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嘉敏本是趴在宋喜大腿上哭,哭著哭著,變成了側躺,宋喜也不怕被個女人占便宜,索性靠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兀自借酒消愁。</br> 霍嘉敏悶聲道:“你給我唱首歌吧。”</br> 宋喜垂目,“我唱歌不好聽。”</br> 霍嘉敏說:“沒事兒,隨便唱。”</br> 宋喜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你不怕我唱完,你心情更不好了?”</br> 霍嘉敏想笑卻笑不出來,吸了吸鼻子,悶聲說:“我挺得住。”</br> 宋喜掏出手機,一邊選歌一邊說:“那就別怪我‘嘴下不留情’了。”</br> 連了包間中的點歌APP,宋喜很快選定了一首歌,不多時,隨著屏幕上跳出的很有年代感的MV,非常熟悉的旋律也隨之響起。</br> 宋喜拿起麥克風,對著屏幕上的歌詞,緩緩唱道:“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你的心中滿是傷痕,你說你犯了不該犯的錯,心中滿是悔恨……”</br> “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為愛情總是難舍難分,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br> 宋喜唱歌,水平的確沒有多高,僅限于不跑調兒,但她唱歌還有個與生俱來的優勢,就是特別深情,仿佛她一開口就能戳到別人心縫里。</br> 以霍嘉敏此時此刻的心情,又怎么抵得住這一首《夢醒時分》,剛剛憋回去的眼淚,瞬間洶涌而出,她枕著宋喜的腿,肩膀都在發顫。</br> 宋喜心中也在隱隱抽痛,因為她比誰都明白,傷心總是難免的,在每一個夢醒時分,有些事情現在不必問,有些人,永遠都不必等。</br> 愛了,痛了,忍住了,熬過了,最后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br> 心中無數次的默默叨念,宋喜不僅要說服霍嘉敏,她還要說服自己,看,她現在還不是好好的?天知道當初的她比如今的霍嘉敏要慘多少倍。</br> 喬治笙一路開車來到禁城,車子停到門口,他沒有馬上下車,因為猛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來干什么?</br> 不過是知道宋喜跟霍嘉敏在這兒,更明確的說,是打從他知道宋喜在這兒,他馬上就作出決定,要過來看看,可真的來了,他又突然覺得自己來的莫名其妙。</br> 就算宋喜跟霍嘉敏在一起又能如何?他要直接推門而入嗎?不用想,他前腳進去,宋喜后腳一定走,所以他主要是來看霍嘉敏的?</br> 思及此處,喬治笙冷俊的面孔上,難得唇角勾起,露出一抹無可奈何的自嘲笑容,他今晚八成是鬼迷心竅了。</br> 既然來都來了,喬治笙干脆下車往里走,今天元寶在這邊招呼幾位市里的官員,聽說喬治笙來了,還以為有什么事兒,中途出來見他。</br> “笙哥,怎么了?”</br> 喬治笙面色如常,“沒怎么,你忙你的。”</br> 元寶是人精,很快想到喬治笙不是為公事來的,那就一定是為了私事來的,他說:“她們在樓上308。”</br> 故意沒提宋喜或者霍嘉敏的名字,這樣無論喬治笙心里想的誰,都能直接找到。</br> 喬治笙也沒掩飾,順勢問:“就她們兩個?”</br> 元寶應聲,淡笑著說道:“霍小姐脾氣那么怪,沒想到跟宋喜合得來。”</br> 喬治笙不發表看法,不曉得心里想什么。</br> 過了片刻,喬治笙主動開口問:“你這邊招呼的怎么樣?”</br> 元寶回道:“放心吧,該請的都請到了,我按你說的,也去請了林棟文,他秘書說他今晚開會,我邀請他參加下個月的奠基儀式,他秘書說他下個月很忙,要出差。”</br> 喬治笙面色無異的說:“來不來看他,請不請在我們。”</br> 元寶說:“程德清沒有賣他面子,把地都給了我們,八成林書記心里正窩火呢,以后免不了給咱們甩臉子。”</br> 喬治笙唇角輕勾,打趣道:“甩臉子正常,誰讓人官兒大呢,咱們是民,哪有民不看官老爺臉色的。”</br> 說著,他眼底寒光滑過,“面子我給他,里子他要給我,要是真的丟雙小鞋過來,那可別怪我們翻臉不認人了。”</br> 元寶先是笑了笑,隨即忽然想到什么,他看向喬治笙,聲音不大不小的道:“對了,祁丞今晚也來了。”</br> 聞言,喬治笙回以一個詢問的眼神兒。</br> 元寶道:“經理跟我說的,祁丞來的比較早,帶了一幫人,很多都是熟面孔,也有沒見過的,看樣子像是要給誰接風。馬上醫院那邊就要動工了,我最近一直防著其他幾家搞事兒,尤其是今天我們在樓上招待市里那幫人,偏偏祁丞就選今天來,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br> 喬治笙面色沉著的說:“安排人進去了嗎?”</br> 元寶道:“嗯,安排了,經理第一時間打電話通知我,我讓他叫些機靈的進去。”</br> 喬治笙道:“不用這么緊張,我諒他也不敢在這兒搞什么花樣。”</br> 元寶說:“之前宋喜在商場被人跟蹤,我們也叫人嚇唬了祁丞女朋友,但祁丞一口咬定不是他,畢竟咱們也沒實錘,我擔心新仇舊怨,保不齊某些人就要在這當口鬧事兒。”</br> 喬治笙微垂著視線,他面前有一杯喝的東西,他喝了一口就沒再碰,這會兒沉吟片刻,他忽然道:“叫后廚做點兒吃的送來。”</br> 元寶眸子微挑,意外道:“你不是回老宅那邊了嘛,沒吃飯?”</br> 想起這個喬治笙就來氣,疙瘩湯就做一碗的某人,真是天生沒有眼力見兒。</br> “吃不慣。”喬治笙淡淡的飄了三個字出來。</br> 聞言,元寶臉上笑容更大,帶著促狹說道:“我還以為宋喜又惹你生氣了呢。”</br> 喬治笙幽幽的瞥了他一眼,“你現在廢話好多,跟個娘們兒似的。”</br> 元寶邊往外走邊笑:“你讓其他娘們兒氣得吃不下飯,倒是拿我撒氣。”</br> 喬治笙作勢起身,嚇得元寶一溜煙的跑走了。</br> 來到外面,元寶找人吩咐,叫后廚給喬治笙做吃的,喬治笙嘴刁,光禁城的廚師都換了好幾批了,所以但凡要端給他的東西,廚師恨不得提著腦袋做。</br> 這邊正在交代,忽然不遠處一個侍應生快步跑來,禁城上到管事兒的下到打掃衛生的,全都經受過嚴格的訓練,在這兒別說快跑,就是快走都少見,所以元寶心底咯噔一下,頓時就反應過來,出事兒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