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吃松子仁的李鳳歧這才抬眼瞧他, 葉泊如找他能有什么正事？
    他微微不耐，甚至懷疑葉泊如又想害他：“有事便說。”
    葉泊如一副為難的樣子：“事關(guān)重大，王爺可能借一步說話？”
    他雖然沒明說, 眼睛卻瞥著葉云亭，顯然是在暗示葉云亭不便在場。
    李鳳歧假裝沒看見?？谖鞘蛛S意：“不能，葉侍郎有事便在此處說吧。莫要浪費(fèi)時(shí)間?！睜t子上的酒該溫好了，但他并不想拿來招待葉泊如。
    見他油鹽不進(jìn), 葉泊如袖中的手微緊, 但想起此趟目的，卻只能道：“與王爺所中之毒有關(guān)?！彼а勰铠P歧的表情，見他神情微動(dòng)，便定了定心, 又繼續(xù)道：“最近太傅身體抱恙，我奉皇命前往太傅府看望……”
    葉泊如故意只說了一半, 微微笑道：“我聽聞王爺中毒與太傅有關(guān), 若是王爺信得過我, 我可替王爺設(shè)法尋到解藥。”又故意瞥一眼葉云亭，意味深長道：“我先前與王爺?shù)奶嶙h，依舊作數(shù)?！?br/>     李鳳歧眼皮一跳，正要義正言辭出言拒絕，卻感覺小腿被輕輕踢了一下, 他余光瞥過去，就見葉云亭不動(dòng)聲色朝他遞了個(gè)眼神。
    “？”他反應(yīng)了一下, 立即回了個(gè)“放心”的眼神，不無得意地想，葉云亭果然是醋了。
    清了清嗓子，李鳳歧板起臉來, 肅容凝著葉泊如沉聲道：“本王中毒與韓蟬有什么關(guān)系？葉侍郎莫不是想說是韓蟬給本王投毒？投毒之人連三司都查不出，葉侍郎倒是知道得清楚，不若改日我上折子，請陛下將大理寺卿的位置給你騰出來？”
    他冷嗤一聲：“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本王與葉侍郎之間可沒什么協(xié)議?！?br/>     李鳳歧端著永安王的架子說完，暗暗滿意。心想這番應(yīng)對可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他與葉泊如可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這下葉云亭可不能掐他了吧？
    然而他拿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卻見葉云亭沉著一張臉，瞧著并不怎么高興，甚至在桌下又踩了他一下，這次比前次要重得多。
    ？？？？
    為什么還要被踩。李鳳歧百思不得其解，他的回答難道還不夠標(biāo)準(zhǔn)嗎？
    葉泊如此時(shí)也滿頭霧水，他預(yù)先設(shè)想過許多情形，但卻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么一番回答。
    永安王中毒一事與太傅韓蟬脫不了干系，這事算不得什么大秘密。朝中有不少重臣心里都有數(shù)，只是無憑無據(jù)的，大家都裝作不知罷了。比如他父親齊國公。他也是從父親那兒才得知了許多事情。如今以此作為籌碼，來和永安王談判。
    但沒想到永安王卻為韓蟬開脫起來了？
    他神情遲疑，思來想去，覺得也許是礙于葉云亭在場，永安王不想叫他知道太多，才做如此反應(yīng)罷了。
    也唯有這個(gè)反應(yīng)能解釋永安王反常的言辭。
    他輕輕笑了笑，也沒在意，只從容地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言了，待過幾日有了進(jìn)展，再來……”尋王爺。
    他話只說一半，會意地朝李鳳歧笑了笑，便告辭離開。
    李鳳歧：？？？？
    他走得倒是瀟灑，但臨了還給李鳳歧挖了坑，
    李鳳歧扭頭看葉云亭，心里煩死這個(gè)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庶子。
    “你別聽他瞎說，下回我可不會見他。”
    “我剛才不是叫王爺先穩(wěn)住他，你怎么就拒絕了？”
    兩人同時(shí)開口，說完，看著對方都頓了頓。
    李鳳歧神情疑惑：“什么？”
    葉云亭皺眉道：“王爺先前派人幾次暗探太傅府，都沒能尋到解藥。這解藥必定藏在不易發(fā)覺之處。先前韓蟬得勢，府中守衛(wèi)嚴(yán)密就罷了，如今他被囚，正是再尋解藥的好時(shí)機(jī)。”
    更何況這次葉泊如主動(dòng)尋上來，都不用他們出面。葉泊如是皇帝的人，做些什么比他們自己派探子去更安全也更方便。
    這么上趕著送上來的人，不用白不用。
    他方才給李鳳歧打眼色，就是叫他別那么快拒絕，至少先穩(wěn)住他，看他是不是真有兩分本事找出點(diǎn)線索來。
    哪成想李鳳歧竟然拒絕得如此毫不猶豫。
    “？？？”李鳳歧聽完瞪大了眼，隨即不高興道：“所以是要我用美男計(jì)對付葉泊如？若是真叫他拿到解藥了，用來威脅我們又如何？”
    不吃醋就罷了，竟然還要他出賣色相。
    永安王不高興。
    葉云亭沒想到他都想到出賣色相上去了，訝異道：“我只是叫王爺先穩(wěn)住他，讓他心甘情愿替我們?nèi)そ馑幘€索。找不到便罷了。若是真找到了……”他眼神一閃：“到時(shí)候我自有辦法叫他心甘情愿交出來?！?br/>     李鳳歧將信將疑：“你抓到他的把柄了？”
