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中的水蕩開一圈一圈波紋,  陸少慈身子逐漸往下墜，扶月下意識地上前幾步。
    路過季玉澤身邊，被一只手拉住。
    她抬頭看他,  說不清楚此刻的心情，努了努唇：“玉奴。”
    之前在李府的時(shí)候，扶月就留意到陸少慈應(yīng)是不會水的，不然看見因他自己而去李府的她掉下水里一般會跳下去。
    而季玉澤也不會水，她是早便知道的。
    可,  這次陸少慈落水會是偶然嗎？
    扶月擰緊了心,  有些愣神。
    季玉澤笑著,  緊緊地桎梏住白嫩的小手,  輕飄飄地看了看水池中的人：“你要去救他嗎？”
    站幾步之遠(yuǎn)的扶媛看向他們的目光發(fā)生了些細(xì)微的變化。
    其實(shí),  她內(nèi)心也極其糾結(jié)，池中的水深不見底,  扶月即使會水，下去也有危險(xiǎn)，而且不適合。
    想著想著，扶媛不再說話。
    就在此時(shí)，幾個(gè)會水的小廝急忙跑過來，心急如焚的小秦趕緊指揮著他們跳下去救人。
    多人齊心協(xié)力，沒一會兒便安全地把陸少慈救了起來。
    陸少慈意識還是清醒的，把嗆進(jìn)去的水都吐出來后,  虛弱地睜著眼，躺在地上望著藍(lán)天白云。
    小秦湊過去,  眼含擔(dān)憂：“陸郎君？陸郎君？”
    過了幾秒。
    陸少慈才眨了眨眼,  有點(diǎn)兒艱難地坐起來：“無事,  是我不小心掉下水里的,  勞煩你們了，還望莫要聲張。”
    倒沒有解釋為何還留在季府。
    接著，季玉澤溫和嗓音響起：“來人，帶陸郎君去換套新衣裳，然后派輛馬車送陸郎君回將軍府。”
    理不清整件事情的脈絡(luò)，扶月蹙了蹙眉。
    如果陸少慈掉進(jìn)水里不是意外，而是人為，那么他被救上來后，為何只字不提，反而說是自己不小心。
    難不成一切是她想多了，這件事也許是一個(gè)意外？
    季玉澤不想自己救陸少慈，單純只是因?yàn)閷こ５恼加杏幌胨佑|旁人？
    扶月眉頭沒松開。
    衣衫盡濕的陸少慈被人扶著站起，他視線停于季玉澤和她相牽的手上，一秒不到便挪開。
    陸少慈抬眸看著季玉澤，白著唇道：“謝謝季郎君。”
    主子發(fā)話，小廝自然不敢怠慢，扶著人往別處走。
    看著陸少慈離開，扶媛這時(shí)再次偏頭看扶月，見她還是被季玉澤牽著，快速走上去。
    “月娘？”
    扶媛抬手抓住扶月的那只手，正是他握住的那只手，看樣子是要對方松開：“季郎君，這般叫別人看見了不好罷。”
    聽了這話，小秦嘴角抽了抽。
    感覺一道雷直愣愣地劈到自己身上，現(xiàn)下，他竟有些后悔留在此處，不親自去送陸少慈。
    可小秦還是得硬著頭皮打手勢。
    望著這幅景象，扶月囧，只覺手一麻。
    季玉澤輕笑，烏黑的發(fā)在陽光下泛著淡淡光澤，與皮膚映襯，顯得整個(gè)人無比蒼白。
    “扶大娘子這是何意？”微頓過后，他溫柔地問。
    那冰涼的指腹還貼著扶月的掌心，像一塊千年寒冰，瘋狂地汲取著那抹溫暖，妄圖吞噬掉。
    源源不斷的熱風(fēng)吹來，一滴汗從扶月臉頰滑落。
    敏銳地意識到危險(xiǎn)后，她心一橫，干脆將他們的手都給甩開：“好了，都回去罷。”
    絲絲縷縷的陽光照進(jìn)季玉澤的眼里，深處卻還是漆黑一片。
    他安靜。
    扶媛沒想到會被自家妹妹直接甩開，一時(shí)間怔在原地，手還頓在半空，訥訥：“月娘。”
    扶月掙扎半晌，平靜重復(fù)一次：“回去罷。”
