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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你可又信得過太子?

    花耀庭攥緊著的手在袖子下微微顫抖著。</br>  花家百年將門,忠貞不渝四個字是刻在花家每一個人骨子里的信念。</br>  忠于朝廷,報效皇族,保衛西涼,安定子民。</br>  文臣握權,武官握兵,歷代的皇上哪個不忌憚哪個又不是有所防備?</br>  可怎能因為如此理由就囤兵造反!</br>  若是花家當真反了,置花家那些血灑戰場的男兒于何處?</br>  又置祠堂里那些為西涼粉骨糜軀的列祖列宗于何處!</br>  “這便是你救下花家男兒的原因?如若當真如此,我倒是寧愿你不救,我花家也絕做不出叛變謀反大逆不道之舉!”</br>  花耀庭的聲音壓得極低,但每個字都說的極重。</br>  那一字一句敲打在范清遙的心上,震得她肝膽俱顫。</br>  屋子里的氣氛徒然繃緊,似稍有不甚便會一觸即發。</br>  陶玉賢于靜默之中對著范清遙搖了搖頭,“小清遙,莫不要有如此荒唐之心,快些跟你外祖認錯才是。”</br>  荒唐?</br>  認錯?</br>  上一世,花家落得滿門慘死的下場還是那樣歷歷在目。</br>  范清遙一直以為是自己的愚蠢和自私才促成了花家滿門的死無全尸,萬人唾棄。</br>  實則……</br>  一切不過都是永昌帝的暗中黑手!</br>  外祖始終筆直的身軀被野狗撕咬……</br>  外祖母哪怕是咽氣了卻仍舊要被剝光了衣衫掛于城門示眾……</br>  于大火焚燒之中,舅舅們和哥哥血肉的噼啪作響……</br>  花家所有女眷淪為娼妓,永世不得站著做人……</br>  曾經的記憶如同烙印在身上的傷疤,每每掀開便是讓范清遙心如刀絞,蝕骨灼心!</br>  范清遙壓下紊亂的氣息,才是滿目堅定與清朗地看向外祖父,“花家祖訓,忠孝仁義為其首,上盡忠國家,下孝順父母,仗義行仁,大仁大義,不虧天不愧地,行得正站的直,外孫女兒身為花家長外女,又怎敢忘記花家祖訓?”</br>  陶玉賢疑惑地皺眉,“你既是知道,又為何還要暗藏謀反之心?”</br>  范清遙仍舊挺胸抬頭,目不斜視地繼續看著始終沉默且還在懷疑的外祖,“皇權昏庸,奸臣當道,我花家就算是百年將門又如何?還不是淪為了那個人猜忌的刀俎,若此番不是舅舅們詐死逃生,就算舅舅們凱旋歸來等待著他們的也不是什么無尚榮耀,而是皇權忌憚的鍘刀!”</br>  花耀庭心口起伏,雙目血紅,哪怕是咬牙強忍著,仍舊渾身顫抖不止。</br>  他又何嘗不知皇上的猜忌和忌憚?</br>  可他姓花!</br>  單單是這個姓氏他便是不能反了這西涼的天下,寒了百姓們的心!</br>  戰爭紛亂,百姓遭殃,那些始終相信花家的百姓們又是何其的無辜?</br>  “儲君已立,現在能夠給予西涼未來的又何止那個人?花家軍不是反抗皇權的產物,卻但求做明君手里的利刃,而并非是昏君猜忌的犧牲品!”</br>  范清遙并不想這么快就將她跟百里鳳鳴之間的約定公之于眾,但她知道,若不把話徹底挑明,流淌著對西涼忠貞鮮血的外祖根本不會點頭同意她擴招花家軍。</br>  若花家軍無法暗中集結,舅舅們又該何去何從?</br>  她從刀刃下救出舅舅們,從沒打算讓他們茍且偷生。</br>  她要讓舅舅們重新站起來。</br>  堂堂正正地矗立于世!</br>  陶玉賢驚訝地道,“小清遙,你,你何時與太子暗中聯系?”