隨時給我打電話。</br> 短信發出去,宋喜卻并沒有覺的心里舒坦,反而更想回去了,她也不知道這種歸心似箭的心情是為何,可能就是有些自己的事兒沒做,強迫癥犯了,心里煩躁。</br> 走廊不遠處有個男人在講電話,他說:“閩城這邊刮風下雨,都說是臺風快登陸,要是飛機回不去,馬上幫我訂動車票,現在動車票還能買到,真等到臺風登陸,想走都走不了。”</br> 宋喜靈機一動,飛機飛不了,還有動車啊。她馬上查了一下閩城回夜城的動車,最快一趟都要十個小時。</br> 眉頭輕蹙,時間來不及,她又查了下閩城到附近城市的動車票,閩城去南城,不到四個小時,南城飛夜城,兩個小時。</br> 趕緊查了一下南城現在的天氣,風和日麗,車票和機票都還有,宋喜稍一遲疑,已經動手買了閩城去南城的動車票。</br> 轉身回了病房,同學正在跟齊未聊天,見她進來,兩人同時向她看來。</br> 宋喜主動開口說:“齊未,我今天還是要回一趟夜城。”說著,她又對同學道:“你幫我照顧他,有什么事兒給我打電話。”</br> 同學問:“你們醫院請不下來假?”</br> 宋喜含糊著應下,齊未問:“這種天氣,八成飛不了,你怎么回去?”</br> 宋喜說:“我坐動車回去。”</br> 說罷,不待兩人多問,她已經邁步走向放包的地方,嘴里說著:“我現在就要去車站。”</br> 齊未作勢起身,女醫生上前扶他,宋喜很快道:“你坐著吧,別送我,等我電話,我這兩天就來看你。”</br> 齊未拄著拐,一瘸一瘸的非要送她出門,宋喜看他的樣子,心里也有些過意不去,原本是趕鴨子上架說再來看他,這會兒是真心覺著他一個人在外地,身邊沒有親人朋友,怪心酸的。</br> 走至門口,她看著他說:“別送了,電話聯系。”</br> 同學對她說:“你放心吧,這邊有我呢。”</br> 齊未道:“路上小心,到車站給我來個電話。”</br> 宋喜點頭,“好。”</br> 她剛要走,齊未馬上說:“傘。”</br> 同學頓了一下,立即接道:“我有,等我給你拿一把。”</br> 幸好齊未心細,來到一樓,宋喜看到外面大雨傾盆,大風刮得街邊的椰子樹瑟瑟欲倒,雨水快速落到地面,因為重量和速度再被激起,距離地面一米高的距離,水汽蒙蒙,像是起了煙霧。</br> 宋喜打傘跑到外面,醫院門前好些人排隊等車,她算幸運的,排了一分多鐘就上了車,可饒是如此,褲子跟衣服都濕了大半。</br> 上車后,宋喜對司機說:“動車站。”</br> 司機降下空車牌,車子啟動,胳膊上都是雨水,如此狼狽,可宋喜心里莫名的舒暢,像是沒有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影響了回去的行程,暗贊自己真是冰雪聰明。</br> 趕到動車站,等了半小時,她準點兒坐上去南城的動車,此時是下午兩點二十三分。上車后一小時,宋喜收到一條航班信息,閩城去夜城的機票,因天氣原因暫緩飛行,新的起飛時間待定。</br> 宋喜此時的心情無波也無瀾,因為她已經訂好了南城回夜城的機票。</br> 因還沒出閩城地界,宋喜陸續收到幾條臺風登陸,請大家出行注意安全的提醒短信,側頭望著窗外,雨水把整個車窗模糊,其實什么風景都看不到,宋喜只是在出神,忘記第幾次翻看她發給喬治笙的短信,都過了這么久,他都沒回復,也不知道看見了沒有。</br> 喬治笙看見了,之前在開會,因為一夜未睡,會議室大燈一關,只剩前面投影儀的燈光,讓人昏昏欲睡,偏偏有人一直在前面絮絮叨叨的講解,他又不能真的閉眼,聽得太陽穴突突直跳。</br> 當時他就在心里暗想,宋喜給他吃的什么破湯藥,該困的時候不困,不該困的時候眼睛都睜不開,等她晚上回來的。</br> 好不容易熬到一場會議結束,喬治笙起身往外走,期間掏出手機檢查未接電話,結果就看到宋喜發來的短信。</br> 他還以為她要報備在閩城的行程,誰料看到她說,晚上未必能回來。</br> 說好的當天去當天回,這是撒出去的兔子,有去無回!</br> 喬治笙登時一股邪火上竄,他都不理解自己為何這么大的火氣,她明明都說了,是天氣原因。</br> 可他不管,說好的就要算數,誰曉得她是不是故意選個臺風天出去的?別不是為了躲他,虧得他還眼巴巴的把她送去機場。</br> 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