    臨走前，她怕季玉澤多心，還是趁扶媛沒注意時(shí)回頭使了個(gè)眼色。
    大概意思是要他別忘了今晚的約定，記得在蘭竹院的院子里等自己，但至于對方領(lǐng)不領(lǐng)會得到。
    扶月就不太確定了。
    時(shí)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季玉澤站立的姿勢沒變過，望著她們慢慢地走遠(yuǎn)。
    小秦看不過眼，正猶豫著接下來該怎么辦時(shí)，他說話了，問的卻是一個(gè)極其奇怪的問題：“扶大娘子美嗎？”
    話題一下子轉(zhuǎn)得太快，小秦還沒反應(yīng)過來。
    遲遲得不到答復(fù)，季玉澤笑著再問：“我問你，扶大娘子美嗎？”
    吸了一口涼氣，小秦認(rèn)命地回答：“扶大娘子樣貌出色，聽聞及笄后便有不少人上扶家提親。”
    唔了聲，季玉澤忽微微彎腰，拾起地上一顆不大也不小的石頭，往水池拋去。
    撲通——浪花飛起。
    不久前才平復(fù)的水面又泛漣漪，層層蕩漾著，如同一張破碎不堪的銅鏡。
    對啊，扶媛長得確實(shí)美。
    不然扶月也不會笑著夸贊她，笑著抱她，還同她睡一床。
    他還記得前幾日看到的畫面：兩姐妹同坐在季府后院秋千上，扶月抱得扶媛十分緊，身子毫無防備地傾向她。
    好是親密。
    也好是礙眼。
    水池一旁的樹被風(fēng)吹得晃動(dòng)，樹葉嘩啦啦地飄落。
    思緒轉(zhuǎn)回到現(xiàn)實(shí)，季玉澤緩緩摸上自己的臉，低垂著眼皮，盯著水面上倒映出來的自己，不知瞧了多久。
    真想，毀掉扶媛的臉呢。
    小秦看著他一系列古怪的言語、舉動(dòng)，心總是惴惴不安的。
    另一廂。
    回到悅梨院的扶媛關(guān)上門，拉著扶月坐下：“月娘，你何時(shí)認(rèn)識那位陸郎君的？”
    不明白她為什么這般嚴(yán)肅，扶月聳聳肩，捻起一塊紅豆酥糕。
    “就是之前在大街上遇到的，后來又在季府見過一兩次，算不上很熟，我也不知他今日會來提親。”
    扶媛貼心地給她倒了杯水：“那你和季郎君又是怎么回事？”
    扶月咽下糕點(diǎn)，喝了一點(diǎn)水：“這個(gè)，姐姐你就莫要多問了，我自有打算。”
    聽言，扶媛面無表情，開門見山：“你是不是喜歡季郎君？”
    思忖半刻，扶月僵硬地點(diǎn)頭，有些言不由衷：“嗯，我很喜歡他。”
    聽了回答，扶媛將她掉到臉頰邊的碎發(fā)撩到耳后，嘆了口氣，像是有點(diǎn)無奈。
    “他喜歡你嗎？”
    扶月怔愣：“喜歡。”但也只是喜歡而已，她真正需要的是他的愛。
    對扶媛這個(gè)生活在大涼的純古人來說，名分最是重要：“他既喜歡你，為何不向爹提親？”
    總不能說季玉澤有點(diǎn)兒變態(tài)，思維跟別人不一樣罷？
    她不答。
    大涼京城民風(fēng)開放。
    扶媛也曾聽說過有不少看對眼的少年少女一時(shí)情動(dòng)會發(fā)生關(guān)系。
    如果這種事發(fā)生在自家妹妹身上，扶媛倒是不知該如何，忽想到什么，道：“月娘，把你手臂伸出來。”
    扶月猜到她想到哪里了，心虛地撩開衣袖，露出那顆守宮砂。
    扶媛心下一松。
    與季玉澤和扶月分開查案的陸然自昨夜起到今日一直待在大理寺。
    繼徐達(dá)明死后，又發(fā)生了百鳳閣衣柜女子慘死一案，他暫時(shí)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傳遍大街小巷的歌謠。
