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還沒等勸,霍嘉敏開口就已經下了判斷,宋喜抬眼看著面前的漂亮女人,明明是艷陽似火的打扮,但渾身上下的氣息卻死沉沉的,一個人若是心里不痛快,是會透過皮膚散發出來的。</br> 宋喜輕聲問:“你明知道他沒有那么愛你,還愿意自欺欺人?”</br> 霍嘉敏坦然的回視宋喜,不氣不怒,平靜的說:“我有自欺欺人嗎?我心里很明白,誰說兩個人的愛一定要旗鼓相當?我覺的這世上根本不存在公平的愛情,兩個人里總會有一個人愛的比另外一個人多,只不過恰好我愛的人沒有那么愛我。”</br> 宋喜點頭,“你說的沒錯,這樣吧,我換個說法,你不要孩子的決定,是你個人的原因,還是基于你男朋友?”</br> 霍嘉敏明顯的視線躲閃,抿著粉紫色的唇瓣,她停頓數秒才道:“我們還年輕,現在也沒有結婚的打算,想多過幾年二人世界,這是我們共同的決定。”</br> 宋喜道:“如果我下面的猜測會冒犯到你,那我提前跟你說聲抱歉,但我猜八成是你男朋友跟你提的二人世界,讓你不要孩子吧?”</br> 霍嘉敏沒有回答,沉默相當于默認。</br> 宋喜見狀,繼續道:“我不能說以這樣的理由勸你不要孩子的男人,就一定不是個好人,但最起碼,他并不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你說呢?”</br> 霍嘉敏道:“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兒,我不想因為孩子讓愛情變得摻有雜質,而且他有權利提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我也尊重。”</br> 宋喜說:“你說的這些都沒錯,我也都同意,但我還是想問你,假如你男朋友的立場是中立,現在只詢問你個人的意見,這個孩子,你要還是不要?”</br> 霍嘉敏再次沉默,宋喜暗自嘆氣,輕聲說道:“其實你心里很清楚,你并不想這么做,你在妥協。”</br> 霍嘉敏唇瓣微張,似是想要辯解什么,但動了動,她又仿佛無力解釋一般,低聲回道:“我不想把事情弄的這么復雜,明明很簡單的一件事兒,我們都同意,我又不是以后要不了孩子,只是現在不想……”</br> 宋喜見霍嘉敏情緒越發焦躁,她伸手做了個試圖平緩的手勢,然后柔聲說道:“Ok,愛情的確不是判斷題,但我覺的可以通過選項來大致判定結果。”</br> “你說你不是自欺欺人的人,因為你知道他愛你沒有你愛他多,但你同時又在自欺欺人,因為你明知道這件事兒并不是要不要孩子的問題,而是他到底愛不愛你,有多愛你,還能愛你多久,你還能妥協多久的問題。”</br> “跟你說實話,我并不認識你男朋友,但我見你幾回,一次是你生病被朋友送來醫院,一次是你自己來醫院做流產,我不知道在這么重要的時刻,你愛的那個人都在做些什么,為什么他不陪在你身邊?”</br> 霍嘉敏眼眶瞬間發紅,眼淚急速聚集。</br> 宋喜看著她的臉,壓著心底對渣男的怒火,盡量以一個局外人的態度,心平氣和的說道:“我知道如果很愛很愛一個人,你不在意向對方低頭妥協,但再愛也要有個限度,今天他可以用愛情哄你流掉孩子,明天他就能用愛情勸你放他自由,別跟我說,你真天真的以為,只要沒了孩子,你們就能白頭偕老?”</br> “那以后呢?他一定許過你天長地久吧?我說這話可能有些惡毒,但你要的是天長地久的愛,他要的是不用負責又可以隨叫隨到的情人。我不知道是不是女人跟男人的思維真的不同,但如果我是男人,我真的很喜歡一個女人,哪怕有萬不得已不能留下這個孩子的理由,我最起碼會陪她一起面對,叫你一個人來醫院是什么意思?”</br> “我說的再難聽點兒,他很可能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不想要你生的孩子。”</br> 眼淚大滴大滴的從墨鏡下面滾落,順著霍嘉敏尖尖的下巴滴到胸前,瞬間在衣服上留下一灘圓圓的水痕。</br> 宋喜剎那間覺著,她的嘴巴是真的毒,活活把一個美女說到淚流滿面。</br> 看不過去,宋喜抽了紙巾,主動遞過去,輕聲道:“對不起。”</br> 其實她沒有立場這么刺激人,只不過喬治笙給她下了命令,她也被迫接了軍令狀,而且霍嘉敏的男朋友擺明了是一渣男,宋喜也是越說越來氣,一時間沒控制住。</br> 霍嘉敏接過紙巾擦眼淚,難過了好一段時間,情緒才慢慢平復。</br> 眼鏡仍舊擋在眼前,宋喜看不見她眼底神情,只聽到她悶聲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懂,很多時候我也在恨自己沒出息,為什么要這么喜歡他,但是讓我不愛他,我做不到。”</br> 宋喜忽然問:“你什么星座的?”</br> 霍嘉敏明顯的愣了一下,隨即悶聲回道:“雙魚。”</br> 宋喜一臉了然,“難怪,我一個從小到大的好姐妹兒就是雙魚座,不是我吐槽你們,你們這個星座的人最愛自己感動自己了,你是不是覺的你對你男朋友的愛情倍兒偉大?”</br> 霍嘉敏拿著紙巾,吸了吸鼻子,擺明了不好意思回答。</br> 宋喜繼續道:“都說你們心軟,聽不了別人的花言巧語,也受不了別人的軟磨硬泡,但就像你自己說的,你心里都清楚,也都明白,只是下不去狠心罷了。如果今天你是對一個貓貓狗狗心軟,我不說什么,但現在是男朋友啊,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你明知道這個男人不適合你,就因為心軟,你就認慫了,這是什么邏輯?”</br> 霍嘉敏垂著視線不說話,一副委屈的小媳婦樣兒。</br> 宋喜自問自答:“養個貓貓狗狗,你把房門一關,給口吃的就是一輩子,你還能給它們養老送終;男朋友你試試,選錯了別說一輩子,三天就能把你氣死,他不能給你養老,但說不定可以給你送終。”</br> “噗……”</br> 霍嘉敏噗嗤一聲樂出來,抬眼看向宋喜,她說:“你別逗我行嗎?我現在心里很難受。”</br> 宋喜見狀也想笑,美眸轉了轉,她出聲說:“一個讓我覺的沒有安全感的東西,我寧可丟了不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