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回家洗了澡躺在床上,等了常景樂大半個小時,他這頭沒有動靜,她就先睡了,迷迷糊糊間有種感覺,她瞇眼起來,拿起手機,手機屏幕亮起,刺得她瞇起視線,有未讀微信,打開一看,是常景樂發來的。</br> 睡了吧?</br> 我就不給你打電話了,免得吵醒你。</br> 我今晚不回去了,在我爸媽這邊住,緊急通知,我爸想跟你一起吃頓便飯,讓我問問戴小姐明日是否有空,如果有空,幾點方便。</br> 中間隔了十幾二十分鐘,常景樂又說:幸好睡了,不然我怕你今晚都不用睡,別緊張,我爸紙老虎,我跟我媽正在對他狂轟濫炸,我媽可喜歡你了,一直在幫你說話。</br> 而后又隔了幾分鐘,常景樂說:完了,我好想你,又要過一夜分居兩地的日子。后面配了個小幺雞搔首弄姿抹眼淚的賤圖。</br> 戴安娜早在看見‘我爸’倆字的時候就驚醒了,可她仍舊怕自己在做夢,干脆翻身起來,打開床頭燈,一五一十的又看了一遍,確定不是自己睡癔癥了,她給常景樂回了一條:真的假的,你別逗我。</br> 這會兒是凌晨兩點,沒想到常景樂很快回復她:醒了?我還跟二老聊著呢,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背著我喝咖啡了,精力驚人,我快被熬死了。</br> 戴安娜懷揣著激動地心情打字:靠,我現在完全睡不著了!</br> 常景樂打過了一串哈,隨后發來一串語音:“快點兒睡覺,明天還得見我爸媽呢,養足精神,不要打擾我們家庭團建。”</br> 一定是他語音錄的突然,前面兩秒戴安娜還聽到蔣文娟說話的聲音。</br> 她還沒等回,又一個語音進來,點開,里面是蔣文娟的聲音:“娜娜,你不用緊張,明天正好你叔叔有空,他想大家一起吃個飯也順道見面熟悉熟悉,具體時間咱們明天再定,這么晚了,別耽誤休息?!?lt;/br> 戴安娜聽得頭皮發麻但也熱血沸騰,常斌這就知道了?還要見面,聽常景樂這口吻,常斌是同意的。</br> 伸手攏了下頭發,戴安娜清了清酒后的嗓子,心底琢磨了一番,這才甜美乖巧的回道:“我明天全天有空,主要看叔叔阿姨這邊兒,您二位什么時候方便,咱們隨時見面,聽說叔叔喜歡吃海鮮,那我訂秀麗河山的位子可以嗎?那里也有中菜,阿姨也吃得慣。”</br> 語音發過去,戴安娜開始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嘴上說著放輕松不介意,若是常斌真的看不上她,那她也不能死皮賴臉的跟著常景樂,可事實上,她非常努力的想要爭取常家人的認可。</br> 蔣文娟回復說:“可以,哪里都好,我們主要是想見你,吃飯都是次要的。”</br> 戴安娜道:“那您跟叔叔也早點兒休息,我們明天見。”</br> 常景樂打了一串字過來:優秀,我爸在旁邊聽得一臉認真,感覺還沒見面就要給你八十的印象分了。</br> 戴安娜說:嚇死老子了。</br> 常景樂發了一只貓推倒另一只貓的表情包過來,說:老子快去睡覺吧,明兒還得變身賢妻良母呢。</br> 戴安娜越看越想笑,暗道自己把人前一面人后一面控制的爐火純青,常景樂也知道她非‘良善’之輩,也就勝在演技好,還能幫她烘托一下勤儉溫良恭的好媳婦形象。</br> 互相說了肉麻的情話作為結束語,戴安娜躺在床上,無一例外的失眠了,睡不著干脆下床站在衣帽間里想搭配,她平時路子很寬,御姐清純隨意切換,森女文藝全看心情,除了年輕時就不碰的蘿莉打扮之外,簡直就是可前衛可復古,拽得了英文法文,背得了唐詩宋詞。