    陸然隱隱約約感覺案件的真相就隱藏在忽然流傳出來的歌謠之中。
    想了一夜。
    他認(rèn)為這次案件應(yīng)與先帝以人祭天一事有關(guān)聯(lián)，可以人祭天是發(fā)生在他尚未出生之時(shí)。
    所以陸然對此不甚了解。
    若是想知道當(dāng)年一事，必須得找一個(gè)當(dāng)了多年官、曾侍奉過先帝，自己又比較熟悉的人。
    想了許久，陸然只能想到大理寺卿。
    雖說也可以找平常老百姓，但他們知道的事情大多很片面。
    行動(dòng)力能力極強(qiáng)的陸然放下卷宗，徑直走出去尋大理寺卿，對方恰逢剛來大理寺，見到他略吃驚。
    “你昨夜又沒回去？”
    陸然仿佛習(xí)以為常，嗯了一聲，沒過多寒暄，直道：“我找大人有事。”
    似乎大理寺卿也知道陸然對查案的執(zhí)著。
    他并沒再在此事上多說，而是抬起手拍了拍陸然的肩膀，不重不輕地說一句辛苦了。
    然后大理寺卿走進(jìn)大理寺的卷宗室。
    他邊走邊問：“所為何事？”
    “不知大人對先帝以人祭天一事了解多少？”陸然盯著他的臉，不想放過一絲一毫的表情。
    可大理寺卿神色如常，伸手取下一陳舊卷宗：“你想干什么？”
    猜不透他的想法，陸然握了握拳。
    “相信大人也該察覺到了霸王別姬一案與先帝以人祭天脫不了干系，不知大人可否指點(diǎn)我一二？”
    大理寺卿頷首：“這自然是可以的。”
    大理寺內(nèi)的官員各司其職。
    能坐上大理寺卿這個(gè)職位，平日里要管的事也甚多，每日還得上朝直面當(dāng)今圣上，分身乏術(shù)。
    大理寺卿也有說不出的難處。
    霸王別姬一案交到兩位大理寺少卿手上后，除了下命令讓他們早日查清此案，大理寺卿一般不進(jìn)行干涉。
    只是沒想到這樁案件一不小心便會牽扯到先帝和國師，著實(shí)令人頭疼。
    本來大理寺卿已下定決心欲壓下此案的。
    卻不曾想昨日下朝后，國師來找自己說了幾句話，為官多年，自然聽出對方言下之意。
    聽起來國師貌似還知道掀起以人祭天一事的人是誰。
    但至于為何要大理寺查出來，繼而進(jìn)行懲罰，老于世故的大理寺卿也猜不透，困擾了一晚。
    待大理寺卿說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后，陸然抓住重點(diǎn)。
    “敢問大人是否知道當(dāng)年的祭天女子在世上還有沒有親人？”
    大理寺卿撫須：“有一女，京城聽雨閣閣主。”
    大約猜到大理寺卿之前為何不說，怕是懼當(dāng)朝國師，至于為何如今如實(shí)道出，陸然不感興趣。
    他不追問，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便離開，派人去監(jiān)視聽雨閣閣主。
    晚上。經(jīng)常做噩夢的扶媛喝了安神湯早早睡下了，陷入沉沉的夢中后還抓著扶月的手不放。
    她看著扶媛熟睡的面容，輕輕地喚了幾聲：“姐姐，姐姐。”
    沒醒。
    扶月小心翼翼地挪開扶媛攥著自己的手，翻身下床，整理好衣物，拿出藏在衣柜里一只荷包，往蘭竹院去。
    這只荷包才是她繡的，打算送給季玉澤。
    通過以前發(fā)生的樁樁件件，扶月猜他應(yīng)該是想收到自己親手繡的荷包，于是偷偷繡了一只。
    畢竟買東西來送給季玉澤，誠意不夠。
    尤其是他腦回路過于清奇，稍有不當(dāng)，她怕自己又會置身于恐怖片。
    不過說實(shí)話，這荷包很難看。
    淡綠色的布料上只簡簡單單地繡著一輪歪歪扭扭的明月，布料被針線扯得略皺，一看便知繡工不精。