    “探子來信了。”葉云亭一笑，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通。
    “嘖，”李鳳歧聽完嗤了一聲：“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辈贿^他轉(zhuǎn)念一想，又皺眉嫌棄道：“方才我已經(jīng)斷言拒絕了，難不成還得我上桿子去尋他合作不成？”
    這多跌份兒？而且也太惡心了。
    他不要面子的？
    “我叫人給他送封信就是了?！比~云亭見他一臉不痛快，將剝好的松子放進(jìn)他盤子里，安撫道：“不需要王爺出面，你看著就行?！?br/>     他本就想著一勞永逸，叫葉泊如以后別再時(shí)不時(shí)在他們的面前晃悠，但如今既然發(fā)現(xiàn)他還有利用價(jià)值，倒是不妨先利用一番。
    一聽不需要出賣色相，李鳳歧便安生了。他命人拿了紙筆來，擺在葉云亭面前，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你寫，我看著?！?br/>     雖然是以他的名義寫信，但也不能太出格。他得看著。
    葉云亭笑看他一眼，沉吟片刻，便提筆沾墨，不緊不慢地開始寫信。
    這幾次照面，葉泊如對他的態(tài)度他早有所覺，如今揣摩著他的心思。以李鳳歧的口吻寫一封信并不難，甚至連今日的理由都想好了。
    李鳳歧就見他提筆寫道：“今日王妃在場，諸多事不便言說，忘二公子諒解，二公子先前之提議，本王思慮數(shù)日，亦覺可行，只是還需一觀二公子之誠意……”
    他洋洋灑灑模仿李鳳歧的筆跡寫了一封信，又取來李鳳歧的私章蓋印。
    李鳳歧瞧著那一手字，挑眉道：“這字……大公子什么時(shí)候?qū)W的？”
    信上模仿的字跡與他手跡竟有七八分相似。
    “閑著無事便臨摹過幾回。”葉云亭笑道：“學(xué)的不像，但糊弄葉泊如應(yīng)當(dāng)是夠了。”
    李鳳歧一手字極具風(fēng)骨，筆劃之間透著殺伐之氣，他一時(shí)喜歡，就趁著有空試著臨摹了。
    誰知道李鳳歧一聽，眉尾高高挑起，傾身看向他：“大公子偷學(xué)了我的字，卻不交束脩，說不過去吧？”
    “王爺想要什么束脩？”他笑著瞥了李鳳歧一眼，將信封好，叫人第二日再送去給葉泊如。
    “……”李鳳歧皺眉思索這回該討點(diǎn)什么好處——上回得寸進(jìn)尺就把人給弄惱了，還是不能心急，得一步步來。
    沒等他想出來，卻見葉云亭忽然傾身過來，在他唇角極輕極快地碰了一下。眉目璨然凝著呆住的李鳳歧：“這束脩可夠了？”
    李鳳歧抬手摸了摸被親的地方，喉頭滾動(dòng)幾下，聲音發(fā)沉：“不夠。”
    他倏爾傾身靠近，抬手按住葉云亭的后頸，動(dòng)作間帶了些不容反抗的味道，用力咬上了他的唇。
    葉云亭眼睫一顫，這回卻沒有躲避，反而輕啟唇齒，以舌尖在他唇上輕輕掃過。
    李鳳歧喉間溢出一絲悶哼，鼻息愈沉，咬著他的唇齒也愈發(fā)控制不住力道，力道重得恨不得將他整個(gè)人都吞吃入腹。
    葉云亭一開始猶有余力撩撥他，但到了后頭，卻只能大口喘息，試圖掙扎。
    可李鳳歧的力氣比他大得多，手掌如同鐵鉗一般，一手按住他的后頸，一手在他腰側(cè)游走，叫他動(dòng)彈不得，無力反抗。
    待兩人終于分開之時(shí)，嘴唇都破了皮，唇齒間有淡淡腥味。
    “這樣才夠。”李鳳歧神色愉悅，大拇指輕輕拭去他唇邊的水漬，笑著又回答了一遍他的方才的問題。
    葉云亭：“……”
    他瞇著眼打量李鳳歧，心想狼果然還是狼，平日里瞧著跟大狗一樣好脾氣，卻半點(diǎn)經(jīng)不起撩撥。
    他暗暗長了心眼，心想以后可不能再輕易招惹他。
    ***
    卻說葉泊如回了國公府后，第二日就收到了“李鳳歧”寫的信。
    看完信上內(nèi)容，便挑眉笑了，心想他猜得果然沒錯(cuò)。永安王瞧著待葉云亭還不錯(cuò)，但實(shí)則一直防著他，畢竟一個(gè)毫無用處之人，也犯不上什么都叫他知道。
    他沉思片刻，又提筆回了一封信后，方才不緊不慢地去了太傅府。
    取暖的火炭已經(jīng)安排上了，一同送去的還有一個(gè)老實(shí)的婢女。
    這婢女是葉泊如特意挑選出來的，家里老父生著病，急用銀錢，正可以被他拿捏在掌心。
    如今這婢女一日三回去韓蟬的臥房幫忙清理暖爐，更換火炭，進(jìn)出還算順利。但他并未叫婢女輕舉妄動(dòng)，只先叫她先觀察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聽婢女說，韓蟬這些日子還是沒有進(jìn)食，只喝了兩口水，身體已經(jīng)十分虛弱。
    他故意拖著沒再報(bào)上去，想著等韓蟬再虛弱一些，便可以命侍女趁機(jī)搜尋解藥。到時(shí)候他找到了解藥，再將韓蟬身子不好的消息報(bào)上去。屆時(shí)不論皇帝管或者不管，他的計(jì)劃都不會受到妨礙。
    葉泊如坐在馬車?yán)?，瞧著守衛(wèi)森嚴(yán)的太傅府，志在必得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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