</br> 不過以常景樂他爸的年紀和社會地位,自然是喜歡穩重大方的女孩子,戴安娜從衣柜里面往外拿裝備,手機她放在主臥床上,想著這么晚常景樂都不會找她了,也沒人會找,可夜里卻突然聽到手機鈴聲。</br> 戴安娜以為是常景樂,一頓小跑過來接,但屏幕上顯示一串陌生號碼,不是常景樂。</br> 戴安娜想到黃聰,會不會是他換號打來的?遲疑了半晌,她還是接了。</br> “喂?”</br> 手機那頭沒人講話,戴安娜看了眼屏幕上不停增加的秒數,再次開口說:“喂?誰啊?”</br> “……娜娜……”明顯帶著哭腔的男人聲音,戴安娜恍惚了一下,還是聽出是誰。</br> 心底馬上生了厭惡,她沉聲道:“黃聰,你沒毛病吧?在加拿大的時候虧沒吃夠,想回夜城吃了?我告訴你,再給我打一次電話,我報警告你騷擾。”</br> 戴安娜是特別記仇的人,尤其是有人對她恩將仇報,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別說黃聰半夜打電話擠兩滴貓尿,就算他在她面前放血,她眼皮子都不會眨一下,試過了背叛的滋味兒,沒道理再重蹈覆轍。</br> 黃聰似是沒料到戴安娜這么絕,他還沒等開口說什么,她那邊已經撂了狠話,手機中只有男人壓抑的哭聲,幾秒后,他出聲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br> 戴安娜本就不困,聞言更是怒極反笑,嗤聲道:“這話叫你說的,你有什么資格問?你是我什么人?”</br> 黃聰說:“一日夫妻百日恩……”</br> 戴安娜打斷:“恩將仇報這種事兒,狗都做不出來,你做的得心應手,怪不得都說這年頭狗是真的狗,但人未必是人。黃聰,我認真地警告你,從我的生活里有多遠滾多遠,別以為叫你爸媽來打頭陣,我就會念舊情,我對得起你們黃家每一個人,我不欠你們什么,同樣,離婚官司打完的那一刻,你同樣不欠我,現在咱倆就是完全沒有任何關系的陌生人,這是你第二次打電話騷擾我,再有一次,我不報警就跟你姓!”</br> 黃聰頓了幾秒,沉聲道:“你真要做的這么絕?”</br> 戴安娜不答反問:“手里的錢花光了,還是小三兒嫌你窮跑了?”</br> 黃聰道:“五千萬,我消失。”</br> 戴安娜的確有過他為錢而來的想法,但當他真的說出口,她還是難免露出嘲諷的笑,這抹笑容的背后是曾經十年的青春歲月,說沒有真愛,那是不可能的,可真愛怎么就一步步變成今天這樣了?</br> 戴安娜默默地笑了幾秒,隨后道:“你找個有水的地方照照自己,看你是值五千還是值五萬,這次我不報警告你勒索,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你已經夠廢了,別讓他老了老了還替你到處東奔西走,幫你收拾爛攤子行嗎?”</br> 黃聰聲音低沉,早就沒了哭腔,只是陰測測的道:“聽說你攀上官二代了,還是個高官二代,那你應該不差錢,想嫁進官門嗎?”</br> 戴安娜不動聲色的說:“想,做夢都想,我男朋友有權有勢,有錢有顏,所以你最好離我遠點兒,這里是夜城,如果我想送你進去坐牢,你怕是不好出來。”</br> 她故意把話說絕,不讓他再有絲毫念想,再打丁點兒主意,哪怕這些話一定會刺激到黃聰,但她沒得選,一個人要是注定臉都能豁出去,但凡她露出絲毫軟肋和破綻,一定會被他纏的雞犬不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