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將軍凱旋了!大將軍凱旋了!”
“走,快去看看!”
“大將軍威武!大將軍護(hù)佑我朝安康!”
“大將軍威武!”
“大將軍威武!”
······
何事如此熱鬧?
看熱鬧的心思從未斷過,此刻雖有要事在身,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老伯,什么事啊,這么熱鬧?”
“顧將軍今日凱旋,回朝了!”
“顧將軍?”
“小公子怕是從外地來的吧?”
“額是是是...”
“大將軍原是將軍府的二公子,后承襲了將軍府的位份,所以我們啊,稱他一聲大將軍!別看他才弱冠之年,在戰(zhàn)場上可威風(fēng)啦!”
“弱冠之年,這么厲害啊?”
“可不是嘛!沒少去邊境平定戰(zhàn)亂啊!”
聽聞大將軍凱旋了,城中百姓自發(fā)站在街道兩旁,在中間讓出一條路來。
一路人馬自城門走來,為首的應(yīng)是那顧將軍了,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樣的人物,竟受城中百姓如此愛戴。旁的她不懂,只是這陣仗未免有些過大了,他還只是一個將領(lǐng)而已,何至于讓百姓說出“護(hù)佑我朝安康”這番話來呢?
“將軍小心!”
未及細(xì)思,她縱身一躍,跳到馬前,拔出將軍的佩劍,打回了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暗箭。
“你沒事吧?”
方才情勢迫于緊急,本想著叫他一聲讓他提防著,許是太突兀了,馬上的人未做出什么防御的舉動,反倒是朝她看了過來,無奈她只能親自出手了。
“保護(hù)將軍!”
他揮揮手,“不必了,想必人已經(jīng)跑了。”
這人怎的這般無理,同他說話竟也不理。
嘶,好疼啊......
“你醒了?”
“我這是怎么了?”
“箭上有毒。”
摸了摸右手手臂,是了,箭來得太急,從她手臂擦過去了。
想來說話的該是那位被她救了的顧將軍了吧,呵,倒要看看這人長什么模樣。
她抬起頭來,“顧將軍,你可...”
雖說在此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可是也不能看著這顧將軍死在她面前啊。說來也巧,當(dāng)時她也就是四處瞎看,沒想著偷襲之人就站在她對面的閣樓暗角處,正正好讓她瞧見了。原想著做個好事,救人一命,沒想到竟這么巧!還真是俗話說得好啊,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難怪她在城中這么幾日了,連幾條街道都知曉得一清二楚了也未曾瞧見過他的人影,原是在外征戰(zhàn)啊。
“嗯?”
“額,我是說,你可安好?”
“我沒事,倒是你,感覺如何?”
“我沒事,挺好的!”找到人了,這胳膊也不疼了,渾身輕松!
“沒事?既然沒事,那你就跟我走一遭吧!”
“好啊,去哪?”說著掀開被子就要下床,雖然不知為何覺得這個語氣怪怪的。
“刑獄司。”
“什么?刑獄司?”
“不錯。”
裹緊小被子,“為何要帶我去刑獄司?我可是救了你!”他如此不講理?分明是我救了他,竟還要抓我去刑獄司!
“你若是不開口,我自然也能避開那一箭。”
“可就算如此,我也沒有加害于你啊!”
“哦?你是從何處得知會有那一箭的?”
“難不成你以為我是與人串通好了想要害你不成?”
“不然呢?”
什么,我沒聽錯吧?
“可是,那我為何又要救你?”
“騙取我的信任。”
“啊?”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小五便好。”
“小五?”他倒是一身輕松,還能坐下來倒杯茶喝。
“我家中排行第五,所以你喚我小五便是。”
“哦?那你家住何方啊?”
“我家...”,糟了,這可怎么說呢?現(xiàn)在這樣子怕是要刨根問底啊,若我要是答不出來,豈不是真被他當(dāng)作心有不軌之人了?
“我不是城中之人,是近兩日才來的。”
“你可知,你這話只會顯得你更加多疑?”
也真不知他是真傻還是假傻,這般情況說出這番話,怎會不令人懷疑呢?
“可是你既然都這樣說了,看來你也沒有那么懷疑我啊!”
“你姓什么?”
“苑。”
“你休息吧。”
呼,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覺得我是害他的!看他這樣子不像是個好相處的人啊,早知道就不救他了!
不對不對,人還是要救的!
修整了一日,身子倒是覺得舒服了不少,胳膊也沒用那么痛了。
小五揉揉肩膀,這院子里也還有幾個活人,看樣子也不是救完我就將我扔下了。
“你叫什么啊?”小五生的倒也還俊俏,將軍從來不對她們這樣說話,這一湊近了,婢女還有些不好意思。
“奴婢明月。”
“哦,明月啊,你們家將軍呢?”
