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沒想到,霍嘉敏終于想通了,但她要用這種破釜沉舟沒有回頭路的方式來逼自己。</br> 她不要這個孩子,也不要韓中,她要讓一個痛苦去提醒自己,不要再去碰另外一個痛苦。</br> 這種方式看似是對的,但卻太過殘忍,宋喜嘎巴一下嘴,終是說:“你別沖動,孩子是大事兒,一定要想清楚。”</br> 霍嘉敏說:“我想清楚了,孩子我以后還會有,但我不想再跟他有一絲一毫的瓜葛。”</br> 宋喜一時間難以抉擇,因為站在理智的角度,她覺得這是對的,難道要給一個渣男生孩子嗎?明知道沒結果。</br> 可讓她點頭贊同,她也做不到。</br> 最后她只能以一個醫生的口吻,語重心長的勸道:“別在晚上做決定,也別在沖動的時候下判斷,我建議你還是回去好好想想,渣男是百分百可以不要,至于其他的,你想清楚。”</br> 霍嘉敏哭夠了,自己擦干眼淚,對著宋喜說:“我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br> 宋喜道:“還好。”</br> 霍嘉敏說:“你這人還真不說假話,客氣一下都不會。”</br> 宋喜說:“我要是說一點兒麻煩都不添,你信嗎?好假。”</br> 霍嘉敏癟了下嘴,道:“看見你好像看見喬治笙,一樣不會說好話哄人。”</br> 突然提到喬治笙,宋喜不接話了,霍嘉敏道:“我知道你是誰,上次在水木蓮門口碰到,治笙提了一嘴。”</br> “哦。”宋喜面色淡淡,心里飛快的盤算著,喬治笙提了一嘴,是提了她的身份,還是兩人現如今的關系?</br> 正想著,身邊霍嘉敏道:“你是誰女兒我不在意,我只認你這個人,我跟你處得來,想跟你交個朋友,你想不想?”</br> 宋喜回神看向霍嘉敏,一時忍俊不禁,“你這么問讓我怎么回答?難道我要說不想?”</br> 霍嘉敏一本正經的回答:“你要不想我也不勉強。”</br> 宋喜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明顯,“我發現你才跟喬治笙是一路人。”</br> 霍嘉敏眸子微挑。</br> 宋喜道:“一樣的怪。”</br> 霍嘉敏撇了下嘴角,不以為意的道:“可能我身邊從小到大也沒有什么女生朋友吧,都是一幫臭小子,說話直來直往慣了。”</br> 宋喜道:“所以你才沒女生朋友。”</br> 霍嘉敏說:“女人婆婆媽媽的,說起話來都費力。”</br> 宋喜挑眉問:“你不是女人?我不是女人?”</br> 霍嘉敏回的理所當然:“我是出了名的婆媽,有人會嫌自己煩嗎?至于你,我覺的你不婆媽,所以我想跟你交個朋友。”</br> 宋喜覺的霍嘉敏越來越有趣,感情上像個智障,但交朋好友上卻獨有見地,真不知道該說她傻還是聰明。</br> 二話沒說,宋喜只提起手中的黑色啤酒瓶,霍嘉敏要跟她碰瓶,宋喜提醒道:“喝飲料吧。”</br> 霍嘉敏不無感慨的說:“現在還有什么好計較的?”</br> 宋喜說:“不是計較,是尊重,尊重你,也尊重你肚子里面的小生命。”</br> 這句話可說壞了,霍嘉敏當即五官往起一蹙,傷心的趴在宋喜大腿上委屈大哭。</br> 宋喜能怎么辦?</br> 一手拎著酒瓶子,另一手試探性的覆在霍嘉敏頭上,輕輕拍了兩下,宋喜道:“別這樣好么?你這樣我很有負罪感…你這樣喬治笙回頭會怪我多事,他不會罵你,但保不齊會給我臉色看。”</br> 從霍嘉敏之前的話,宋喜不難聽出,喬治笙只透露了她的身份,卻并沒有透露兩人之間的夫妻關系,不然以霍嘉敏的性子,八成不可能一句都不提。</br> 無論宋喜說什么,霍嘉敏兀自沉浸在痛苦之中,眼淚透過牛仔褲,流到宋喜腿上,那樣灼熱的溫度。</br> 宋喜不禁想到了沈兆易。霍嘉敏問她,有沒有特別特別喜歡的人,她當時就在心里回答了,有,怎么沒有?</br> 當初她不也像霍嘉敏一般,愛的轟轟烈烈,愛的肆無忌憚,仿佛全世界在她眼里,都抵不過一個沈兆易。</br> 她愛沈兆易愛到發狂,就連宋元青的話她都不聽。</br> 那時候的她固執的以為,所有的忠言都是杞人憂天,所有的不看好都是她跟沈兆易繼續愛下去的動力,可結果呢?</br> 事實證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話真的是真的。</br> 虧她愛到癡迷,連看得最重的面子都不要,低聲下氣的去求他,結果……</br> 事到如今,宋喜還是會覺得痛徹心扉,這種痛不僅僅是生理上的,還有心理上的。是沈兆易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愛情,當真不是求來的。</br> 宋喜走后沒多久,喬頂祥也乏了,被送回房間休息,任麗娜借故去廚房準備水果,實則是為了讓喬治笙跟姜嘉伊多些相處的時間。</br> 客廳沙發上,喬治笙垂著視線,眼睛一直盯著手機屏幕,不知道在跟誰發些什么。</br> 姜嘉伊把剝好的橘子遞過去,“很甜,你嘗嘗。”</br> 喬治笙頭都沒抬一下,淡漠的回道:“不吃。”</br> 他問了元寶,宋喜去了哪兒。</br> 元寶馬上回他:禁城。</br> 她去禁城了?喬治笙想到來的路上,宋喜接了個電話,還約好了晚上見,是誰?</br> 以他對她為數不多的了解,他覺得今天宋喜剛剛去見過宋元青,應該沒什么心情跑出去玩兒才對。</br> 遲疑了一下,喬治笙又問元寶:她去見誰?</br> 元寶讓喬治笙等一下,過了一分鐘,他回復說:宋喜跟霍小姐在一起。</br> 霍嘉敏?</br> 喬治笙更加搞不懂,她倆怎么湊一起去了?</br> 姜嘉伊正想跟喬治笙找話,只見喬治笙突然站起來往外走,一愣過后,姜嘉伊馬上起身。</br> 任麗娜還在廚房磨蹭,喬治笙路過的時候,駐足說了句:“媽,我走了。”</br> 任麗娜聞聲看來,詫異的問:“要走?有事兒嗎?”</br> “嗯。”</br> 任麗娜出了廚房,瞥見姜嘉伊也湊過來,手里還拎著包,她說:“正好嘉伊也要走,你送她回去。”</br> 姜嘉伊馬上笑著往前迎了一步,喬治笙頭也沒回的說:“我沒時間,讓家里司機送她。”</br> 說著,他走到門口換鞋,任麗娜看了看面色尷尬的姜嘉伊,明知叫不住喬治笙,只能囑咐說:“自己開車小心點兒。”</br> 喬治笙出了老宅,上車后方向盤一打,開往禁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