</br>  范清遙如實道,“花家敗落,花家女眷風雨飄搖,是皇后娘娘和太子給予了花家最后的希望和依靠,清瑤不敢忘記外祖的教導花家的祖訓,但輕搖絕不會讓花家再次成為皇權的磨刀石。”</br>  陶玉賢忽然就是想起了第一次帶著小清遙進宮時,太子殿下贈賜玉佩的那一幕。</br>  怕是從那個時候,太子便是就已經打定主意要拉攏花家了才是。</br>  雖然花家一直都是站于中立,但若是扶持太子真的能夠換取花家的平安,也并非是什么大逆不道之舉。</br>  如此想著,陶玉賢就是看向了身邊的夫君,“老爺,您怎么看?”</br>  花耀庭靜默著,一雙受過鮮血洗禮的眼睛,仍舊一瞬不瞬地盯著范清遙。</br>  明明跪于當前,卻腰身筆直。</br>  沉穩內斂,心懷大計,目光堅毅而又沉穩……</br>  哪怕是花家風雨飄搖,滿門落敗,她仍舊能夠扛著破碎的花家咬牙前行。</br>  花耀庭的通紅的雙眸不知何時泛起淚光,苦澀而又甘甜。</br>  她的小外孫女兒終是長大了。</br>  半個時辰后,范清遙起身走出了屋子。</br>  耳邊始終回想著的是外祖最后的那一句話,“扶持太子暗中招募花家軍并非不可,只是……小清遙你又如何肯定,太子不會是下一個永昌帝?”</br>  大雨過后的陽光毒辣又刺眼。</br>  天諭正安靜地跪在院子里,膝蓋被潮濕的地面陰濕的生疼,后背被陽光烤的灼痛,可饒是如此她仍舊咬緊著牙關一動不動。</br>  一雙腳,忽然出現在了天諭的視線之中。</br>  天諭順勢抬頭,就是看見了站在面前的范清遙。</br>  “三姐,我知錯了。”話剛出口,卻早已淚流滿面。</br>  今日她輕信了皇上的試探,若非不是三姐及時出手扭轉乾坤,后果怎堪設想。</br>  淮上一行,她以為自己長大了也成熟了,可實則她錯了……</br>  她仍舊只是那個一事無成的后院小女子。</br>  范清遙不動聲色地看著天諭,“你可知錯在哪里?”</br>  天諭梗咽著點頭,“意氣用事,負氣斗狠,年輕氣盛,風風勢勢……”</br>  “你所說的錯,是也不是,若是在普通的府門之中,你已算沉穩,可天諭你別忘記了,我們是花家人,現在于花家的每個人都是負重前行,所以我們必須要時刻晨兢夕厲,謹終如始,今日的事雖驚險卻已是過去,你倒也不必繼續糾結,找出錯誤是對的,但關鍵是看你要如何杜絕,你可明白?”</br>  跪在地上的天諭望著平和耐心教導她的三姐,終是淚流滿面。</br>  從小到大,她都是一個養在深閨之中的女兒,就算跟祖母學習醫術,卻也從未曾真正的去正視什么,哪怕她投機耍滑,娘親和父親也從不曾責怪任何,但是三姐卻在用行動告訴她,身為花家人就必須要擔當起該有的責任。</br>  “起來吧,一會娘親和舅娘們就要回來了,今日皇上的試探只怕要在舅娘們的心里落下疑惑,只是舅舅們幸存之事還需保密,所以舅娘們那邊還需要你去平復。”范清遙聲音平和地叮囑著。</br>  天諭點了點頭,“三姐放心,以后我再不會讓三姐失望。”</br>  剛剛送走天諭,月落就是走了過來。</br>  “小姐,太子殿下到了,說是來拜祭花家英靈,府門口站滿了人,好大的陣仗。”</br>  范清遙蹙了下眉,“太子殿下現在在哪里?”</br>  月落道,“應該已經到靈堂了。”</br>  范清遙點了點頭,打起精神朝著靈堂的方向走了去。</br>  百里鳳鳴這個時候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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