“將軍該是在前院會客。”
“前院?明月姑娘帶個路可好?”
明月羞澀地笑笑,“公子請。”
哦哦,對了,此刻是男兒身,還得好好習(xí)慣一下才是!
走過幾個轉(zhuǎn)角,明月便停下了,“將軍正在會客,奴婢不便過去,前面就是前院了,公子自己過去吧。”說完便走了。
嘖嘖嘖,真不知他是個什么性格啊,怎么覺得這些婢女都怪怕他的,一個個謹(jǐn)小慎微生怕做錯點(diǎn)什么事!
“阿曄,昨日還未來得及召見你啊。”
“君上這是說的哪里話,該是臣去拜見您才是!”
“你又來了,我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呢?起來說話。”
“是。”
“聽說昨日街上有人行刺,你可還安好?”
“臣...顧曄無礙,多些君上關(guān)心。”
“我還聽說,昨日有人救了你?”
“是的,他現(xiàn)下正在府中呢。”
“誰?”顧曄察覺到異動,抄起桌上的茶杯便扔了過去。
小五眼疾手快,迅速接下茶杯,卻不想里面滿是滾燙的茶水,趕緊將杯子扔下,“啊,好燙!”
“是你?”
“不然你以為呢?”小五說話間打量著面前的兩人,那個坐在高位的,該是本朝的王君,言語間聽上去是個好人,倒是這個顧曄,言語間盡是疏遠(yuǎn),對待關(guān)心也不見一點(diǎn)真心回應(yīng)。
“這位是?”
“哦,他便是昨日救下我之人,苑小五。”
“苑小五?”
“嗯。”
“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這戲本子一般的話語怎么還真的被她聽著了呢,按說這不都是對女子所說嗎?現(xiàn)下這般,真是奇怪的很啊,但還是很誠實(shí)地抬起了頭。
“長得倒也算周正。”
這叫什么話,本姑娘的美貌可是出了名的!
“你救下了阿曄,于公于私都該賞你些什么,說吧,你想要什么?”
“我倒不求些什么,只愿有些人別把我這好心當(dāng)了驢肝肺才是!”小五雙手環(huán)抱,這個顧曄也真是的,看我今日不好好說他幾句!“你都不知道,他說...”
“這不過是臣與他的幾句玩笑話罷了,君上莫要當(dāng)真。”
“君上,宮里...”談話間進(jìn)來一個人,在王君耳邊攀談,不知什么身份,聽他前幾個字,想來是個傳話的。
“阿曄,宮里還有事情,今日我就先走了。”
“臣恭送君上。”
“你的傷可好些了?”
“你還知道關(guān)心我啊?你不是覺得我害你嘛!”怎么想不通,明明是救了他,怎么倒還反過來說她想要害他呢?
“是不是想害我,我日后便知!”
“你這個人,怎么不是好歹呢!”
“我不識好歹?你可知你方才是在同誰講話?”
“我知道啊,你們這...不是,我是說,我朝的王君嘛!”
“你知道你還敢這般放肆?”
“我放肆?我哪里放肆了!”
“你膽子還真是大啊,什么話都敢說!”
“我怎么就亂說話了?”真是越發(fā)委屈了,明明就是他不對,我不過是想在人前告他一狀,誰想告狀不成還反要被他說上一頓呢?“本來就是你說我想害你的,我看你們王君對你很好啊,聽說你遇刺了還專門來你府上瞧你呢!”
“還說我救了你于公于私都該賞我些什么,于公,你是本朝的大將軍我救了你,自然是該賞我,那于私呢?不就是拿你當(dāng)朋友嘛!你瞧瞧你是什么態(tài)度!”說著說著真是越想越氣,還伸出手來指了指他。
顧曄一把抓住小五的手,“你知道什么啊!”
“嘶!疼啊!”小五趕緊縮回手。
“你裝什么?你傷的的胳膊,又不是手!”
“誰說的,方才被你扔過來的茶杯水子燙著了!”
顧曄這才想起來,是有這么回事,情急之下順手拿起便扔過去了,不曾想著里面還有茶水呢。
這么一想,面上的神色緩和了幾分,“一個大男人,怎么跟個女人似的!”
切,本姑娘細(xì)皮嫩肉的,哪能跟你比啊!
雖是如此想著,嘴上卻還是呼呼的吹氣,著實(shí)有些疼。是沒直接被茶水燙著,可那杯壁的溫度也不必茶水低到哪里去啊。
“你既救了我,便在我府上住下吧。”
“那你不是還說我要害你嗎?”