    可她盡力了。
    當(dāng)扶月來到蘭竹院時(shí)，第一眼看去，院中空無一人，寂靜冷清。
    清冷的月光灑下來。
    樹梢被風(fēng)吹得微微擺動(dòng)，恍如幽靈在地上投下詭異的影子，扶月鞋底踩著草地。
    她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看。
    發(fā)現(xiàn)蘭竹院院中一側(cè)的廊柱邊的漆紅木欄上靜坐著一人，赤著足，很白，清瘦的腳踝在冷清的月光下顯得精致無比。
    是季玉澤。
    他在等她。
    扶月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緩緩靠近。
    只見季玉澤墨發(fā)如瀑布地鋪灑在月牙白色衣裳背后，隨夜風(fēng)輕揚(yáng)，腰間的帶子隨意地系著，微松，卻顯得腰更窄。
    月色如霜，人美如畫。
    他撐在欄上的修長手指勾著一根微微泛著銀白光的帶鎖小鏈子。
    鏈子吊在指尖上，小鎖下墜，輕輕地?fù)u晃，撞擊中發(fā)出細(xì)微清脆的聲音。
    鐺鐺鐺鐺鐺鐺，漸漸變?nèi)酢?br/>     隨著兩人距離越縮越短，一縷難以忽視的木蘭香緩緩地飄散在空中，一點(diǎn)點(diǎn)地滲透進(jìn)扶月的鼻腔內(nèi)。
    扶月走到季玉澤面前，他抬首，凝著她純潔似蓮的臉，笑：“月月，你來了。”
    詭譎氣氛莫名散開。
    兩人對視一秒。
    看清季玉澤皮膚白得像鬼、唇色紅得像剛喝過血卻多了一分艷麗的面孔，扶月哆嗦了一下。
    他本來就很白，今晚怎么更白了？接近反常的一種白。
    就像是、就像是往臉上涂抹了什么似的。
    頂著季玉澤看似曖昧纏綿的視線，她掏出荷包，遞過去：“送給你，我親手繡的，就是有點(diǎn)丑。”
    他看了荷包一眼，接下來。
    涼指慢條斯理地蹭過她的手，季玉澤柔聲：“不丑，很好看，我喜歡，謝謝月月。”
    扶月視線被他左手勾著的一小把帶鎖的銀鏈子吸引過去。
    “這是？”
    季玉澤輕輕一笑，收好荷包，帶著她的手握住那把小鎖，音色飄渺：“漂亮嗎？”
    鎖很冰涼。
    跟他手指的溫度一樣。
    扶月看著他這張好看到有攻擊性的臉，喉嚨一陣發(fā)干：“嗯，很漂亮。”
    小鎖驟然落入她掌心。
    季玉澤眉梢微抬，媚意叢生，比往常殷紅不少的唇瓣輕啟：“月月，替我鎖上罷。”
    鎖上？鎖哪？
    扶月看了眼手里的燙手芋頭，顫著音問：“玉奴，鎖哪兒啊？”
    風(fēng)拂過裸露出來的腳踝，他看了看：“把它鎖在我腳踝上，月月，我想你親手地把它鎖上。”
    面對他提出來的奇怪要求，扶月歪了下頭。
    雖不太理解，但她還是半蹲下，裙擺一撫他腳背而過，沒一下就被纖手掀開。
    季玉澤眨了好幾下眼。
    扶月端詳研究了一會兒小鎖鏈，然后打開鎖扣，將銀鏈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繞過那清秀而勁健的腳踝。
    廊檐之下。
    柱子遮掩了點(diǎn)光，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扶月，感受著動(dòng)作，眼尾漸漸泛紅：“月月。”
    “嗯？”她以為他要反悔了，正要松手。
    伴隨著風(fēng)聲，扶月隱約聽到了季玉澤輕喘和一聲：“別停。”
    她羞恥得雞皮疙瘩起來了，只覺手指都不受自己控制，僵硬了不少，花費(fèi)好些時(shí)間才找到鎖孔。