“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呢!說我害你的是你,留下我的也是你!”不過,留下總歸是好的,也方便自己行事!
顧曄昨日問了小五的姓名,便叫屬下去查探過了,確實(shí)如他所說,城里從未有過叫顧小五的人,他確實(shí)是近兩日才到城里來的,昨日同他攀談的老伯也找著了,所以小五先前的確不認(rèn)識他。可這也只能說明他之前不曾見過他,其他的也說明不了什么。
小五在府里待了一日,無聊極了,府里都是丫鬟下人,也沒人同她玩,這城里城外的也沒個認(rèn)識的人。想來想去,不如去找顧曄好了,多少也能了解他一些。
“顧曄!顧曄!”
顧曄將手中的密信扔進(jìn)香爐,匆匆站起來,“何事?”
小五瞧見了他的動作,卻沒多問,“你帶我去吃酒吧!”
“吃酒?”
“是啊!請我吃頓酒總不為過吧?”
小五有些躊躇,說是吃酒,沒說來花樓啊,為何不去酒樓呢?難不成他就喜歡這些煙花之地?
“怎么不走了?”“沒,走啊走啊。”
“喲,二位公子看著面生啊,想必是頭一回來吧?”
“來來來,桃紅,綠柳,快來招呼這二位公子!”
“來來來,二位公子里邊請~”
這也過于熱情了些吧......
“顧曄,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太熱情了,待不下去啊!
顧曄緊皺著眉頭,聽見這話仿佛松了一口氣,“好。”
“誒,二位公子怎么走了?下回再來啊!”
小五拉著顧曄趕緊就溜了,還能聽見里邊的喊聲呢。
“你說你,去哪不好,居然帶我去花樓?”
顧曄喝下一杯酒,沒說話。
“瞧把你緊張的,我還以為你是常客呢!”
“說什么呢!”杯子重重地落在桌面上。
“你看你,惱羞成怒了吧!”
“懶得跟你計(jì)較!”
“我聽聞,你是原將軍府的二公子,那你大哥呢?”按著禮制來說,父親死后,官位該由長子繼承才是,這顧曄身為二公子,為何他會是將軍呢?
“你不知道嗎?”
我為何會知道?
顧曄瞧著她的神色,又補(bǔ)上了后半句,“他死了。”
什么,死了?
“你為何如此吃驚,這不是舉國皆知的事情嗎?”
“哦哦哦,我知道,我知道!”
顧曄冷冷地瞧著她,啊,明知道大哥死了還故意來問,這不是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嘛!“不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來自鄉(xiāng)野,許是消息不通,未曾聽聞過此事。”此刻好像無論說點(diǎn)什么都不太對,算了,還是不說話了。
“怎么不說話了?沒有想問的了?你說你家中排行第五?”
“是啊,我上面還有四個哥哥!”他們都可疼我了!
“你家在哪啊?”
“我家...我家在非常偏遠(yuǎn)的地方。”
“偏遠(yuǎn)?多偏?多遠(yuǎn)?什么地方我沒去過?”
是哦,他長年征戰(zhàn),邊境小鎮(zhèn)他應(yīng)該沒有沒去過的地方吧。
“保家衛(wèi)國,你不愿意嗎?”身為大將軍,保家衛(wèi)國該是他的職責(zé)所在,為何不愿?
“軍中受到排擠?”身為大將軍,又怎么受到排擠呢?
“你過得不開心嗎?”
“王君待你不好?”
顧曄一直沒說話,也沒什么反應(yīng),直到這句話,他抬頭看向小五,“你是瞎了嗎?”
他身為大將軍,昨日凱旋,按理說應(yīng)當(dāng)進(jìn)宮拜見王君,因?yàn)橛龃痰氖虑椋瑳]有及時去也就算了,今日王君竟然主動來府中探望他,還因?yàn)槲揖认铝怂诠谒蕉家p賜我,言語間也并沒有將他當(dāng)成一個臣子,而是知心好友。
“王君待我挺好的。”就現(xiàn)在的情況來說,無論怎么看,王君待他都是極好的。
不知為什么,顧曄笑了,可是小五覺得,他并不開心。
“是啊,他待我極好。”
“可是...”
“今日時候也不早了,回吧。”
一路無言,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極長。
小五原想好好了解一下顧曄,方便日后行事,可沒想到一晚上下來什么也沒問到。
明日要去打聽一下,顧曄大哥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東西?”小五走著走著察覺懷中多了一樣物件。
“藥膏。”
看著顧曄快步走遠(yuǎn)的身影,小五心道,藥膏......啊,是我被燙傷的手指嗎?看不出來啊,還知道給我送藥,也不是那么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