    咔噠一聲，鎖上了他一腳踝。
    搞定這一切，扶月站起來，不自在地捋一捋垂到胸襟前的青絲，道：“那我先回去了。”
    今晚來這的目的已達(dá)到了。
    借著送荷包的名頭順便試探一下他有沒有因?yàn)榻袢找皇律鷼猓礃幼樱瑧?yīng)該沒有。
    還有，扶媛還在自己房間，半夜也有可能醒來，她今晚不想再留在蘭竹院。
    季玉澤沉默地看她。
    扶月當(dāng)他默認(rèn)，循著廊道，踩著來時(shí)的路準(zhǔn)備出蘭竹院，腦子卻被那把鎖占據(jù)著，有點(diǎn)出神。
    還沒走幾步，身后傳來一聲：“月月。”
    略感無奈，她停下腳步。
    一回頭，她迎面撞上了不知何時(shí)站到背后的季玉澤，腳跟不穩(wěn)，要跌倒前，條件反射地扯著他往一旁草地倒去。
    草地綿軟，倒是沒摔疼。
    扶月推了推壓在自己身上的人，以為他會直起身子，剛想說話給對方看。
    冰冰涼涼的唇瓣含上了她的耳垂。
    轟的一聲，白光在腦子里綻放，她攥著他衣裳，亂動(dòng)起來。
    季玉澤嗓音潺潺：“別動(dòng)了，月月，放心，我只想親親你。”
    扶月驟停。
    只是親親嗎？
    舌尖一下一下地輕輕舔舐，由耳垂游弋到側(cè)臉，再到唇瓣，一口一口地奪取著她嘴里的空氣，渡過木蘭香。
    修長如竹的手在不知不覺中下劃，漫不經(jīng)心地緩緩滾過她腰間的細(xì)帶。
    微微彎下來的樹枝壓著花。
    牙齒磨蹭著她細(xì)白的脖頸，一點(diǎn)點(diǎn)地下挪，在鎖骨上吸吮出一朵極其妖冶的梅花。
    他啞著聲：“月月，今晚留下來罷。”
    面向天空的扶月，愣愣地看著繁星一片，意識到現(xiàn)在在房間外面，若是被突然出來的小秦看到怎么辦？
    腦子放空的她沒回答。
    仿佛猜到扶月心中所想，他溫柔地提醒一句：“蘭竹院只有我們，小秦不在。”
    季玉澤赤著的腳輕輕地壓上她雙腿，衣擺交纏，鎖和鏈子撞著她，神似交媾。
    “嗯呢，月月，我美嗎？月月可喜歡？”
    他稍微抬起頭，看她。
    扶月輕薄的衣裙鋪散開來，承載著他們兩人，布料拉扯，牽出一輪又一輪色情的皺褶。
    一片葉子從上方飄下，落入到她微微攤開的掌心。
    癢意從腳底升起，像是要把自己淹沒，扶月喉發(fā)澀：“嗯，玉奴很美，很美，我很、很喜歡，啊！”
    蓮華隔著布料被一蹭而過，導(dǎo)致她后面那句話失控地變了調(diào)。
    她，說很喜歡呢。
    得到這個(gè)答案，季玉澤仿若夢囈地重復(fù)一遍：“月月很喜歡”
    草地上兩具身體交疊著。
    他的長發(fā)拂過她的臉，脊背拱起，鎖不經(jīng)意地打在她腳趾頭上，銀鏈子擦過她的皮膚，他腰身遵循本能下壓，一重一輕地蹭著蓮華。
    仿佛中間的衣裳不存在。
    扶月盯著來回?fù)u晃的彎月，思緒亂成一團(tuán)糟。
    “不可以的，暫時(shí)不可以，玉奴，你起來，我受不了了，玉奴。”
    季玉澤吐息濁重。
    吻了吻她略滲汗的鼻尖，他彎下眉眼，撥開她臉上微濕的青絲，接著十指相扣。
    “那，是玉奴美，還是扶大娘子美？”
    什么鬼問題，一男一女，這是能拿來比較的嗎？
    瘋了，全瘋了。
    又是一蹭，扶月難耐地哼了一聲，說出令他滿意的答復(fù)：“玉奴，玉奴最美，我喜歡玉奴。”
    季玉澤牙關(guān)輕柔地啃咬著她的臉頰肉，給人錯(cuò)覺像是真的想把她吃掉。他吐字模糊：“今晚留下來可不可以，嗯，月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